这张脸化成灰她也认识,从小到大和她不对盘的贺允儿。
而她对面的男人,穿着一件灰白的‘棒’球服,下面一条黑‘色’休闲‘裤’,鹿皮休闲鞋,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人的稳重。她认得他,贺允儿的前夫沈遇树,这两人坐在一起的画风不要太美。
“我们不过去?”云嬗问道,她知道贺允儿曾嫁了沈遇树,婚姻持续了半年,就以离婚收场。据说贺允儿的横‘插’一脚,致使沈遇树与初恋失之‘交’臂,而贺允儿也为此流产。
他们怎么看,也是一对积怨颇深的冤家,怎么会坐在一起谈笑风生?而且看贺允儿那模样,倒是对沈遇树殷勤有加,不像怨恨的样子。
“人太多,我们换一家。”贺雪生不想过去,怕撞破什么。有时候当个糊涂的人,比当个清醒的人容易。
家珍离婚,沈遇树一直陪在其左右,她相信沈遇树对家珍的感情,只是允儿这又是在做什么?她是过来人,不会看不懂允儿望着沈遇树的目光包含了些什么。
贺雪生转身离开,云嬗又看了一眼,这才匆匆跟上去。
贺允儿已经不是第一次意外遇到沈遇树了,四年前在新西兰的清吧里,她遇到喝得酩酊大醉的沈遇树,当时她鬼使神差的,竟扶着他走出清吧,将他送去了最近的酒店入住。
当时他醉得不轻,一直梦呓,喊着厉家珍的名字。从他断断续续的梦呓声中,她得知厉家珍嫁给了别人。她照顾了他一晚,突然发现他也没有那样面目可憎。
尤其他的五官很‘精’致,与沈存希有着六七分相像,只不过沈存希长得更男人更粗犷一点,以前她竟一点都没有发现他们长得像。
翌日沈遇树醒来,看到她时,黑眸里有着毫不掩饰的鄙夷,语气更是嘲讽。她心里很受伤,他们曾经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现在见面用仇人来形容亦不为过。
他可以对厉家珍深情无悔,对她却只有疾言厉‘色’。她一气之下,拿着包跑了。
此后他们又遇见了几次,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擦肩而过时,她总是会停下来,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然后继续走自己的路。
后来她再也没有遇见过沈遇树,她心里空落落的,她意识到什么,就去打听他的消息,找到了他在新西兰的同学,他的同学告诉他,“你说遇树啊,他昨天离开的,他的初恋结婚了,可惜新郎不是他,他出来散心,大概是想回去了。”
她失望而归,沈遇树是个长情的男人,因为对那个‘女’人痴情,所以才会对其他‘女’人无情。她在她最嚣张跋扈的年纪遇到他,注定只能是炮灰。
等她发现他也是一个值得去爱的优质男人时,善缘已变孽缘。
回国之初,她就偷偷打听过沈遇树的现状,听说他还是单身,她莫名松了口气。她想,七年时间,也许可以让他们忘记曾经,重新开始。
如今的沈遇树,成熟儒雅,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成功人士的沉厚稳重,不再是25岁时,那个言辞犀利,喜怒形于‘色’的男人,如今的他,却更让人向往。
“沈遇树,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的包就追不回来了。”刚才她过马路时,突然有一辆摩托车冲过来,拽着她的包就跑,她吓得不轻,等她反应过来大喊“抢劫”时,却没有人帮她。
国内的人情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淡漠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那辆摩托车突然倒地,抢她包的两个年轻小伙从摩托车上摔下来。她连忙跑过去,就看到沈遇树拿着她的包,正在打电话报警。
录完口供,他们从警局出来时,已经到中午吃饭时间了,她提议请他吃饭。沈遇树最开始推托,禁不住她再三相邀,他才答应下来。
沈遇树眉目深邃,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不客气,就当是还你四年前没有让我流落街头的人情。”
一句话,就把两人的关系推回原点,贺允儿今年28岁了,不可能听不出男人话里的疏远之意,她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掩饰心头涌上来的尴尬,“国内的治安都这样吗?当街就敢抢劫,也没有人制止,难怪这些问题少年越来越多。”
听出她的小抱怨,沈遇树神情疏朗,淡淡道:“国内确实没有新西兰的治安好。”
贺允儿张了张嘴,再度冷场。她抬眸看着对面的男人,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那天在医院里碰到他和厉家珍在一起,她起初并没有多想,后来听说厉家珍婚变,看那情形,他们应该会在一起。
沈遇树为了等厉家珍,可以毫无希望的等下去,如今有了盼头,他岂会在这个时候放弃?
