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南星年纪还小,还不懂孙踏乔的意思,只当孙踏乔又出了什么歪主意,孙踏乔呢,又是屁点儿大,掀不了多大的浪。
若真能解决些实际问题,也还是可以的。南星歪着脑袋,睁着迷茫的双眼,半抬着下巴,不由往最好的方面想了想。
直到第二日,烈日当头,南星随着孙踏乔火急火燎地从后门溜出府,拐了好几条小巷才进了间立在热风中岌岌可危的破茅屋。
底下坐了好几个扎双髻的小女孩,都差不多七八岁,衣着布满颜色不一补丁的旧衣,脸上倒还算干净,可能因为营养不良,统一呈现着蜡黄蜡黄的颜色。看样子,应该是穷人家的小孩,只是不知道她们怎么了,一个个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
南星抹了把汗,看了眼地面上映射的几块光斑,再仰头扁着嘴嘀咕着琢磨了一番屋顶的几块缺口,心里顿时像冬天里的缺了好几处的破茅屋呼啦啦吹着西北风一样有些没底。
孙踏乔端了一条长凳,甩着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高高站着,漆黑的眸中散发着朝气蓬勃的曙光,咋一看,还真有些领导的气势。
“各位姐妹,如今我出五十两,买你们一幅绣得最差的凤凰图,记住前提!是绣得最差!越差越好!”
底下的小女孩儿们闻言皆面面相觑,越差越好?若绣品差了还有人要?
孙踏乔见她们满脸疑惑,不禁暗自偷笑。
她孙踏乔的绣品,估计连最差都评不上吧……
等孙老爷一过目,她倒要看看,孙老爷究竟在搞什么鬼。
好端端的,干嘛让她忽然间学什么刺绣。要知道她可是打定了一袭翩翩男装行侠仗义闯遍天下的念头,万一哪路知音豪杰要是问起来:大哥,你有啥特长不?答:只会个刺绣。
岂不让人笑飞了大牙?
“公子,这样不好吧……”南星趁着那些女孩儿们讨论得起劲儿时赶忙凑到孙踏乔耳边谏言。
那可是五十两唉!南星摸了摸一阵又一阵抽疼的小心肝。
孙踏乔向南星抛个媚眼后,再回头盯着那些叽叽喳喳的小女孩儿们,一脸笑得灿烂。
“没事!一定能搞定的!”
一日午后,火红的炎日将院子前的几棵参天大树投影出一块又一块的渗凉的阴影,院里的娇花舒展着恹绿的软叶,似倔强地与烈日对抗着……
院门前的一处阴影下,一个身着月牙白长衫宽袖,明眸皓齿的小男孩,青葱玉指捏着一卷旧布啧啧摇头。
“啧啧,这技术……唉,南星,你说她们是不是误会了?”
孙踏乔展开一张约一米长的凤凰图,那凤凰的线条的确挺美,不过,绣线就,东一条西一条,颜色不一地乱杂在一块,已经分不清绣的是羽毛还是什么的了,并且,这绣线似乎有些陈旧,黯淡无亮泽,凑近正想仔细一看,一股异样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孙踏乔索性将绣品拿到鼻口闻了闻。
我靠,该不会是压箱底穿过的陈年老货吧。
这种差度,差得孙踏乔心里慎得慌,再仔细一看,那凤凰是越来越抽象了,估计要不是孙踏乔打过招呼,那是根本就不认识那绣的是什么。
南星凑过来一看,不免倒吸一口冷气:“呵,公子,不过一天的时间你就收到这么好的绣品了?恭喜恭喜!”
孙踏乔挑挑眉:“幸灾乐祸?要不,你来绣一幅试试?”
“公子,既然你已经有了一幅替代品,还花了五十两呢!那就好好利用吧。”
孙踏乔漆黑的眼珠溜达了一圈,再闻了闻那绣品,终一翻白眼,将绣品揉成一团扔远了墙角,哀嚎一声,蹲下身抱住了南星的细腿,慌得南星尖叫一声连连后退,可惜依旧没逃脱孙踏乔的铁臂。
“公子,被老爷瞧见了可不得了了!”
“南星姐姐——求求你,帮帮我吧!我一用针手就会抖,万一刺烂了十根手指头怎么办?求求你了——”孙踏乔俯身呜咽着抹了把虚泪。
南星睁大眼珠盯着孙踏乔毛茸茸的头顶,那毛茸茸的脑袋似乎还伤心地一点一点的,比受了气的小媳妇还委屈似的,当下南星一颗幼小的心便已软的不行,只好答应了。
“乔哥哥,你在做什么?”
孙踏乔闻言浑身一颤,眼角的余光恰好瞄到烈日底下,有一丝玫色纱裙的身影,脑袋瞬间一片空白,若是被踏雪知道她孙踏乔跪在地上求人,那还了得!
再未多想,孙踏乔迅速站起身拍拍腿上的灰尘,冷声道:“南星,我摔跤了你也不扶我起来?亏我平时待你那么好。”
南星瞅着孙踏乔晃过几丝笑意的漆黑眸子,哪还有半点泪意,才知又被她耍了,心中的疼惜便化作了一团怒火,消化完孙踏乔的自我解围后只好低头,那神情倒像是认错。
踏雪并未多想,一路蹦到孙踏乔面前巴着孙踏乔的细腰,圆溜溜的眼睛早弯成了一双水弯弯的月牙:“乔哥哥,上次原哥哥带我去了好多好玩的地方呢!你可不可以再叫原哥哥出来啊?原哥哥说下次带我去钓鱼呢。”
“那敢情好,叫小百带你去将军府找他不就行了?”孙踏乔笑眯眯地捏捏踏雪肥嘟嘟冒着热气的嫩脸,旋身进屋坐进了门边晾着的藤椅里。
踏雪嘟着粉嫩的水唇,跟着进了屋才闷声道:“原哥哥说,除非乔哥哥也跟着一块儿去,不然就不带我去。”
“呵,不带踏雪去玩?还岂有此理了啊!你乔哥哥找个时间一定好好揍他一顿!”
踏雪闻言,睁着一双慌张的水眸,连连拉了拉孙踏乔的衣袖。
“乔哥哥,算了啦,你不要揍原哥哥,会很疼的。”
孙踏乔咧嘴一笑:“不过,你乔哥哥我最近忙得很,出不去呢!那,你就跟小百去将军府找你原哥哥,他不带你出去玩,你就哭给他看知道吗?除非他投降了,不然就别停嘴。”
“收到!”踏雪笔直地站着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后,猛地扑到孙踏乔面前,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冲孙踏乔做了个鬼脸便提溜着裙子跑出去了。
孙踏乔微微一愣,伸出袖子抹了把脸上还残余的口水,像甩大汗般甩了甩。
“噗——”南星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而一团刚起的怒火没由来的灭了。
孙踏乔斜眼一瞪,眸中掠过几丝笑意,嘴角微微向右邪了邪,语气却带了一丝恼怒。
“南星,该刺绣了。”
让你笑!自打孙踏乔这副身子出生以来,还没人敢笑话过她呢!
南星闻言一怔,立刻腰背挺得笔直,面色冷峻了不少,不一会儿竟憋成了猪肝色。
“是,公子。”
孙踏乔瞟见南星迅速转变的全过程,满意地咧了咧左边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