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住浴桶边缘，凤暖绝望地喊道：“你不负九皇叔，不负白太医，不负花世子，不负四哥，不负天下任何人，甚至不负那些奴才们，为何偏偏要负我？你把我的平静生活还给我，把我的与世无争还给我，把我母妃……还给我……”
说到最后一句，凤暖已然破音。
林若溪心头一痛，毫无情绪的冰冷眼眸中，终于滑过一抹极淡的心疼。
是，凤暖说的没错，是她害了他，是她招惹了他，然后又不负责任地抛弃了他。
以前的凤暖，明明是个干净单纯、心无旁骛的美好少年，他与世无争、知足常乐，过得比任何人都要逍遥自在。是她，为了打击报复林若云和林若倩给了凤暖希望，才将凤暖拉进了这场罪恶的深渊。
欠凤暖的，她林若溪只怕这辈子都还不清。
可是，她不能同情凤暖，更不能向凤暖妥协。
多行不义必自毙，她林若溪只是个因，凤暖自己种出了那个果，现在她林若溪要承担因果报应，凤暖，也得自己去承受。
把视线硬生生从凤暖身上挪开，林若溪再次看向头顶无辜的童尸们，心也渐渐冷硬下来。
她用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声音，毫无情绪地说：“凤暖？你不用故技重施，也不必来博取我的同情心，我林若溪从来不会去同情坏人，既然你凤暖现在是我眼睛里的坏蛋，那么，你永远永远都是我眼睛里的坏蛋，我不可能委身于你做你娘子。你若强迫我，或者把我交给蝴蝶夫人都随便，大不了一死，我林若溪只当白白穿越了这一回。
不过，你说得对，是我把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所以，我得对你负责……”
“负责”两个字让凤暖眼睛一亮，他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猛地伸手握住林若溪的手摁压在自己胸口上，激动地说：“好好，溪儿？不管你想怎么样，只要你对我负责，我就绝不会把你还给蝴蝶夫人，我也不会强迫你与我同床共枕、生儿育女，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嗯！”任由凤暖握着，林若溪点点头：“那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交易？”凤暖微怔。
继而，他的脸色一点点阴霾下来：“你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林若溪的表情很平静，但她清澈的瞳眸中，却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明人不说暗语，凤暖，我林若溪哪怕被你们弄烂了，煮成汤羹，也绝对不会帮助蝴蝶夫人完成灵魂摆渡，更不可能任由她穿越到另一个时空去危害四方。所以，你来帮我骗她怎么样？”
“你……”凤暖惊呆。
“先别急着拒绝。”打断凤暖的话，林若溪淡然道：“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法子说动蝴蝶夫人，让她心甘情愿把我交给你的，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是在骗她，而你掐住的，恰好是她的七寸，是她做梦都想实现的灵魂摆渡，是穿越，对不对？
我们现在虽然不在京城了，但蝴蝶夫人的势力遍布全天下，她若是知道你在骗她，她会用什么法子对付你，相信你比我还要清楚。既然你我是同一条绳上绑着的蚂蚱，那么，我们为何不能精诚团结，合作互惠搞死她呢？横竖骗一次是骗，骗两次也是骗。”
林若溪说出这番话，凤暖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
正如林若溪所说，他们此时早已不在京城，他们现在在江北。北大楚建国，虽然把轩辕王朝的大块领土都纳入版图，但，也不知道是九千岁疏忽了，还是九千岁要故意给他凤暖一个容身之地，江北皇都，居然毫无战乱地保留了下来。
如今，当初轩辕王朝皇室一族基本上全死绝了，只留凤暖和六弟凤天。凤天是个软柿子，知道离开凤暖必死无疑，自愿做凤暖的心腹走狗。整个江北，其实说白了，就是凤暖的天下。
他此时关押林若溪的，就是江北皇宫的地牢。
只是，这地牢十分隐秘，乃是在凤暖寝殿下面，唯一的出口，是他凤暖睡觉的那张卧榻。
只要他表面上安分守己，与世无争，那么，不管九皇叔还是四哥凤熠，哪怕是六弟凤天，谁也不会想到，林若溪在他手里。
没错，谁也不会想到林若溪在他凤暖手里。
为了实施这个疯狂的计划，他都不惜亲手毒死自己的母妃。那么，这世上，还有谁会知道这个顶着林若云容貌的女子，就是林若溪呢？
其实，在毒死母妃的时候，凤暖就没给自己留后路，他要做这辈子最最疯狂的事情。
但，别人不知道，别人找不到，并不代表蝴蝶夫人也找不到他们。
别人无视他的疯狂，不代表蝴蝶夫人也会无视。
所谓隔墙有耳，若是林若溪的这番话落到了蝴蝶夫人耳中，凤暖还真不敢设想后果。
确定四周没有人，凤暖咬着牙道：“我与你合作，你能给我什么？”
“白头到老！”林若溪说得斩钉截铁。
“嗯？”凤暖一呆。
“我知道蝴蝶夫人每隔一段时间定然会来寻你，也会向我讨要灵魂摆渡的法子。你们现在囚禁我，不过是在消磨我的意志，那我们就来拼一拼，看谁最后才会赢。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凤暖，我便是做不了你的妻子，我也许你白头到老，我会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说着话，林若溪平静地伸出手掌。
呆呆地瞧了林若溪半响，凤暖狠狠一闭眼睛，两行热泪自眼角滑落。
人生八苦，求而不得乃最苦。
溪儿？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你还是不愿给我吗？
你到底多瞧不上凤暖？到底对九皇叔多么忠贞？你的心可是石头做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般狠心的女人？
罢了罢了，与其什么都没有，不如退而求其次，凤暖不信，这辈子，都暖不热你这颗冷硬的心。
大掌重重拍在林若溪的手掌上，凤暖咬牙道：“好！小公主金口玉言，一诺千金，凤暖……答应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