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厅堂便撞见刘肥,刘肥哪里挨得了饿,刘季又把能吃的全给吃了个精光,吕雉苦笑着摇摇头,便让刘肥稍候,自己去了后厨准备朝食。直到朝食备好端到厅堂,才见赵曦睡眼惺忪的出来,此时刘肥在场,吕雉便没吭声,等刘肥吃饱跑了出去,吕雉才张嘴问道:“曦儿,昨日你怎么那么答话?”赵曦似乎早就知道有此一问,伸手掸了掸衣角,穿过屋外射来的光线,顿时扬起不少浮尘:“姐姐,夫君原本就对我和审公子颇有疑虑,我人正不怕影子斜,夫君既然那么说,我便大大方方的接了下来,有何不妥?”
吕雉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呀,这衣服该换一件了,要说你如何回答,都没什么不妥,终归是你自己的事,旁人是做不得主的,但你那么说,就不怕伤了他的心?”吕雉心里暗暗的说着,赵曦真是小孩子脾气,但嘴上自然是不露半句的。
赵曦重重的从鼻孔里出了一气,这才仰起头看着吕雉回道:“我也不想,但心里有些不痛快,便顺嘴说了出来,看夫君也并不在意我说的话,想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快,多半还是因为我在他心中没什么分量吧。”赵曦是吕雉陪伴多年的丫鬟,刘季是自己夫君,赵曦这么说,吕雉心中自然有些不平。
“妹妹,夫君待你也不薄,你有何不痛快之事?”吕雉强压下心中的情绪,依旧平和的问道。赵曦说得轻松,但心里怕已是千钧之重,不免有些胆怯,细声回道:“没什么大事,自己莫名有些失落罢了。”吕雉哪里会轻易放过她,立刻追问道:“妹妹,你若是不便和夫君开口,我自然理解,但你我姐妹一场,若是还不肯坦诚相告,便实在有些见外了。”
赵曦在吕雉面前从来都是俯首帖耳,吕雉这么说,语气虽是平和,但这话听着却格外的重,她不敢继续这么拐弯抹角,眼神一暗,垂下了头说:“姐姐,嫁过来的日子也是不短,夫君和我们聚少离多,原本我心里就有些不痛快,现在你我又都没有孕像,要是别人家出了这样的事,也许还能说是男人的问题,可夫君有子在先,怎么也不可能是他的缘故,眼下还能说是因为和夫君相处太少,若是长此以往,依旧没有动静,那岂不是你我二人皆有问题?那这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
吕雉先前只以为赵曦是因为觉得有些受冷落,才会发点小脾气,可现在看来,事情可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多了,确实,如赵曦所说,也许两三年后,刘季不再出公差,能长时间在家陪伴,若是届时依然怀不上孩子,那自己和赵曦应该何去何从,虽然刘季不至于无后,但毕竟不是出自自己,乃是庶出,总不能让刘季没有嫡子吧,刘季本来年纪就偏大,再耽搁几年,他自己怕是也要着急,待得他五十岁,想生都怕是有些难度了。想到这里,吕雉突然机灵了一下:“妹妹,肥儿乃是十几年前所生,莫不是夫君现在年岁有些大了?出了什么问题也未可知。”
赵曦听了这话,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安慰,一脸苦相愈发明显:“姐姐,若真是这样,你我二人岂不是更悲惨?”吕雉这才想明白,若是刘季因为年岁渐长而无法生育,那她就这辈子也别想生子了,可若是自己有什么问题导致没有子嗣,那这辈子依旧是非常难过的,不管怎样,自己的下场都不会太好,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是因为刘季在家时间少才导致二美都没有怀上孩子了。
此时吕雉心情也是十分沉重,便不想再继续就着这话题聊下去,赵曦原本也不想说太多,心累也就懒得说话,吕雉怏怏的继续说道:“罢了,你我在这里瞎猜也没什么结果,总之有机会就多和相公在一起,我们也没法让相公去瞧医生,若是被他知道你我二人今日之话语,只怕不会高兴,对了,妹妹,审食其那边你到底怎么想的?眼下你也没有孕像,又和审食其来往那么密切,想必你自己都能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吧?”