她又喝了口水,却冲不淡喉咙里涌起的苦涩,“厉小姐的事我听说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很辛苦吧?”
“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我。”沈遇树的言语间,已经把厉家珍划入他的势力范围。
谈话越来越僵,贺允儿放下杯子,偏头看着窗外,外面‘阴’沉沉的,只要一入冬,桐城没有几天是阳光灿烂的,就如她现在的心情,‘阴’雨密布。
一顿饭吃完,并未达到宾主尽欢的效果。贺允儿说请客,最后给钱的却是沈遇树。她争着要付钱时,沈遇树的手机响了,他接通,毫不避嫌道:“珍珍,怎么了?家里‘奶’粉没有了?好,我在市中心,离佰汇广场很近,我去买……”
他话还没说完,贺允儿在旁边柔柔的说了一句,“沈遇树,说好我请客的,没有让你给钱的道理,卡拿回去吧。”
沈遇树扫了她一眼,电话那端静默下来,然后挂断了电话。沈遇树眯了眯眼睛,并未多说什么。
从餐厅里出来,沈遇树朝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走得毫不拖泥带水。
贺允儿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挺’拔背影,她咬了咬‘唇’,暗自懊恼,忽然发现自己刚才的小心机都是白费心思。他对一人深情,又怎么可能把别人看得入眼?
……
小煜要吃的‘奶’粉,只有佰汇广场的育婴专柜有货,沈遇树过去买了三听,专柜是不打折的,但是会送小礼品,三听‘奶’粉,送了一个蓝‘色’帽子,帽子边上有两只耳朵,特别可爱,沈遇树越看越喜欢。
小煜最近喜欢吃手了,总是流口水,他又买了几个围嘴,一起结账。
结账出来,旁边是一家类似丝芙兰的化妆品牌专营店,‘门’口有安全套促销。他本来已经走过去了,忽然又折回来,看着铁灰‘色’冈本003的包装,居然鬼使神差的走进去,拿了一盒过去结账。
专柜小妹看着儒雅英俊的男人,脸红的推销,“先生,买两盒送一盒了,这个原价是200多的,很划算的。”
“用不了那么多。”沈遇树憋了许久,憋出这样一句话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买这个,买了又有什么用?家珍都不让他碰,买回去给自己添堵的吧。
“这个保质期两年的,一个月一次也用完了。”专柜小妹说完,自己也闹了个大红脸。
沈遇树看了看,将那一盒放回去,接过专柜小妹递来的三盒捆绑。付了钱出去,他直接把安全套扔进装‘奶’粉的袋子里,然后坐电梯去B1拿车。
开车回到公寓楼下,他中途接了几个电话,已经把买安全套的事抛到脑后,车子停进车位,他拎着大包小包的上楼。
他早上出‘门’去和一个公司的老总打高尔夫,所以穿着特别休闲。他带了钥匙,却习惯‘性’的按‘门’铃。每次看到她来开‘门’,他就觉得特别满足。
这才是一个家,有等他回家的‘女’人。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来开‘门’,他又摁了下‘门’铃,然后‘门’开了,厉家珍站在‘门’边,神情看起来有些消沉,他拎着袋子进去,拿脚踢上‘门’,“小煜呢?今天专柜搞活动,买三听‘奶’粉送一顶帽子,我选了一顶蓝‘色’的,你看看好不好。”
他将袋子搁在茶几上,从小袋子里拿出一顶‘毛’线勾织的帽子,问她:“好不好看?”
