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正在纳闷之际,已然走到了众人面前,只见吕雉、卢绾、樊哙、周勃、刘肥等人迎了上来,看众人脸色也甚是古怪,有些看起来带点悲伤,有些却有些尴尬,还有些看着似乎还有些丰满,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刘季也不知从何问起,皱着眉头看着众人越走越近,只听吕雉说道:“良人一路风尘,辛苦了,先回家歇息下再去县府复命吧。”这话听起来平平无奇,但刘季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吕雉是想叫他先回家,定有要事,若是以往,刘季想先回去亦或是先到县府复命,吕雉是半点都不会干涉的,今日这么说当然有她的用意。刘季环视了一周,这余下的人确实有点古怪,看来一切要等回家后才能明晓了。
一帮兄弟只将自己送到了门口,连卢绾、樊哙也只是站在院门之外,没有踏入院里的意思,刘季回头眯眼看了一下他们,只见俩人满脸堆笑,不过看起来颇有些假,也罢,家中二美等着自己,这帮臭男人识趣也不是坏事,嗯?这一路上没见赵曦,看来曦儿的身子还是没复原,哎,没用的医生!
等自家人回到厅堂,刘肥给父亲作了揖,便说出去走走,吕雉当然点头同意,本来就是二人说好的事。这下就只剩刘季和吕雉二人独处,刘季一把拉过吕雉,搂在怀里,上下其手,但正事还是没忘的:“娥姁,曦儿还没好吗?是不是得去沛县找个好点的医生才行?”这话还没说完,就觉着手上有点异样,低头一看,是水滴,再仔细一看,原是吕雉的泪水。
刘季立刻就猜到了何事,这色心也就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双手扶住吕雉的双肩,把吕雉摆到自己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吕雉那梨花带雨的脸庞问道:“是不是曦儿出什么事了?”吕雉用力的点了点头,但因为哭得越发厉害,实在说不出话来,刘季一时心急,手上的劲便大了一些,捏得吕雉忍不住哼了一声,刘季这才松开了手,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见家里有任何吊丧的迹象?”吕雉双肩还隐隐有些生疼,这哭泣倒是因为这疼痛给止住了不少,此时断断续续的回道:“两……两天前……走得突然……昨日回沛县和父亲说……说了……因为良……良人你不在……所以父亲原本今日来操持曦儿……身后之事……良人你回来比较早……所以就没有开始布置……”刘季心头一阵堵得慌,站起身来长出一口气,低沉而缓慢的说道:“带我去看看曦儿。”
吕雉早已给赵曦沐浴更衣化完妆容,只见赵曦除了脸颊有些轻微凹陷,别的与生前无异,刘季看着赵曦这样子,只觉得像是睡着了一般,并非永远离开了自己,二人沉默不语,除了吕雉的抽泣声,仿佛空气都凝结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刘季才从嘴角蹦出一句话:“怎么会这样?”
“自你走后,曦儿的身体便时好时坏,你不在家,我便和卢绾、樊哙提了一下曦儿改嫁审食其之事,但樊哙一时性急,和审食其闹了一次,我去调停时,对审食其说了这事,但审食其回绝了我,这事我想着由我告诉曦儿,好过于从别人嘴里听到,便和曦儿说了,结果曦儿急火攻心,呕了不少血,虽然后来审公子改口同意,但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曦儿咽气,原本指望能撑到你回来,但天不遂人愿,也没让你见到曦儿最后一面……”吕雉带着哭腔简短的把本末和刘季说了个清楚,虽然话语不多,但已经足够让刘季知晓整个过程了。
刘季一时间说不清是生气还是悲伤还是遗憾,只觉得这事实在离谱,好好的大活人,怎么被这一帮人搅和得咽了气:“审食其为何不同意?”吕雉把审食其说的那三点告诉了刘季,刘季沉默了一会又说:“那此事怪不得审食其,他也是顾及兄弟情谊。”吕雉点点头回道:“嗯,审公子若是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断然不会拒绝,只是可怜曦儿命苦……”
“樊哙是怎么和审食其闹的?”