赵曦猛的抬起了头,眼睛一瞪,显然是吃惊中带着一丝慌张:“什么?什么风言风语?姐姐,是有人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么?”吕雉也是此时心神不宁才会问出这样的话,谁嚼舌根会跑到赵曦跟前去,当然,也不可能在自己面前说赵曦的不是,除非那人失心疯了:“哦,那倒没有,不过想来总是不妥吧,我都能想到,外人怕是不会闲着。”
赵曦闻言又把头低了下去,像是在细细思考吕雉这话的道理,吕雉见她沉默不语,便又接着说道:“我也是顺口一说,妹妹不要放在心上,哎!”赵曦突然觉得有些胸闷,猛地咳嗽了几声,吕雉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妹妹,是哪里不适吗?”赵曦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回道:“没有没有,我这一天好好的,不知怎地咳了几声,不打紧。”偶尔咳几声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吕雉便又叹气道:“嗯,没事就好,有什么不舒服便去看看医生,哎,我倒是要想个法子让季哥也去瞧瞧才安心。”这些事,赵曦也做不了主,自然也不方便多说,倒显得自己心急,便只是嗯了一声作罢。
吕雉也知二人这么聊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便说道:“妹妹今日起得迟,想必也是昨日太劳累,我今日便也不去田里了,你再歇息会,家里的事我做便是。”其实赵曦哪里有什么劳累,昨日本就是走马观花的四处游玩,只是回到家有些心情郁结,迟迟无法入睡,姑且起来有些晚了,听得吕雉这么说,赵曦连忙回说:“没有没有,我份内的事哪能让姐姐做了。”说完这话,便开始忙活起来,吕雉既然说了不去田里,自然也只是在旁帮手,两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话语都不太多,怕是心情低落,无心言语吧。
随后的几日,刘季心知下一趟公差还等着自己,在家时日不多,心里也明白二女迟迟没有怀孕的焦虑,也是格外卖力,期望能撞上好运,让二女怀上身孕,不过这一切都得看老天爷的意思,由不得他做主,说时迟那时快,刘季在家才区区七日,这押差之事又交到了他手里,这相同的事做了那么久,也是皮了,无奈的上了路,又留下二女在家独守空房。
刘季在家之时,赵曦尚且还有点盼头,一旦人走了,虽然满心希望能怀上身孕,但心中不免又开始忐忑起来,心情自然也是日渐低落,自从那日开始咳嗽,便愈发严重起来,没过多久,甚至在睡梦中都能把自己咳醒,吕雉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这咳嗽也是越来越严重,死活叫了医生来看诊,医生倒也说得明白,心火旺,乃至肺腑,表面上看只是咳嗽,实际赵曦夜夜难眠、苔黄面赤,显然病情要比想象得要重。吕雉甚是不解,这前些日子一点问题都没有,怎么陡然成了这样。这种事,医生见的多了,虚火攻心,开始自然是不知的,到得一定程度,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直没有调理,猛的一下爆发了出来,便有些严重,所幸这病也不是绝症,只要按时吃一些汤药调理,最紧要的便是不要每天那么郁郁寡欢,自然便能好起来。
赵曦的身体,她自己自然是知道的,肯定是越来越不舒服,便问吕雉医生怎么说,吕雉瞒了一些,只说不碍事,就是让她每天高兴点,可这心情岂是说好便能好的,吕雉只得让她有时间便找审食其去,她和审食其游玩之时,还是颇有些兴高采烈的样子,横竖刘季不在家,只要躲着点村里的熟人,便不碍事。
赵曦是知道轻重的,心知如此甚是不妥,但眼前也没有别的法子,所以在男丁都下田干活之时,才会寻个合适时候去找审食其,二人也不敢外出露面,只能在屋里读书取乐,虽然单调,但总是胜于她一个人闷在家里的好。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赵曦经常出入审食其家中,还专挑人少的时候,二人也不出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闲话也是越来越多,赵曦肯定是浑然不知,但难听的话语传到樊哙等人耳朵里,岂是那么好相与的。终有一日,樊哙忍不住去了审食其家中,一阵呵斥,说得审食其是有口难辩,所幸审食其为人温和,倒没和樊哙起什么冲突,否则怕是免不了一顿暴揍。