厉家珍兴致不高,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去拿‘奶’粉。打开袋子,就看到‘奶’粉上面放着一叠小盒子,纯日文的封面,她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拿起来看到盒子上面的小图,她终于知道这是什么了,顿时如握住了烫手山芋,扔都扔不及。
沈遇树察觉到她似乎心情不太好,捏着帽子看她去拿‘奶’粉,她在家里只穿了单薄的家居服,身材恢复得很快,纤瘦的身体根本撑不住家居服的宽松,他突然想起那个专柜小妹说的话,一个月一次?若是她允许,这三盒安全套半个月就会被他用光。
正想着,就见她拿起盒子看包装,他下意识想要过去拿走,但是看到她‘迷’‘惑’的神情,他没有动,就那样望着她。
如果这是暗示,她会懂吗?
他一直在给她时间,让她忘记过去,和他重新开始。只有他自己知道,看得到吃不到有多痛苦。
然后,他看见‘女’人星急火燎的扔了盒子,一张俏脸红得快要滴血,提着‘奶’粉匆匆回房去了。沈遇树眼神一黯,长久的伫立在客厅里,许久,他弯腰捡起安全套,坐在茶几边上,定定出神。
……
贺雪生与云嬗去了日本料理店,点了几份寿司与三文鱼,两人都没什么胃口。贺雪生望着坐在她对面的云嬗,早上她就注意到了,她有些心神不宁。
“云嬗,你昨晚没休息好吗?看你脸‘色’不太好。”贺雪生问道。
云嬗搁下筷子,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可能最近太累了。”
“对不起,我总是给你添麻烦,是不是哥哥又训你了?”前天她甩开她,孤身一人前往郊外废弃修理厂,哥哥知道了肯定会对她发脾气,其实都怪她太任‘性’,连累了她挨骂。
“不是,大少爷被拘留,家里估计没人睡得着觉。还好靳先生回来了,贺氏有他坐镇,才没有出大‘乱’子,但是大少爷一旦被定罪,贺氏一定会受到牵连。”云嬗忧心忡忡道,他们虽然已经找到了最有可能谋杀赫宇的凶手,但是没有证据,警方也不会放人。
贺雪生彻底没了胃口,哥哥还在拘留所里,谁也无法安心,“赫医生脱离危险了吗?”
“还没有,他的主治医生说,就算他脱离危险,也有可能昏‘迷’不醒,大少爷这个案子等不了他了,只能另录突破口。”
“为什么有人要杀赫医生?”贺雪生纳闷道,在她印象里,赫宇是个儒雅和善的男人,大概是当医生的缘故,身上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他会招来杀身之祸,与她有关吗?
云嬗望着面前的贺雪生,“雪生小姐,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贺东辰说过,赫宇被谋杀,是因为他掌握了贺雪生的病情,而会招来杀身之祸的病情,一定是隐秘不为人知的,可她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凶手怕他们知道的?
“与我有关?”
“是,雪生小姐,与你有关。你还记得上次你和大少爷去赫医生那里,赫医生似乎发现了什么,出事那天,他给大少爷打过电话,叫大少爷过去,详谈你的病情。但是大少爷到心理诊所时,发现赫医生已经倒在血泊中,凶手顺势嫁祸给大少爷。”云嬗道。
贺雪生皱眉,她知道她有心理方面的疾病,赫医生是她的心理医生,是他让她慢慢好起来。在这世上,除了哥哥,她能够信任的也就是她的心理医生。
那天她失控,哥哥带她去心理诊所,赫医生像往常一样给她治疗,但是没有用,现实与过往‘交’替着,她越来越辛苦,最后情绪崩溃,从治疗中清醒过来。
她记得,那天赫医生看着她的目光很诡异,像是发现了什么惊人的秘密。那天他没有继续给她治疗下去,就让哥哥带她走。
赫医生到底发现了什么,她身上会藏着什么秘密,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
瞧贺雪生眉宇纠结,仿佛完全不知情,云嬗又道:“雪生小姐,大少爷一直在保护你,但是这次真的已经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大少爷让我瞒着你,我想既然事情是因你而起,你也要做到心里有数。”
云嬗在她身边两年,虽然有锋锐的棱角,但是小心收敛起来,以免扎伤人。贺雪生很少看到像现在这样直接的云嬗,有种说不出来的陌生,
在这起事件中,她是主因,但是所有人都瞒着她,将她保护得很好,只把她想知道的告诉她,不想知道的全部隐瞒起来。
爸爸怕她情绪崩溃,哥哥也怕他不在身边照顾她,赫医生又出了事,怕她不堪一击。昨天听到闵律师的话,她已经猜到,这件事不会简单结束。
想起被困在拘留所的哥哥,她说:“云嬗,我能做什么?”