“我问了樊哙后,樊哙非常激动,他极度反对让曦儿改嫁这事,第二天又恰好碰见审食其,俩人便从口角之争到互相扭打……”吕雉话还没说完,刘季插了句话:“嗯?审食其和樊哙扭打?不可能吧?”
“是,我说错了,是樊哙追着审食其打,整个中阳里都跑遍了,我知道后去调停,这才让审食其知道了这事,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一时气愤,当时就拒绝了。”吕雉回道。
“哎,也怪不得他,我看樊哙神情诡异,估计是怕我责罚于他吧。”刘季此时也是有些心乱,听语气也是颇为无奈,估计是觉得一肚子的气没地撒吧。
吕雉顺着刘季的话往下说:“嗯,樊哙也是好意,只是那臭脾气,也不知是不是这样才吓着了审食其,审食其呢,人是不错,就是有些酸腐,诗书礼仪的,哎,谁也没想到曦儿这么命苦。”
刘季此时转身对吕雉说:“走吧,还有很多事忙活。”吕雉知道他的性格,断然不会在这里一直看着没有回应的赵曦,不管是去县府复命还是赵曦的后事,都得处理,刘季这一家之主,恐怕接下来几天不会有什么喘气的时间。
刘季带着吕雉直接回到了院子里,只见一帮人都在院中,刘季便挨个说道:“卢绾,你去把审食其找来,樊哙你跟我回屋一下,周勃,我把复命的竹简给你,在就去沛县找萧大人,和他说一下,我就不亲自去了,这边事多,其余人就都散了吧。”一帮兄弟此时哪里敢惹他,一句话都不敢说,挨个乖乖照办。
樊哙垂头丧气的跟着刘季和吕雉来到厅堂,刘季让他坐下,他还有些不敢,刘季笑说,我又不吃了你,怕什么,这才敢放心坐下。三人坐定后,只听刘季说道:“樊哙,你的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你大嫂做了主的事,那就是我的意思,你不胡搅蛮缠,这事也未必就致此。”
樊哙心中也很是懊恼,但又带着些气愤:“大哥,这事兄弟做得不对,你要打要骂,我都认,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服,审食其那小子,大嫂看得起他,他还一口回绝了,要不是他,怎么能把人活活气死?”
刘季显得有些不耐烦:“说你就听着,你怎么这么多话,审食其?他回绝是因为什么?你以为就你把我当兄弟?审食其要是一口答应下来,你难道心里就舒坦了?”
这一番话,弄得樊哙哑口无言,吕雉赶紧出来打圆场:“都是自家兄弟,都是好心,这个也怪不得樊哙兄弟。”
刘季就直直的盯着樊哙,听吕雉说话也没转脸,看得樊哙心里一阵发毛,低头不敢对视,刘季看了他好一会才接着说道:“我不是怪你,但确实你这事办得不妥,但是说什么也没用,人都走了,你说,是不是该罚你?”
樊哙这才抬起头来和刘季对视:“是,大哥只管说,我老樊认罚。”
刘季转头对吕雉说:“外舅应该是今天来吧?”吕雉点点头:“嗯,昨日和他说好了,今日来,不过良人你已经回来了,也就不用他老人家操持了。”
刘季听完也点了下头,接着转脸对着樊哙说道:“你接下来几天,就在家帮着弄一下曦儿的后事,老老实实的,做不好,我非得罚你个狠的。”
樊哙赶紧点头称是,刘季接着说道:“樊哙,你现在回家去,和吕嬃说一下,让她也跟着过来帮手。”樊哙就像是碰到大赦一般,只哦了一声,便赶紧起身跑了出去。
刘季这时伸了个懒腰,吕雉看得出来,这一路奔波本就辛苦,回来还这么多事,确实有些困乏,于是吕雉关切的说:“要不你先去小憩片刻?”
刘季摆摆手说:“不了,审食其也该来了,我去院子里透透气,清醒一下吧。”吕雉此时怎会让他自己一个人,便跟着他到院子里踱步。
吕雉知道他是在等审食其,心里就有些忐忑,问道:“良人这么急想见审食其,有什么要说的吗?”刘季叉着腰在院里绕圈,也不停步:“也没什么,你都已经说了,不过这事毕竟和他有关系,每次一有事他就躲,我不太喜欢。”
吕雉听他这么说,心里放心了许多,其实审食其有些懦弱,这事大家都清楚,刘季无非就是要让他来露个脸,有个态度,否则永远这么遇事就做缩头乌龟,那这兄弟一辈子都废了。既然刘季这么说了,吕雉也就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刘季在院子里绕圈。
二人也不知走了多少圈,才见到卢绾跨进院子,刘季往他身后一看,空无一人,于是奇道:“咦?怎么就你一个人?”