樊哙这边心满意足了,审食其也不敢再私会赵曦,可赵曦就更加郁闷了,开始只觉得审食其总是不在家,好不容易碰到了,审食其往往也推脱有事要出门,想约他去远的地方走走,他也不允,好生奇怪。赵曦一肚子疑惑,苦于无人可问,只好和吕雉倒了苦水,樊哙和吕雉已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岂能不告诉她,吕雉心知肚明其中原委,但又不好直说,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宽慰赵曦,可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只会让赵曦更加苦闷。
没等到刘季押差回来,赵曦便真的病倒了,这一病就是二十多天,要说每天按时服了汤药,吕雉的照顾也算是周到,怎地也不会病上二十多天,医生倒是说了实话,赵曦的心情怕是相比上次,更加低落,这情绪不好,恢复起来也就不那么容易了。
等刘季这趟差押回来,赵曦依然还不怎么下地,刘季回到家中便知晓了此事,也顾不上和吕雉多说几句,便直奔赵曦卧房而去,只见赵曦眼窝深陷,脸色蜡黄,这还是休了二十多日之后的样子,病重之时,那样子可想而知,刘季虽然对儿女情长不那么看重,但毕竟自己女人成了这样,心里还是有些心疼的,他坐在塌边,一把将赵曦轻轻扶起,搂入自己怀里,轻声说道:“辛苦我的曦儿了,怎么成了这样?”赵曦也不敢说实情,只说思念夫君,故此成寂。刘季陪着赵曦说了好一会话,说得高兴了,才见得赵曦脸上现了点血色,不过大病未愈,赵曦精神还是很萎靡,刘季刚回也是很多事等着他,便陪着赵曦直到睡着,才起身离去。
待出了赵曦房门,吕雉早已备好暮食,刘季也顾不得刘肥在场,便仔细询问赵曦的事情,吕雉直到瞒不住,就算自己隐瞒不说,那樊哙等人岂会帮腔,只好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刘季听着吕雉不停的说,脸色一会白一会红,看来很不自在。刘季始终还是相信赵曦和审食其不会做那苟且之事,但明显赵曦很需要审食其,一旦断了她和审食其的联系,便成了现下的样子,作为夫君,心里还是很不爽快的。
等得刘肥吃完离席,吕雉便先说清了自己不是要独享恩泽,要把赵曦支走,但眼下这情况,要嘛刘季能经常在家陪伴,要嘛就得眼睁睁看着赵曦的身子每况愈下。刘季听了吕雉的一番话,开门见山的说道:“那这唯一的办法就是任由曦儿和审食其来往?我倒是可以同意,但中阳里的兄弟们岂能明白?这事闹出去,你说我这大哥还做不做了?”吕雉说的时候自然也想到了这些,可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说和兄弟们说说清楚,二人并无瓜葛,只是一起读书为乐,是刘季的意思,这样来堵住众人之口。刘季虽然是个粗人,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听了吕雉的话直摇头,连说不妥。
吕雉叹了一口气,想了一会说道:“名不正,则言不顺,也是,那我也没什么好法子了。”刘季刚回来还没歇口气,就遇到这么个棘手的麻烦,也是心情烦躁,不知说什么好。吕雉见他也无话可说,便开始收拾饭食,还得留一些,等着赵曦醒来吃,剩下刘季一人待在厅里发呆。
等到晚上睡觉时,吕雉和刘季都翻来覆去睡不着,若是以往,刘季出去好些日子,自然回来会迫不及待的行房,可此时也是毫无兴致。二人都知道对方没有入睡,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直到吕雉实在忍不住了,坐了起来,对刘季说道:“良人,你莫怪我说这些,但曦儿和我情同姐妹,我实在没法看着她这样,医生说长此以往,怕是有性命之忧。”
刘季知道她肯定要说什么重要的话语,便转过头回道:“说吧,你也知道我心里所想,我肯定不希望曦儿有什么意外。”吕雉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说:“既然说了名不正言不顺这事,我想……此事唯一的办法就是名正言顺。”刘季淡淡的回道:“怎么个名正言顺法?”吕雉既然开了头,便不再怕说后面半截:“不如夫君成人之美,将曦儿休了,再将她嫁与审食其。”显然刘季知道她要这么说,刘季并没有任何惊诧的表现:“娥姁,我不是舍不得曦儿,人命关天,留她在我这里,若是真有三长两短,我也是于心不忍,审食其和我也交好多年,我也不是不愿意割爱,但此事实在有些骇俗,即使我能答应,我那些兄弟怎么想?”吕雉嘴角一撇:“你那帮兄弟,樊哙做的事怕是比这个离谱多了吧?也没见你那些兄弟就不搭理他了。”