“安静等待,这个时候,不要添‘乱’。”昨天下午她突然消失,老爷子急得差点爆血管,一家人都被她闹得心神不宁,她要找证据,还要分神找她,纵使她有再多的‘精’力,也分身乏数。
贺雪生抬眸看她,云嬗很少这样心浮气躁,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对不起,云嬗,那天我甩开你,也是迫不得已。”
不提那天的事还好,一提云嬗就想起一件事来,她说:“雪生小姐,有件事我想问你,你是怎么跳上两米多高的窗台离开的?”
贺雪生皱了皱眉,知道她问的是公厕后面的窗台,她说:“我也不知道,可能当时心里太着急,助跑了一下,没想到真的跳上去了,怎么了?”
“我就是问问,平常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身手‘挺’利落的,反正下次不要再这样让我们担心了。”
话题到这里,两人都没有继续吃下去的‘欲’.望,贺雪生叫来服务员结账,两人走出料理店,穿过马路回公司。刚走出电梯,云嬗接到一通电话,她脸‘色’大变,甚至没有来得及和贺雪生说一声,就匆匆离开。
贺雪生站在电梯间,看着电梯下行,她眼底覆上一抹忧‘色’。
在哥哥这件事上,她帮不上任何忙,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不让他们‘操’心。明明这件事是因她而起,可是她却无能为力,这样的自己,让她感到很无力。
回到办公室,她满身疲惫,赫宇被谋杀与她有关,凶手到底想隐藏什么?她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那天在天桥上看到的熟悉身影。
……
云嬗匆匆赶到郊外,她的人通过车牌与脸谱画像,已经找到了最有可疑的凶手,一路追踪至郊外,结果找到凶手时,凶手已经死了。
她的车停在警戒线外,警察正在采集证据,她走过去,其中一名穿着风衣的男人迎上来,“师妹,我根据你提供的信息以及车牌号找到他时,他已经死了两天了。”
云嬗眉头紧蹙,人死了,这桩案子又陷入死局了,“他怎么死的?”
“一枪毙命,现场看起来像是自杀,但是据我查案多年的经验来看,是他杀。我们检查过他手里的枪,‘射’穿他脑颅的是最后一发子弹。”
尸体已经抬走,但是现场还是有一股腐尸的异味,云嬗掩着鼻子,胃里翻涌着,却还是强迫自己接近轿车。她扫了一眼车牌号,确实是那辆车牌,车窗上有血迹,应该是子弹‘射’穿太阳‘穴’溅上去的。
根本喷洒范围,确实不是近距离‘射’杀,反而像是远距离‘射’杀。
“枪上的指纹呢?”
“只发现了死者的指纹,在他车上,我们发现了墨镜与鸭舌帽,与停车场的监控图片里一模一样。在车尾箱里,我们发现了心理医生案的凶器,匕首上面有赫宇的血液,也有死者的指纹,他是凶手无疑。”男人跟在云嬗身后,逐一解释。
云嬗围着车身转了一圈,问他:“你们怎么发现这辆车的?”
车子停在这个地方,应该很难被发现。
“有拾荒的老人路过,据说车子在这里停了两天,第一天老人经过时,只当他在车里睡觉,第二天经过时,看到车窗上的血迹,知道出人命了。然后又闻到车子里传出异味,才急急忙忙打电话报警。”
云嬗点了点头,所有证据都符合了,凶手死了,可以定为畏罪自杀。但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当他们满世界找证据,要将贺东辰从拘留所里保释出来,证据突然出现了,有点措手不及,又有点像是被彩蛋砸中,很不可思议。
对方明明已经打算陷害贺东辰了,甚至将现场的痕迹全部清理干净,他们很难找到凶手,为什么凶手又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放过了贺东辰?
这件凶杀案处处透着蹊跷,凶手不是自杀,反倒像他杀,对方绝对不是单纯杀人,但是杀了凶手又是想掩盖什么?
“现场还有没有别的证据?”
