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林老夫人也匆匆离去。
待寝室彻底安静下来,林若溪才带着寒夜和李嬷嬷从房梁上下来,并排站在床头。
林若溪道:“我们还是来晚了哈!”
“怎么能说晚呢?”看着榻上浑身是血的林浩宇,寒夜满脸幸灾乐祸:“该看的好戏一样没落下,属下觉得刚刚好。”
“唉……”林若溪轻叹:“之前我就是下不了决心让他兄妹二人坠入地狱,所以才给林浩宇下了点麻沸散,而非胭脂欢。后来转念一想,林浩宇今日敢这般冒犯我,明日指不定会变本加厉,所以才想来看看,打算将之前妇人之仁时未做干净的事情做完。可眼下看来,有人替我解决干净了。”
默了默,她又道:“此人不但将我的想法猜得十分精准透彻,甚至将老夫人和凤晟也拖了进来。如此狠辣果决,面面俱到,算得上在帮我斩草除根。只可惜,凤晟那孬货居然临时改变主意,而老夫人也能做到见死不救,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人算天算结果都是一样的……”寒夜不动声色看向林若溪,眸底带着些些期盼,话锋却一转:“王妃觉得,这个帮助咱们的人,是谁呢?”
“是……谁?”脑海里迅速滑过九千岁迤逦伟岸的身影,仿佛他邪肆冰冷的凤目正定定瞧着她,内里皆是不知死活的得意。心头顿觉甜蜜,林若溪面上一红,沉声道:“我怎知是谁?胭脂欢是我的专利,除了我和师兄之外,没有人会配制。师兄眼下还在神医山养伤未归,兴许……兴许是鬼在助我呢!”
“咳咳……”寒夜和李嬷嬷同时被口水呛了一下。
王妃?您这是装傻还是撒娇啊?这等扭扭捏捏装腔作势的小女儿姿态,实在跟你腹黑狠毒的本质不搭调啊!再说,您这借口,是不是忒烂了点?
但见寒夜和李嬷嬷满脸幽怨,林若溪颇为尴尬地转移话题道:“也不知林浩宇伤得怎么样。”
李嬷嬷眼疾手快,林若溪刚往榻上看去,她已扯了锦被将一丝不挂的林浩宇盖住:“如此龌龊之人,王妃还是别管了,我们走吧!”
“对对……”寒夜点头:“王妃和李嬷嬷先回去吧,这厮就交给属下来处理。”
“你打算如何处理他?”林若溪问。
“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寒夜回答得干脆利索。
林若溪勾唇一笑:“你们方才没听见老夫人说吗?林浩宇若是死了,林安国势必不会放过我……”
“切!那个老匹夫,怕他啊?”李嬷嬷和寒夜同时冲天翻白眼:“大不了将他剥了皮,直接丢进碧池里喂鳄鱼!”
“哪有你们说的这么简单?”林若溪摇头苦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还确实有些怕林安国狗急跳墙!”
李嬷嬷和寒夜一愣,相视一眼,二人同声问:“那王妃打算如何?”
“你们说,过几日,如果林若云和老夫人看见活蹦乱跳的林浩宇,会是什么反应呢?嗯……林若云大概会将此事憋烂在肚子里,那么老夫人呢?倘若我设法让林浩宇以为他和林若云今日的不幸,乃是老夫人所为,林浩宇会不会将老夫人视为头号大敌?而老夫人,为了保命,会不会去向林安国求救,告诉林安国,林浩宇已经变成太监了呢?”说着话,林若溪已从袖袋中取出止血药物和四百毫升新鲜血液,伸手就要去掀棉被。
“王妃不可,男女授受不亲!”李嬷嬷和寒夜同时出声阻止。
林若溪也不坚持,随手将止血药递给寒夜,再往林浩宇口中塞入两枚固本丹,便开始处理林浩宇头上的伤口:“下面的伤你来,上面的,由我负责!”
半个时辰后,林浩宇的伤处全部处理完毕,而四百毫升新鲜血液入体,林浩宇的脉搏和心率很快便平稳下来。
知道凭着林浩宇的身体素质,要不了多久他便会醒转,林若溪也不浪费时间,轻轻伏在林浩宇耳边道:“林浩宇?你且记住,今日设计你和林若云的,乃是林老夫人和三皇子凤晟。而想让你死的,是林若云。”
一连将这话在林浩宇耳边重复了十几遍,林若溪才带着李嬷嬷和寒夜返回得月楼。
此时天都快亮了,林若溪索性不睡了,只捧了本医书歪在美人靠上翻阅。
李嬷嬷在一旁定定地站着,半响也没见林若溪抬头看她一眼,终于忍不住,李嬷嬷试探性地问道:“王妃可要沐浴补眠?”
“嗯?”书都没放下,林若溪轻声道:“我还不困,嬷嬷你要是累了,就去休息吧,等会儿我看书看累了自己去床上补眠。”
“老奴也不困,可以陪着王妃……”
“不用陪……”林若溪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我看书的时候不喜旁边有人,你先下去吧!”
知道这是林若溪在跟她拼软刺刀,李嬷嬷索性不再打哑谜,直接从袖袋中掏出一份用火漆封好的信件双手递过来:“王妃?千岁爷又送信来了?您是不是……”
“放那儿吧!”
林若溪的声音不冷不热,但李嬷嬷已听出她生气了。
李嬷嬷知道林若溪以前被九千岁炒大豆般虐惨了,但那时候林若溪便是与九千岁翻脸,每回见到九千岁时依然不愠不火不卑不亢,便是再抗拒九千岁的亲近,她也会顾全大局地委曲求全。所以李嬷嬷一直以为林若溪的性子虽然直爽火爆,但其实内心十分温柔,对九千岁更是用情至深,舍不得伤害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