卢绾焦急的说道:“季哥,审食其病倒了,我看他连朝食都没吃,给他随便吃了点,但是他浑身无力,就只能躺着,我没法把他带来。”
刘季还没开腔,吕雉便接话道:“嗯,审公子也是心里不安,对曦儿去世这事很是自责,哎,他又病倒了,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刘季听完吕雉说话,便对卢绾说道:“他神智清醒吗?”
卢绾点点头说:“嗯,清醒,说话什么的都没有大碍,就是全身有些烫,没什么力气。”
刘季转脸对吕雉说道:“娥姁,你在家中等外舅吧,我去审食其家探视一下。”吕雉点点头,目送着二人离开,自己便转身回了厅堂等着自己的父亲。
吕雉一个人待着,免不了要胡思乱想,一会想着幼时和赵曦玩耍的情景,一会又想赵曦嫁给审食其后的生活,甚至还想若是当初早知道赵曦要随嫁,自己拦下这桩亲事该多好,就这么漫无边际的想着,恍惚中见到有个人走了进来,吕雉赶紧回过神来,原来是吕文到了。
吕雉见到父亲,连忙站起身来招呼,先给父亲和车夫端来水喝,随后让车夫在院里歇脚稍等,这才开始和父亲聊正事:“父亲,刘季已经回来了,不过他去了审食其家中,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吕文缓缓回道:“好,既然他回来了,家中之事还是他主持吧,我就在旁帮手便好。刘季回来都说了什么?”
吕雉便把开始适才发生的事和吕文仔细讲述起来,说到一半,就听见院子里响起樊哙的声音:“大哥,我来了。”吕雉让父亲稍候,起身出门将樊哙和吕嬃迎了进来,吕嬃进门一看父亲在场,有些胆怯,便站到了樊哙身后。
吕文看着吕嬃,摇了摇头,说道:“嬃儿,你有什么好怕的,今日又不是为了你的事,何况你二人只要自己开心,我这做父亲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听吕文这么说了,吕嬃紧绷的脸色才有了一些缓和,稍微踏步向前对父亲施了一礼,再扯了扯樊哙的袖子,示意他也赶紧作揖。吕文倒也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名士大夫,尤其面对的是樊哙这样的市井之徒,所以吕文没等樊哙弯腰,便又说:“你二人来这里既然是刘季吩咐的,那你们就在这里稍等一会,刘季出去还没回来,我也在等他,待他回来后,我们都听他安排就是,曦儿的后事,总得办得风风光光的才行,否则失了我吕家和刘家的颜面。”
这一屋子都算是吕家的人,自然吕文说什么便是什么,齐口称是,一家人才分别坐下,在等刘季回来之间,大家也就相互闲聊一番,近来身体可好,生活可有什么难处之类的。
等刘季再度回来,一屋子人也聊了好一会,见着刘季,纷纷起身,刘季正眼也不瞧一下樊哙和吕嬃,只对吕文施礼,然后对吕雉说道:“我和审食其随便聊了几句,这事他也挺后悔的,哎,都是为了曦儿好,谁也怪不得,他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娥姁你去他家帮个手吧,这边的事你暂时不用管了。对了,给他请个医生看看,别再出什么事了。”
吕雉也来不及细问到底他俩聊了什么,不过听刘季这么说,恐怕审食其确实病的不轻,现在还是先去请医生要紧,虽说她现在已经信不过中阳里的泥腿子医生,但聊胜于无,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去了束手无策。
待医生看诊后,吕雉连问好几次到底审食其如何,医生也是连答好几次,没什么大碍,可任由他怎么说,吕雉也是半信半疑,不过这时候也别无他法,只能随医生去拿药,待吕雉回到审家,第一件事就是熬药,接着帮着收拾屋子什么的,还把暮食也给备好,吕雉心里不免想到,若是赵曦还在,这些事应该就是赵曦在做了,可惜事与愿违,活着的人也备受煎熬。
审食其确实没什么大碍,到了下午已经可以起床走动了,看着吕雉为了自己前后忙活,他原本自责的内心更是愧疚难当,说了好半天自己又不是缺胳膊少腿,喝药吃饭这种事自己能行,这才把吕雉给劝走。
等吕雉回到家,已是接近暮食之时,家里现在应该不少人,也不知道吕嬃会不会帮着把大家的暮食准备妥当,所幸到家后,虽然一屋子男人都不见踪影,但吕嬃一反常态已经准备了不少食物,最后还有一个菜肴似乎把她给难倒了,吕雉二话不说,上前便搭手帮忙,一边问道:“妹妹,你们都说了什么?”