刘季不紧不慢的回道:“樊哙是个粗人,大家都明白,自然见怪不怪,我要是做些什么出格的事,你看看下面的人还能不能服我。”刘季的话也是不无道理,但听得出刘季倒也不事极力反对这么做,虽然吕雉明白刘季说出这些话,已经是心里滴血,但毕竟大家考虑到曦儿的命运,还是尽量的克制了自己的心情。吕雉也怕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便只说:“良人,你若是觉得如此可行,你可以先试探一下弟兄们的反应,再做打算。”刘季也觉得只能如此了,但想到要让赵曦离开自己,心里不免还是难受,便和吕雉聊起别的事来,直到半夜,实在困倦,二人才沉沉睡去。
到了第二天,一切如往常一般,吕雉和刘季自然不会和赵曦提起昨日二人相商之事,各自出去忙活自己的事。刘季肯定是去打听消息,看看大家如何看待赵曦与审食其之事,也试探一下如果自己休了赵曦,兄弟们会作何感想,吕雉则装作没事一般,和卢绾在田里劳作,顺便也拿相同的问题试探一下卢绾。卢绾是个聪明人,吕雉也不敢太直接的问,趁着午间休憩之时,吕雉和卢绾坐在树荫里,一边喝水擦汗,一边问道:“卢绾,最近是不是有些风言风语?”这话说得实在含糊,卢绾一下就糊涂了:“啊?什么风言风语?这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咱这里可天天有,大嫂问的是哪一桩?”吕雉只好再说得明白点:“嗯,就是我家曦儿的事。”这么一说,卢绾就明白了,虽然刘季把卢绾看得比自己亲生兄弟还亲,但卢绾自己心知毕竟不是近亲,也不能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便直说不知,吕雉难道看不出他刻意隐瞒,便劝说道:“卢绾,你季哥今天自己去了解情况了,但是旁的人吧,我总是信不太过,唯独你是你季哥最知心的人,你若是不说实情,你季哥自己去问来一些乱七八糟的,岂不是把事情弄糟了。”这么一说,卢绾顿时心中感动,这兄嫂俩人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不管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那自己也不能藏着掖着了:“哎,要说没有吧,肯定不可能,但是要说这事有多严重,我觉得也不至于,审食其和季哥也是多年邻居,还常常帮着照顾肥儿,曦夫人呢,看着也不是那种风流之人,所以大家只是觉得不妥,倒也没真觉得有什么。”吕雉直到他说的都是实话,轻轻点了下头道:“曦儿最近重病卧床你是知道的,她和审食其也好多天没有碰面了,审食其估计也是知道大家说闲话,所以曦儿若是不去找他,他是万万不会来我家的,最近还有相关的闲言碎语吗?”
卢绾撇了一下嘴说:“这种事,哪是十天半月就能平息的,不说上个一年半载,一帮闲人是不会失了兴致的,大家也不知道曦夫人的实情,猜什么的都有。”吕雉好奇的问道:“哦?都猜什么呢?”卢绾颇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现出尴尬的表情:“这……这都是嚼舌根的事,难听得很,不说也罢,嫂子你还能猜不出来。”吕雉摇摇头回道:“我哪里猜得出那些市井小人能瞎说什么,再说了,你刚才不是说大家没真觉得有什么吗?”卢绾苦笑一下:“是,咱这些季哥的兄弟们是不会乱说的,大家就是觉得不太好,但是疏远一点的人,还有那些娘们,天天吃饱了撑的,就不太有遮拦了。”
吕雉咬了一下嘴唇,换了个问法:“嗯,这样,不想说这些咱就不说这些了,我今天其实是要问你个问题,我是真心拿你当自家人,才能问你这个。”卢绾赶紧低头耸肩,对着吕雉说:“丘嫂,你有话便说,我知无不言。”吕雉见他诚恳,便心里松了一些:“曦儿重病,你是知道的,为什么病,我也大概和你说过一些,她这人,心眼细,年岁又小我一些,贪玩,季哥常年不在,我又天天都在田里劳作,她一个人待得久了便有些苦闷,说出来你别介意,季哥的兄弟们吧,除了你和审食其,肚子里都没什么墨水,她觉得没什么可聊得来的,正巧审食其闲时多,于是才会来往密了一些。但是毕竟闲话难听,你季哥也不太高兴此事,她自然不想和夫君闹得不愉快,便和审食其保持了一些距离,但长时间一个人苦闷吧,她这心情郁结,也就弄得身子越来越差,但凡有审食其和她聊聊天,她心情好点,身子也就好点,你季哥也是心疼,但是吧,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不反对她找审食其吧,那兄弟们怕是要对曦儿和审食其生出嫌隙,可反对吧,说实话,医生说了,再这么急火攻心,怕是要损了命,如此一来,你季哥也是两难。”卢绾听她啰里啰嗦说了一堆,也没说出个结果,听着有些心焦:“那个,那季哥到底啥意思?”吕雉其实也是没想好到底怎么说,只能是边说边想:“季哥确实没说到底啥意思,他就是想知道兄弟们如何看待这件事。”卢绾皱着眉头回道:“季哥向来有主见,这种家事,自己不做主,问一帮兄弟做甚?”