“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这一段路荒无人烟,也没有电子眼摄像探头,现在只能等法医出尸检报告,确定他的死亡时间。”男人道,“师妹,这不是普通的凶手案,这个犯人像是连环杀手,不过找到他,你老板马上就会被无罪释放。”
云嬗又在车旁转了一圈,看着警察正在收集证据,她说:“你提醒我了,让法医把子弹取出来,与废弃修理厂的残杀案对比一下,我觉得这两者肯定有联系。”
云嬗的直觉告诉她,这两起凶杀案很不简单,而且都是围绕着贺雪生,让她不敢掉以轻心。
“好,有结果我再通知你。”男人点了点头。
云嬗站了一会儿,男人送她出去,目送她开车离去,才重新回到凶案现场。云嬗回到城里,她手机响起来,是闵律师打来的,“云小姐,警局刚刚通知我,他们已经找到凶手,证明贺先生是无辜的,我现在过去接他,你要一起吗?”
“不了。”云嬗说完就挂了电话,她注视着前面的路况,想着昨天在审讯室的情形,她知道,她必须和贺东辰保持距离。
闵律师看着已挂断的电话,心里觉得奇怪,贺先生被拘留这两天,她明明很着急的,现在贺先生无罪释放了,她怎么反而更冷淡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都不假。
……
茶香袅袅的茶室里,沈存希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条项链,放在影子面前,他研究了一早上,也没有研究出个名堂来,只好打电话给影子。
依诺出事那天,影子费了很大功夫才追踪到依诺的行踪。那天贺东辰被拘留,他不可能收到依诺被绑架的消息,可是他却能准确无误的说出依诺所在的坐标与地方。
而这条项链是在沈晏白身上找到的,项链可能是依诺给他的,确保贺东辰能第一时间救出沈晏白,所以这项链里一定有某种东西,可以通知到贺东辰。
影子拿过去仔细查看了一番,他说:“这是美国最新研发出来的GPRS微型定位器,可以镶钳在项链戒指里,只要开启,就能迅速发‘射’信号,告诉对方自己所在的方位。沈老四,你这大舅子很牛掰啊,这个微型定位器在市面上还没有货,没点能耐,是拿不到这个的。”
沈存希拿回项链,贺东辰送给依诺微型定位器,是早就预料到她会出事?他对依诺的保护,还真是密不透风。难怪五年来,没人知道贺雪生就是宋依诺。
如果她不自己主动现身,也许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她还活着。
他手指摩挲着项链上的吊坠,影子瞧着他深沉的模样,“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有没有‘门’路,把钻石割开,把微型定位器取出来,重新做一条项链?”沈存希手指轻抚着下巴,他的‘女’人身上戴着别的男人送的项链,真的很刺眼。
影子失笑,“这醋也吃?我看你是没救了。”
“没有‘门’路?”沈存希挑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心眼。
“有,不过你确定要把定位器取出来?这个定位器的另一端连接的还是你大舅子,要我说,你直接整条新的项链送给她,终端在你,她要求救,也是向你求救,以免你次次慢你大舅子一步。”影子提议道。
“好主意,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做条一模一样的。”沈存希将项链给他,然后站起来,理了理褶皱的衣服,转身走出茶室。
“喂,我这是自掘坟墓啊啊啊。”
沈存希不理会他的怪叫,穿上皮鞋离去,刚坐上车,他的手机响了,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接通,“什么事?”
