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关系这么好的邻居,在刘季婚礼当天居然没有被邀请,说起原因倒是和赵曦随嫁这事有点相似。刘季开始几天没和太公说,自然更不敢和别人提起,最后和太公冰释前嫌,太公一句话就揽下了邀请宾客的事,所以刘季以为太公会去请审食其,而太公又觉得那是你邻居,怎么地你也会去通知一下吧,太公和审食其是不太熟悉的,也就是打过两三次照面,所以也没把这人放在心上。这两边都没请,到了婚礼当天,大家又都手忙脚乱的,哪里还能想起这宾客里少了一个审食其呢。
审食其自认为和刘季熟知,就算不在堂内就坐,那起码在外面也是个主宾,可没想到居然连邀请都没有,可头天人家结婚,你总不能自己跑去吧,第二天是拜舅姑的时候,他也明白,所以也没去,可一个人憋了两天,越想越不是滋味,到了第三天实在忍不了,便跑到刘季家里去了,美其名曰给新人贺喜,手里还提了贺礼,两张狗皮和一些风干猪肉,虽说不是什么值钱货,但对于农户家来说,也算是下了血本。
赵曦听到有人拍门,便去看看是谁,开门见到审食其,她肯定是不认识的,审食其也没见过她,还以为是新娘,赶紧拱手道喜,赵曦一下就乐了,手捂着嘴笑着说自己不是新娘,只是随嫁来的,说着便迎了审食其进院。刘季此时也走了出来,一看是审食其,心里暗叫一声坏了。他当然立刻就想起来他没有出现在婚礼,看来是自己老爹没有邀请人家,人家还自己提着贺礼来串门,这可太难为情了。刘季赶紧上前把审食其手里的贺礼给了曦儿提着,再拉着他的手进屋。审食其看见曦儿当然是不会表露什么的,何况曦儿见面就笑,这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可一见到刘季,心里的火就起来了,立刻脸色如霜,一言不发就随着刘季走到屋里。
三人走到堂内,吕雉已在堂内坐好,见到宾客便起身施礼,审食其赶紧又拱手回礼,女主人可没得罪自己,万万不能失礼。曦儿去了后屋把贺礼放好,其余三人便坐在席上,可审食其也不开口说话,刘季当然知道原委,可吕雉心中就纳闷了,刘季手拉手进来的人,必定是关系极好之人,既然关系极好,为何进来脸色铁青又钳口不言?但因为不知道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所以吕雉也不好开口相询,刘季心想这事确实是自己办得不地道,那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自己先说话打破僵局比较好:“夫人,这位是审食其,就在我们东边那院里居住,平日也多亏审公子照顾刘肥,我心中对审公子那是诸多感激的。”审食其白了一眼刘季,心想你现在避重就轻说这些,想把这事糊弄过去吗?于是接话道:“鄙人与刘季也是老相识,就不必这么见外了,原本我应该在二位婚礼那天前来道贺,奈何无人邀请,只能今日来贺喜,祝福虽晚,情意犹在。”刘季听到人家直接就揭短,看了一眼吕雉,见到吕雉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便赶紧回话说:“这事是我疏忽,因为婚期太紧,家父便说他来邀请宾客,结果他也是年老糊涂,没把审公子的请帖给送到,审公子体谅一下老人辛劳,今日留在家中,晚上你我二人不醉不归,算是赔罪。”
审食其听刘季这么说出这么客气的话,心里也是一软,可此时曦儿正好走了回来,审食其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病,张嘴就对刘季说:“是,平日里有什么苦劳都是我替你做了,待到你娶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媳妇,有好事怎么又独独把我忘了?”其实他说的是婚礼把他忘了,可情急之下说出这语无伦次的话,众人听着可就是另一个意思了。赵曦做惯了下人,什么轻浮的话没听过,所以也只是微微低了下头,这听着多少还有点夸自己的意思,吕雉可是千金小姐,这样的话可不算悦耳,感觉好像这刘季娶了媳妇还得分他一半似的,刘季心里觉得审食其肯定不是这意思,但当着自己妻妾面前这么说,确实有点面上挂不住,所以刘季也是心里不痛快的回道:“平日里你是替我受了不少累,我刚才也说了,难道我刘季是忘恩负义之人?