“他一是顾及你们这些兄弟们的想法,一是因为他确实不了解情况,不敢妄下判断。”吕雉回道。
卢绾听了这句话,像是明白了什么,点点头回道:“嗯,看来季哥还是很在意名望的,不过大家终究是外人,问得多了,七嘴八舌的,反而乱。”吕雉也觉得卢绾说得有道理,这些事出去问确实没什么意义,不过刘季向来聪明,应该不会说出不合适的话,想必也是旁敲侧击一番,倒是没什么问题,于是吕雉继续说道:“嗯,别人说什么就无所谓了,现在主要是想听你说,看看你怎么想的。”卢绾连忙回道:“我能有什么想的,我都说了,这种事,还得看季哥自己怎么想的才行。”
二人来回绕弯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所以然来,吕雉便有些心急了:“其实吧,是这样,曦儿这身子越来越差,喝了许久汤药也不见效果,我便说了句不该说的话,因为我见着曦儿前段时间还好好的,就是和审公子断了来往,才会心情大坏而病倒,所以我和你季哥说,考虑到曦儿的具体情况,是不是可以让曦儿和审公子多来往一些,免得这情况变糟。”吕雉不敢直接抛出后面的事,只说了这半截,但已经让卢绾大吃一惊了:“啊?那这么下去,季哥的名声怎么办?自家女人都管不好,审食其又是季哥的兄弟,兄弟也约束不住,这岂不是让季哥里外受人闲话?”吕雉就是想让他说出这些话来:“是啊,你季哥也觉得不好,说是名不正言不顺。”卢绾似乎是明白了吕雉的用意,顺着吕雉往下说道:“那现在就是要找个名正言顺的法子了。”吕雉神情轻松了一些,点了点嗯了一声,只听卢绾继续说道:“我呢,毕竟是个外人,当着季哥的面我不敢乱说,我和嫂嫂说了,若是不妥,只当我卢绾放了个屁。”吕雉见他墨迹得很,急切的回了一声:“好!”
卢绾这才放心的说道:“季哥是个聪明人,就看他舍得不舍得了,真要名正言顺,那就得把曦夫人改嫁给审食其才行。咦?季哥自己也想到这一点了吧?”吕雉见他都如此坦诚,便也不再瞒他:“嗯,但是这么做吧,第一,你季哥确实有些不舍,第二呢,这么做也是很让人意外的事,怕是中阳里要闹出更大的风波来。”卢绾当然也想到了,点点头,看起来像是正在思索此事,并没有回话。
吕雉也心知这种事,刘季和自己尚且拿不定主意,卢绾又怎么能一时想出什么来,二人随后又说了好一阵,无非也就是她和刘季彼此说过的话,彼此担心的事,但是今天也不算没有收获,毕竟在了解情况后,卢绾对赵曦改嫁一事还是可以表示理解的,但吕雉不敢拿樊哙的事来对比,生怕刺痛了卢绾。
等傍晚回家,刘季只是坐在厅里,看见吕雉回来赶紧起身,拉着她到了院子角落处,装作摆弄院里的树,实则是想避开赵曦,一起碰一下今天的事。
刘季那边没问出什么来,因为他就是装作漫不经心说了一句曦儿病重,大家自然要关心一下,后来再说病因,大家就有些支支吾吾,只说让曦夫人多保重身体,至于如何保重,众人却是不说,刘季绕了半天弯,众人也顶多就说让刘季多陪陪曦夫人,多带曦夫人出去转转,别老窝在家里诸如此类的话语。而当吕雉说了卢绾的表态后,刘季只说还是等于废话,一帮兄弟都忌惮他,不敢说太多,好不容易卢绾多说了点,却和自己想的也没什么两样。吕雉还得准备暮食,没法一直陪着他说话,二人也只能说到这里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