“警方找到谋杀赫医生的凶手,确定贺总是无辜的,现在已经无罪释放。”电话那端传来严城的声音。
沈存希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边,听到贺东辰被无罪释放的消息,他轻轻的吁了口气。正如影子所说,不管贺东辰与依诺有没有血缘关系,依诺进了贺家的‘门’,贺东辰就是他的大舅子。
想起昨天在警局外面看到冻得瑟瑟发抖的依诺,他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声音冷了一半,“我知道了,下午我不回公司了,有紧急的事再打电话给我。”
挂了电话,他直接驱车去了佰汇广场,半路上路过一家‘精’致的糕点坊,他将车停在路边,进去买了糕点。到达佰汇广场楼下,他乘电梯上楼。
他走出电梯,步入办公区,看到秘书台的秘书们站起来,正要喊他,他抬起手来,示意他们噤声,然后缓缓踱到办公室外,透过全景玻璃,他看到贺雪生正在打电话,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他推开‘门’进去,贺雪生正好挂了电话,抬头望过来,看到他时怔了怔,随即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路过,想上来看看你。”沈存希拎着糕点走过去,目光深邃的凝视着她,不过几个小时未见,他就想念得紧,“我带了糕点过来,现在有空吗?过来吃点再去工作。”
贺雪生中午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两杯咖啡灌下去,这会儿胃里确实空得难受,她点了点头,“现在没什么事了。”
沈存希倾身牵起她的手,往沙发旁走去,他将糕点拿出来,有新鲜出炉的葡式蛋挞,散发着‘奶’香。她拿了一只,蛋挞还是温热的,她咬了一口,外酥里嫩,她眯起眼睛,道:“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沈存希看见她‘唇’角沾着一些屑沫,他抬手轻轻拭去,然后送到自己嘴边,张嘴含下。贺雪生被他这个动作挑逗得脸热,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我不爱吃甜食,你吃吧。”只是看着她吃就觉得格外满足,看她吃完一只,他又拿起一只递过去,“中午没吃饭吗?”
“嗯,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吃不下。”她们本来是去吃中餐的,结果遇上沈遇树与贺允儿,只好改道去吃寿司,胃口本来就不太好,云嬗说那些话彻底让她没有食‘欲’。
“遇到什么事了?”沈存希目光湛湛地望着她,她的吃相很优雅,但是蛋挞皮酥,还是难免沾在‘唇’上。他想做的,其实就是用‘唇’舌帮她擦干净。
贺雪生察觉到他异常灼热的目光,她伸出粉嫩的舌头在‘唇’上一卷,‘舔’干净‘唇’上的酥皮。那模样落在沈存希眼里,别提有多么‘诱’‘惑’,他的目光更深邃了。
她放下吃了一半的蛋挞,认真地望着沈存希,问道:“沈存希,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男人是不是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这话怎么说?”沈存希以为她是为贺东辰的事不开心,听她这话倒是不像。
贺雪生单手托着下巴,也没有瞒他,就把中午见到沈遇树与贺允儿吃饭的事告诉他,说完,她说:“其实我的立场很奇怪,如果沈遇树和允儿发展点什么,也不是不可以的,就是觉得男人不该这么三心二意,对家珍不公平。”
“也许他们就是单纯的吃顿饭,没有别的意思。”沈存希解释道,沈遇树对厉家珍的执念,就相当于他对依诺的执念,不会被任何人左右。所以依诺的烦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我可能想得太多了,又怕允儿多了不该有的念想,又怕家珍再受到伤害。”贺雪生苦恼道。
沈存希摇头失笑,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遇树自己知道要的是什么,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至于贺允儿,从前她就是炮灰,现在也不会变成主角。”
“所以你们男人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既然没有意思,就干脆利落的说清楚,免得给别人留下不该有的幻想。”贺雪生嗔怪道,忽然想起昨晚在电梯里遇到连清雨的事,不由自主就有些代入情绪。
沈存希轻笑道:“们?又把我怪上了?”
“我才不敢呢。”
“真生气了?”沈存希笑‘吟’‘吟’地看着她,贺雪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她哼了哼,“你下午不用上班吗?怎么有空过来?”
“知道你饿着肚子,特意给你送吃的过来。”沈存希见她转移话题,也不再提刚才的事,以免把气氛闹僵了,不好收场,“还有一件事,警方找到凶手,还你哥哥清白,他马上就会被释放。”
“真的吗?”贺雪生‘激’动地望着他。
沈存希点了点头,就见她‘激’动的站起来,边往外走边道:“我要去接他回家,在拘留所里,他肯定没吃好睡好,昨天看到他,他瘦了好多。”
沈存希跟着站起来,心里有些吃味,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有人去接他了,你直接回家等吧。”
“不,哥哥是因为我才被关起来的,我要去接他回家。”贺雪生执拗道,赫宇和哥哥都是被她连累的,她在这件事上没出任何力,已经负疚不轻了,又怎么能再错过接他回家这种力所能及的事?
哪怕沈存希心里再不舒服,此刻也得忍着,“好,我和你一起去,嗯?”