吕嬃显然是还有些不敢面对父亲,整天别说讲话,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之所以跑来做饭,就是不想站在父亲面前,此时终于有个可以说话的人了,吕嬃连珠炮一般说了个不停,先说刘季安排了下葬的时间,让樊哙去打口上好的棺材,不过钱是吕文出的,至于下葬的地方,就有些争执了,按说刘家的人,埋在刘家的坟是应该的,但赵曦只是随嫁,不是正室,又差点改嫁审家,要是埋在刘家祖坟怕是不太合适,最后商量了半天,吕文觉得还是埋到吕家祖坟之侧吧,离刘家祖坟也不远,这样显得和两边都还算亲近。
吕雉听得安排都挺妥当的,也就放了心,这时听到外面有些声响,嘱咐了吕嬃几句,告诉她做菜最后几个步骤后,急匆匆的出去查看。原来是刘季、樊哙和卢绾先去拉了口薄馆回来,先把赵曦移到院里放置,否则在屋子里一直躺着,怕也不是什么好事,至于吕文,付完钱后不多久也回到了刘家。
这下一屋子聚齐后,便是一边吃暮食,一边商定还没有安排的事务,因为只是平民,倒是不必要那么麻烦,刘季也拿不出多少陪葬之物,无非就是赵曦生前用过的餐具、毛毡、首饰之类的,比穷得光屁股的老百姓还是要强点。但吕文显得有些不甚满意,便说他一直视赵曦如同己出,也不能太草率了,这出殡的歌舞仪仗,便由他一力承担,刘季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不要他出钱就好,何况他也出不起这钱,最后吕文还提了一个希望,无论如何,赵曦也算是刘季的妻子,此番夭亡,甚是不幸,这身后还是要给赵曦一个合理的名分,所以刘季寿终之时,要把赵曦移回身旁合葬,只不过因为有吕雉的存在,合葬而不同穴,刘季心里嘀咕,我肯定长命百岁,且等吧,嘴上还是应了下来。
刘季忙了这一天,加上路途辛苦,众人商量完后也就没再赖在他家,纷纷和刘季道别,刘季随便说了几句便回了卧房休息,吕雉则尽主妇之谊,将众人送了出门,尤其父亲,明显比以前苍老了许多,不知是因为自然所致还是外翁公孙鹄、母亲公孙兰以及赵曦接连辞世带来的打击,总之看得吕雉颇为心疼,再三嘱咐了父亲一定要保重身体,这才放了父亲归去。
第二天吕雉也不得清闲,赵曦不在了,现在是她要一个人顾着刘季、刘肥、农活,再额外加上个审食其,比以前忙碌了不知多少倍,但想到这和赵曦带着遗憾离开相比,也算不得什么,倒也没什么抱怨。
待得出殡之日,刘家、吕家的人来了大半,加上刘季的一众弟兄,粗略一数,怕是有百多号人,审食其的身子虽然还没完全复原,但下地走路早已无碍,何况赵曦出殡,他焉能不去?只是刘太公看见他便有些不悦,拂袖走到了队伍前头,审食其倒也识趣,自己走在靠后的位置,反正以他的体力,也抬不了棺,还不如就在后面跟着。
要说这埋葬之地,大家也都去过,但毕竟中阳里在沛县西南方向,要到吕家祖坟,更得多走不少路程,一开始谁也没想到这一点,可棺材上了手,才知道有多沉,幸好刘季兄弟众多,又都是壮汉,轮着抬棺,才不至于让棺材落地,否则若是就几个人抬,走一半便没了力气,必须把棺材放了歇息,就犯了大忌。
这一路上,大家走得甚是辛苦,即使是吕雉这样的女眷,无需抬棺,徒步走过去也有些体力不济,何况抬棺之人,周勃、夏侯婴、卢绾、樊哙四人先抬着走了一段,实在觉得太沉,曹参和灌婴便也上前帮手,但走到一半还是支撑不住,除了樊哙,其余人都陆续找人换手,稍事歇息。至于樊哙为什么从头抬到尾,说他天生神力那是没错,众人之中若只论气力,非他莫属,但就算如此,抬完全程也甚是不易,后来吕雉怕他这么硬抗伤身,叫吕嬃去劝说让他换人,但樊哙就只说了一句话:“这事我老樊有责任,我今天若是不抬着走完全程,我以后睡觉也不踏实。”听了这话,吕雉便不再言语,就算是樊哙为图心安给赵曦做的最后一件好事吧。
