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一跺脚嘴里喊着“若溪丫头”凤医仙便要冲上去阻止林若溪,然而才迈出一步,就被白瑾瑜拉住了。
白瑾瑜的眼眸晶亮,一瞬不瞬地盯着林若溪:“师父别急,师妹知道她在做什么,她绝不会给您老人家丢脸。”
话音才落,便见林若溪已脱下外裙直接盖在了小女孩身上。此时众人要还不知道她在做什么,那就是睁眼瞎了。骚动和议论戛然而止,现场登时变得鸦雀无声。
炎炎夏季,林若溪穿得并不多,除了脱掉的这件半新长裙,身上就是中衣裤,再就是贴身肚兜。中衣是纯白的,材质又是比较薄的桑蚕丝,此时没了外裙遮挡,所有人都能瞧见她中衣下隐隐透出的深紫色。
可是此时此刻,堪称狼狈的林若溪非但不让人觉得轻浮放荡,反而令人肃然起敬,便是凤渊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目光惊艳又赞赏地瞪着她。
只见林若溪小心翼翼地将小女孩脖子以下全都遮盖住,站直身子冲小女孩柔柔一笑:“别怕!你没有怀孕,也不可能怀孕。你只是生病了,病得很严重。不过姐姐可以治好你,你只要好好配合我就行!”
林若溪说得斩钉截铁,不待小女孩有所反应,她又转身面色冷然地看向众人:“就算是个濒死的病人,她也有做人的尊严,谁也没有权利践踏她的尊严。倘若再有人敢嘲笑我的病人,不管是谁,我都会让他变成第二个龙纤紫!”
说罢,再不看众人,林若溪又走到第二个小病人身边。
这一次,她定定地盯着小病人的眼睛瞧了足足两分钟。然后伸手握住病人的小手:“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说完,猛地一闭眼睛,再不多看那哇哇大哭的孩子一眼,又走到连体婴儿面前。
用手轻轻摸了摸两个小男孩共有的头颅,林若溪笑道:“小家伙?你们俩也别怕,姐姐一定会让你们离开床榻,并且像所有的孩子那样,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生活……”
“慧敏郡主好大的口气……”龙傲天讥讽道:“这样吧,就如凤医仙所说,这四个病人本宗主不要求你全部治好,你自己随便挑,只要治好三个,不,两个也行,哪怕是一个,这局比试,本宗主都可以算你赢!”
“谢谢龙宗主的美意!”默了默,林若溪轻叹一声:“可是龙宗主,我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和您比试了,咱们的赌约就算我输了吧!”
龙傲天做梦也想不到林若溪会主动认输,这原本是他想要的结果。可是被林若溪这般云淡风轻地说出来,他突然觉得胸口有点闷。
不甘心地迈前一步,龙傲天问:“慧敏郡主能说说什么是浪费时间吗?”
“哦!我要给他们治疗,所以不想再比了。”林若溪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此时的她,已开始专心致志地给小病人们把脉、查体,“龙宗主若是没什么事,就和无关人等一起退场吧!”
愣了一下龙傲天才意识到林若溪在说什么,登时勃然大怒:“林若溪?你在耍本宗主吗?”
林若溪刚检查到连体婴儿的头部,松开手,她抬眸看过来,目光前所未有得平和:“我觉得我说得很清楚了,若溪认输。”
“既然认输你为什么还要给他们治疗?”
颇为吃惊地看着龙傲天,半响,林若溪皱眉:“因为他们是人,不是供你我争强好胜打赌比试的筹码,更不是供在座诸位观看嘲笑戳戳点点的畜生!”
龙傲天呆住,只觉胸口比以前更加沉闷,但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林若溪也不理他,走到轩辕帝面前冲轩辕帝盈盈一拜,“皇上!若溪要征用端王府,请皇上下旨……”
“要征用本座的府邸不征询本座,为何去征询皇兄?”森然霸气又动听的声音传来,众人皆循声望去。
只见九千岁如地狱煞神般站在门口,清晨的阳光没有为他披上圣洁的外衣,反而让他隐在背光处的容颜更加冷冽。
一步步走进来,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血泊中,有猩红奢靡的曼珠沙华在九千岁身后悄然绽放,众人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林若溪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瞧着九千岁,直到九千岁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过来,她才红唇轻启,柔声道:“若溪参见九千岁,九千岁吉祥!”
“为何要征用本座的府邸?”
“因为我需要借用端王府的手术室给这三个小病人做手术!”
九千岁目光一凛,纤细白皙的大手已轻轻抬起。
林若溪太熟悉九千岁这个动作了,只要出现这样的表情,出现这样的动作,九千岁就是要扯开她的衣领抚摸她的小火焰。她早已习惯了九千岁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随心所欲,但心里依然有点不舒服。
扭过头不看九千岁,林若溪的眸中闪过一丝纠结。
九千岁当众解开她的衣领抚摸她的锁骨,这和方才所有的人肆无忌惮地打量小女孩的大肚子有什么区别?不管是善意的打量还是恶意的讥讽,这都是一种羞辱。
林若溪是个俗人,她可以强迫自己装作不爱这个男人,也可以让时间淡化感情渐渐忘记九千岁去爱上别人。但她没办法做到此时此刻坦然地接受九千岁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她。
眼见九千岁的手指已触到她的衣领,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直接将林若溪拎开了。
九千岁的凤目一眯,看过去。
只见龙傲天将林若溪拎到自己面前,正死死钳住林若溪的肩膀,“你说什么?你可以救活这几个孩子?”
“不是全部……”用手指了指大肚子小女孩和连体婴儿,林若溪的表情十分平静:“这个小女孩我有七成把握治好她,这对连体婴儿我只有四成把握……”
医者所谓的七成把握基本上等同于百分之百,四成把握也是有极大希望的,龙傲天心中燃着一把火,这把火几乎想让他劈开林若溪的脑袋,看看这个小丫头脑子里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那个孩子呢?”左手依然钳着林若溪的肩膀,龙傲天用右手一指还在哭泣的女孩,目光却片刻不离林若溪的眼睛:“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