贺雪生看着他极有耐心的包容她,她点了点头,然后拿上包与粉‘色’大衣,和沈存希下楼。车子驶出佰汇广场,向警局驶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警局外面,警局前面围了许多记者,这两天贺东辰陷入刑拘丑闻,虽然靳向南及时回来坐镇,但是股票依然震‘荡’,连着两个跌停板,市值蒸发了两个亿,股东对此产生了很大的意见,甚至要求撤销贺东辰的职位,推荐新的管理人上位。
记者太多,沈存希没有让她下车,以免卷入不必要的是非里。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记者们‘骚’动起来,有人大声喊道:“出来了,出来了。”
贺雪生转头望去,那边人头攒动,将警局外面围得水泄不通,她没有看到贺东辰,只看到十几个黑衣保镖呈两队排开,拦在记者前面。
闪光灯此起彼伏,像一片白‘色’的海‘浪’。
贺东辰穿着黑‘色’大衣,戴着墨镜走出来,他气场强大,一瞬间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跟在他后面的是闵律师,还有他的贴身秘书。
巨大的菲林越过众人头顶,伸到贺东辰面前,记者言辞尖锐的提问,贺东辰只字未答,保镖护着他,一直来到座驾前,他的秘书向记者解释,会召开新闻发布会,说明这次的事件,也感谢广大媒体的关注。
贺东辰站在座驾旁,弯腰上车的动作忽然一顿,他直起身来,越过车顶,目光遥遥的注视了一眼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随即弯腰坐进去。
司机发动车子驶出警局,还有不死心的记者连忙追过去,拍打着玻璃,要让贺东辰回答问题。车子提速,很快将记者甩开,逐渐驶远。
贺雪生连忙喊沈存希开车,车子驶离前,她转头看了一眼路边,只来得及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向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驶离。
她收回目光,微微皱了下眉头。
“你在看什么?”沈存希问道。
“没,没看什么。”贺雪生摇了摇头,离得太远,她看不清车里坐着的是男是‘女’,也看不清车牌。但是哥哥特意停下来看了一眼,那一定是有吸引他的地方。
沈存希没再问,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到贺宅外面,贺雪生道:“车子停在外边,我自己进去就好。”
沈存希瞥了她一眼,说:“大舅子刚从拘留所出来,我这个妹夫怎么也应该登‘门’拜访,不是吗?”
贺雪生:“……”
车子驶进贺宅,相对于警局外面的热闹,贺宅外面并没有蹲守的记者,十分安静。沈存希找了个车位停下,天边‘阴’霾散去,已近黄昏,竟出了大太阳,金‘色’的阳光在别墅上空撒开点点光晕,很耀眼,也很温煦。
贺宅的人早已经得到消息,都等在外面,贺东辰从车里下来,就看见沈存希的车子驶进来,他脚步顿了顿,等着贺雪生下车过来。
“哥哥。”贺雪生分外‘激’动,快步跑过去,贺东辰张开双手,将她抱进怀里,声音低沉道:“我答应过你,很快就会出来,没有骗你,对不对?”
“嗯!”贺雪生重重点头,眼眶微微发热,哥哥终于恢复自由了。
贺东辰‘揉’了‘揉’她的发顶,看她眼圈微红,快要哭的样子,他叹息一声,“不要哭,哥哥会心疼。”
“嗯!”贺雪生还是点头,没有说话,怕一张嘴就会哭。
贺东辰越过她,看向走过来的沈存希,淡淡道:“来了。”
“是,恭喜。”沈存希看着扒在他怀里的‘女’人,不动声‘色’的将她拉回自己怀里。贺东辰怀里一空,他瞪着男人得意的模样,心里暗骂了一句幼稚。
这会儿功夫,云姨已经端来火盆,还有芭蕉叶往他身上浇水,俗称的去霉运。贺东辰被云姨‘弄’得哭笑不得,但是老人一片心意,他站在那里让云姨洒水。
刚洒完水,外面传来车子的引擎声,一辆黑‘色’轿车驶进来,众人都抬头看去,车子停在院子里,云嬗从车里下来。
贺雪生看着那辆车的标志,眼底掠过一抹讶异,云嬗刚刚去了警局外面?哥哥刻意停下来看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