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何事?”老安定候不知何时出现在溪风小苑的门口,他的身后三三两两的跟着几个一头大汗的少年。
老安定候有带着自家族亲之中为数不多的少年郎晨起操练的习惯,这个时间正该是操练完,返回雾松院的时候,他路过回廊远远地便听见了溪风小苑中的动静,这才想着过来看一看,没想到却亲眼瞧见夏凝裳欺凌族中旁支的一幕。
当下,他只觉得胸中火气腾腾得往上冒,昨儿死丫头才在他房中忤逆了一番,眼下又上演了这么一出,惹得他脸上阴云密布。
听见老安定候的声音,那原本被吓得一动不动的女童却突然冲着老安定候跑了过去,边跑边哇哇大哭着喊道:“族爷爷,大小姐要杀了我娘和姐姐,您救救她们!”
有女童打头阵,院中其余旁支们亦是嘤嘤哭泣了起来,纷纷告状。
“族长,大小姐要将我们赶出府去!”
“族长,大小姐这是要逼死我们呀!”
“族爷爷,我们从小在侯府里长大,我们不要离开侯府!”
“族爷爷,您帮我们求求大小姐,让她不要赶我们走!”
听闻一众带着哭腔的声音,老安定候只觉得自己气的眼前金星直冒,他一向爱护族中众人,不管是本家还是旁支,他都一视同仁,却不料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儿居然要做出此等六亲不认之事!
“不肖子孙,不肖子孙!我老头子还没死呢!你居然就做出此等六亲不认的恶事!你真当我夏家由得你这个孽女做主了不成!”老安定候勃然大怒。
赵妈妈见此情景,吓得双腿打颤,却仍是硬着头皮将夏凝裳护在了身后,对老安定候道:“老侯爷,小姐可什么事情都没做!您该先问问小姐怎么说的才是!”
夏凝裳早在看穿那母女二人的苦肉计之后便料到了这一出,她任由赵妈妈将她护在身后,半垂着眼眸,将眸中的情绪尽数敛了去。
她自问对爷爷一向恭敬孝顺,为了满足爷爷希望夏氏整族其乐融融,和睦相爱的愿望,一再忍让,更是不惜拿自己母亲的嫁妆贴补整个侯府,对于整个侯府的安危更是殚精竭虑,却没料到,爷爷竟然连问都不问她一声,就莫名给她扣下了六亲不认的罪名!
此时,夏凝裳的心境翻江倒海,说不出的五味陈杂。
老安定候听闻赵妈妈的话,倒是起了要好好问问夏凝裳事情经过的心思,但转眼瞧见她一脸冷漠,对于面前血流满面以及红肿着脸的族亲无动于衷的样子,便忍不住又是一阵火气。
他强压着心头怒火,努力做出慈爱的表情,将面前哭得伤心的女童揽到了怀里,轻声问道:“歆丫头不哭,告诉族爷爷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吗?”
被老安定候唤歆丫头的女童,抽抽噎噎的将方才发生的一幕说了出来,末了还扁着嘴说道:“族爷爷,袁大管家说大小姐要将我们赶出府去,您帮歆儿求求大小姐,让她别赶走歆儿!”
女童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在老安定候的心里又是一阵的怜惜,又乍然听闻是袁安说“大小姐”要将一众旁支族亲赶出侯府,再抑制不住心头火气,当即冲着夏凝裳冷哼一声,道:“夏凝裳,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夏凝裳倒是没有料到,今日这一出戏的罪魁祸首居然会是袁安,她皱了皱眉,对于袁安此举甚为不解,可是转而又想到昨夜元芷云所说的话,她顿时恍然大悟。
袁安竟然与元芷云凑到了一起!
“爷爷,我要与袁安对质!”夏凝裳乍然抬眸,眸中厉色尽显。
老安定候冷哼一声,却是转头差了一个少年郎去寻了袁安过来。
袁安在外院当值,与内院还颇为有段距离。等袁安的这段时间,老安定候又差人去寻了翠竹过来,翠竹来时一见溪风小苑内的场面,登时愣了半晌才回神,不过她到底是老安定候身边的一等丫鬟,当即将那满面血污以及红肿着半张脸的妇人与姑娘妥当治疗了一番,对一众旁支亲族又是一阵好言安抚。
老安定候金刀大马的立在溪风小苑的门口,袁安来时场面已经比方才好了许多。
“老爷,诸位夫人小姐们安好!”袁安冲着众人行礼。
老安定候竖着眉毛冲着袁安哼道:“老东西,我倒是不知道如今安定侯府是由一个小姑娘掌家的!她说让你将人赶出府去,你还真就听话照办了?”
袁安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冲着老安定候直磕头:“老爷,我哪敢呀!不是您将掌家的对牌交给大小姐的吗?我见到对牌,自然就要好好办事的!”
老安定候被袁安噎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转眸狠狠得瞪了一眼夏凝裳,说道:“死丫头,你不是要与袁安对质吗?对,我看你能对出个什么花来!”
夏凝裳自然是要与袁安好好对质一番,莫名的脏水和黑锅,她夏凝裳从来都不是乖乖受着的主。
“袁安,我问你,你要将他们这一群人赶出侯府去是受了我的吩咐?”夏凝裳冷冷地问道。
袁安依旧匍匐在地,听闻夏凝裳的问话也不抬头,只闷声回道:“大小姐,昨夜大概三更天的时候,是青梅来我房前吩咐的。她当时还拿了您的对牌给我,我看了对牌原本还要还给那丫头,那丫头却是个性子急的,丢了对牌给我就不见了踪影,我原本还想着等忙完了早上的事,一会就将对牌给您送来的!”
袁安说着便将夏凝裳的掌家对牌从怀中掏了出来。众目睽睽之下,掌家对牌一出,便是在无形之中印证了袁安所述乃是事实。
夏凝裳抬了抬眉,袁安说的话倒是与方才赵妈妈说的话有所吻合,赵妈妈亦是说过三个丫头是在三更天的时候离开的,可也仅仅只是时间上的吻合,夏凝裳在意的是,她掌家的对牌原本的确是在青梅的手中!
难道,真的是青梅假传了她的话才引起了今日的这一出戏?那丫头竟然背叛了她,与元芷云勾结在了一处?可是,青梅自小跟在她的身边,她又是一个孤儿,夏凝裳想不出,青梅有什么理由要背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