棺材入墓时,除了一帮糙老爷们,其余人都忍不住落泪,尤其吕雉、审食其、吕嬃,哭得是死去活来,刘季怕吕雉给哭坏了,倒显出难得温柔一面,一直搂着吕雉,不停安抚,虽说自己心里也难受,但这儿女情长之事,确实也不是他特别看重的,所以倒也没那么悲伤,不至于像吕雉这么哭天喊地的。
等众人散去,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刘季必须得去亭里料理公务,但想到吕雉此时的状态,刘季便将吕雉送回了家中才离去,还嘱咐卢绾多帮手一些田里的农活,这几天让吕雉好好歇歇,就别让吕雉去田里了。
吕雉独自躺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突然一个想法涌上心头,自己很早开始,就隐约动了让赵曦改嫁的心思,虽然一开始只是觉得审食其和赵曦来往挺好,她还特别支持,可到现在仔细回想,却发现有些不对,自己的妹妹,夫君的妾,自己怎么会想着让她和别的男子频繁接触,难道自己有些嫉妒之心,但吕雉从来没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想法,可这样的经过更让人害怕,若是自己有意为之,那就不用揣测了,而现在却是自己无意中在把赵曦往外推,虽说她并不想赵曦丧命,但她若是没有这样的想法和举动,赵曦恐怕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吧。吕雉越想越怕,这些事也幸亏没有和刘季全盘托出,很多事当时都只是和赵曦在沟通,否则刘季若是觉得自己是有意铲除赵曦,那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现在吕雉才真的到了有话无法说的地步,这件事真的是谁也不能说,也不敢说,何况身边亲近之人都相继离去,以往可以和外翁撒娇,不管自己说什么,外翁都会保密,而母亲从小就护着自己,有些话对母亲一个人说也是没什么问题的,至于赵曦,等于就是自己的妹妹,姐妹间的私房话也确实不少,可现在,不管面对刘季、吕文或是那些弟兄们,已经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有什么说什么了,也许这就是岁数越来越大的坏处吧。
赵曦这一离去,吕雉发现生活有了些细微的改变,比如刘季,本来就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给家里的时间和精力少之又少,以前还得两个人分享,现在不管怎么说,刘季对自己花的心思比以前多了不少,而审食其失去了赵曦这个精神伴侣,惶惶不可终日,经常还莫名其妙跑到刘家,可能就是觉得这样会离赵曦近一点吧,不过也好,他经常来刘家,倒能帮刘家做不少家务,除了做饭难吃,吕雉不让他动手,其余打扫房屋、庭院,一些简单修葺,则都由审食其包下了,审食其兴许也是因为心中有愧,不但一口应乘,干得还不亦乐乎,有时候让吕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不是家里人,也不像卢绾那边和刘季走得那么近,现在感觉却像自家仆人一般,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但每每提及,审食其都说没事,自己有点事做反而不会胡思乱想,还得多谢吕雉才对。吕雉每次看到审食其在自家忙前忙后,不由得都会想到若是赵曦能嫁给审食其这样的人,该有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