但是这和我结婚有什么关系,老父亲糊涂忘记请你,我刘季也代他道歉了,你若还是不消气,那你倒说说看要怎样才肯罢休?”审食其都没意识倒自己那话有什么问题,听到刘季这语气居然还强硬起来了,心里更是不爽快,立刻接话道:“我没什么气,苦差事反正就是我的,有什么好处总是不记得我的,那我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办差吧。”这意外之意不就是说刘季是亭长,自己是碍于亭长之威才被迫照顾刘肥。刘季一听,这无名火也起来了,好小子,我都故意避开你的话,给了你一次脸面,你还这么不依不饶的说要给你好处,怎么,见我一下娶俩,老光棍真眼红了不成?刘季差点站了起来,但一下子这脚没抽出来,使不上劲,刚起身一点又跌坐了回去,刘季也懒得再起来,直接吼道:“好处好处,我刘季有好处没想过你?有酒喝我是不是分你一半,有肉吃我是不是分你一半,难道我的妻妾还得分你一半才算有好处记得你?”这审食其也是火被拱了上来,听刘季这么说,这更是心中有气了,张口就说:“你要舍得分我还真敢要。”这话一出,气得刘季是七荤八素的,一下子就忘了这多年的兄弟情分,这下就真的跳了起来指着审食其骂道:“好你个审食其,你今天道贺是假,侮辱我新过门的妻妾是真,这要不是她俩在,我立时就把你打出门去。”
审食其听刘季这么说,清醒了不少,心知自己这话说得有点过了,可他也算半个文人,多少有点文人那酸劲,心里认了怂,嘴上可不饶人,于是审食其自己站起身来说:“不劳你大驾,我自己走。”说罢赶紧转身出门,任凭刘季在后面破口大骂,也毫不理睬,其实是怕刘季真追出来揍他,毕竟刘季是远近闻名的无赖,又是本地亭长,被他打了也只能吃哑巴亏,就算你去沛县告官,可萧何是他莫逆之交,能奈之何?只是好好的朋友做不成,挺让人唏嘘感叹,其实为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想必审食其心中也是悔恨不已。
审食其自顾离去,可刘季心中这口恶气却不那么容易就散了,但是骂了几句也觉得无趣,正在恼怒之中,吕雉起身移步过来附耳说道:“夫君一下娶了俩,也难怪人家妒忌,这是好事呀,夫君何必为了这些事情动气。”刘季听了这话,觉得还真是有道理,自己要是娶了个丑八怪,那肯定没人嫉妒,现在审食其这模样,分明就是羡慕自己过得好,既然我过得好,我管你高兴不高兴呢。刘季也是胸怀宽广之人,当下便消了气,见着吕雉这娇滴滴的小脸,又忍不住要去摩挲几下,也不管曦儿在一旁看着,吕雉见到夫君这幅模样,也是万般配合,若不是光天化日,恐怕刘季又得和吕雉颠鸾dao凤一番才肯罢休,曦儿上次听着声音迷糊了一宿已然是心痒难挠,此时二人就在面前亲密,实在是有点羞不自胜,心里就想着若刘季此时摸的是自己,必然是妙不可言。不过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实际上又是另一回事,自从洞房那夜开始,吕雉和刘季如胶似漆,密不可分,名义上赵曦是媵妾,可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肌肤之亲,还得看着面前二人亲热,这比守活寡还要让人煎熬。虽然赵曦心有不甘,但吕雉做了多年小姐,不管吕雉多么把她当作自己姐妹看待,她在吕雉面前毕竟做惯了下人,从来也不敢顶撞吕雉,受点委屈也就习惯自己默默忍受了。这一切吕雉当然看在眼里,要说是寻常物件,当然早就分给赵曦了,本来也是情同姐妹,吕雉也不是说着玩的,但这是要分享自己的新婚丈夫,吕雉虽然知道也接受了赵曦随嫁这件事,而且如果赵曦不做媵妾,万一刘季再娶个外面的人做妾,岂不是更糟,但从心底里来说,吕雉却依然不愿意让刘季接触赵曦,所以女人就是女人,碰到这种事,总是争风吃醋的,没有什么大度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