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还是乖巧的同洋起了作用,他说:“姐,赶紧回家吧,我们家里有药。”
合欢听见同洋的话,鼻头微微发酸,谁说血缘没有用呢?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只有弟弟担心的是自己的伤口。
聂小年也才意识到事情的重点,拦着合欢说:“我送你吧?”
合欢忍住自己的眼泪,摇了摇头:“阿姨还在这儿呢。你陪她吧。”
聂小年扭头看了看一脸关切地看了看,转过头说:“你……能走回去吗?”
合欢扯了个笑容,说:“能,放心吧。”便让同洋扶住自己绕过聂小年慢慢地往前走。
那一刻,合欢多么希望聂小年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多么希望他能够斩钉截铁地送自己回去啊。合欢怎么也没有办法掩饰自己失落的心,眼泪在聂小年看不见的地方慢慢地蒙住了眼睛。
同洋以为姐姐摔得很严重,担心地说:“姐,你没事儿吧?”
合欢摇头,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右腿受伤了,走起来很痛,只好尽量靠在同洋身上,不让自己看起来一瘸一拐的。
走在路口等红灯时,聂小年却骑着车子出现在身旁。那一刻合欢转悲为喜,聂小年的出现给予了她太多不同的意义。
聂小年关切地说:“赶快坐上来,我送你回家。”
合欢看了看远处模模糊糊地看起来正在望着他们的聂阿姨,想了想,还是爬上了后座,想了想,还是环上了聂小年的腰。聂小年并没有错,而且,没有必要跟自己摔伤了的腿过不去。
理智早已开明,情感上还是有些委屈。聂小年问:“严重吗?”
合欢只是嗯了一声。
聂小年又转过头来说:“不要紧吧。”
合欢别过的脸,低头张了张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她不想让聂小年看见自己灰头土脸可怜兮兮的样子,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过了一会儿,聂小年的声音忽然低低地响起:“对不起。”
合欢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惊奇地说:“什么?”
聂小年似乎清了清嗓子,大声地坚定地说:“对不起。我代我妈向你道歉。”
坐在后座上的合欢,放在聂小年腰间的手煞那间收紧了,原来聂小年是这样深爱着他的妈妈,就算他曾在自己面前伤感地埋怨“妈妈都不管他”,但是只要有机会,他还是这样深爱着他妈妈,甚至会为了他妈妈道歉。聂小年根本不是个会主动道歉的人,从以前到现在从来没和合欢说过“对不起”三个字,此刻却鼓起了勇气般的开口了,为他粗暴无礼的妈妈肤浅的行为道歉。
其实他也只是一个渴望着家贪恋着爱的孩子,他没有错。合欢曾一直觉得聂小年是单细胞的草履虫,是单行道上的跳蚤,但此刻却不得不重新打量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他或许什么都懂,懂得他妈妈对曾经的小邻居的敌意,所以他才会在抓一个桃子硬是塞在自己的手里,才会和合欢说话藏一半噎一半,才会在此刻送自己回家。
浅浅地一笑,合欢忽然明白了聂小年身上对他妈妈的依赖,明白了她喜欢的少年原来如此孤独。合欢坐在车座上,忽然再也不想哭。她忽然觉得聂小年虽然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哭过,但是他一定曾经也有过很想哭的时候。
之后的几天,聂小年没有再来找他们玩过。只是偶然一次在街上,合欢看见聂小年载着聂阿姨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穿梭,聂阿姨褪下了面对自己时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一脸幸福宠溺地靠着儿子的背。聂小年意气风发,十分满足的蹬着脚下的踏板。
可能是他们曾经错过了许多,此刻想更好的相处。
没有聂小年的日子里,同洋缺少了自己的玩伴,每天要么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坐立不安,要么躺在床上唉声叹气打不起精神。合欢看到他好几次不经意地站在窗口张望。
合欢没有同洋那么贪玩,只是觉得没有聂小年的城市就像是水泥森林,没有聂小年的日子像是缺了一块的圆。她每天照样地洗衣做饭如一个田螺姑娘,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天做这些事情时,总是不小心走神,常常刚刚才放下锅盖,下一秒就满屋子四处找。
缺了口的圆,怎么能够走得很远呢?
一天,合欢还在沉沉地睡午觉,模模糊糊地觉得屋子里很吵闹,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下了床,套上拖鞋打着呵欠掀开帘子一看,脖子像弹簧一样赶忙缩了回来。
帘子外站在那儿看着自己的那厮不是聂小年又是谁?
合欢赶紧看了眼自己的穿着,身上只穿了件宽松无比的皱巴巴的裙子,摸了摸头发,果然如自己心里所想的那样是个可以放十颗鸡蛋的鸟巢,嘴边似乎还有口水。mygod!
合欢终于收拾好了,不情不愿地走出来,四处看了看,聂小年已经坐在椅子上笑得欢乐。合欢脸色不善地说:“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同洋呢?”
聂小年眯着眼睛继续笑:“同洋在下面呢。我来了也不久,大概也就一二十分钟了。”
“真的?”合欢狐疑,一二十分钟?他就坐在自己的床前,不,是隔着帘子的窗前一二十分钟?
聂小年说:“是啊,我还听见你打呼呢。你也知道叫你起床有多困难吧,我叫了你好久!”
mygod!难道他看到了自己睡在床上的样子?关键是自己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乱放着,那前天脱下来的脏衣服还放在床头呢,合欢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你没有进我的屋子里吧?”
“进了,不得不说,你的睡相真难看,你的屋子怎么那么乱啊”,聂小年一本正经地说。
完了完了,合欢心里忍不住地绝望,最怕的事情为什么都会成真。哭丧的脸绝望中,忽然看见聂小年把手指插在发间,促狭地笑。
“你骗我!”合欢气愤地瞪着聂小年,每次聂小年心里有鬼的时候,手都会往脑袋上放。
聂小年站起来揉揉合欢的脑袋,笑着说:“你的表情太丰富了。”
合欢躲开那双大手:“这么乱的头发再揉就更乱了,你不是添乱么?”
聂小年的手在空中停住了,又很用力地揉了几把,笑哈哈地看着合欢的眼睛说:“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我先下楼了,你赶快下来,有惊喜。”
当合欢赶下楼时,看见一辆白色的自行车,静静地躺在自己面前。
合欢不解地看着聂小年,聂小年向正在骑聂小年的山地车的同洋努努嘴。
同洋来了个漂亮的漂移来到合欢面前,有些腼腆的说:“姐,这是我找爸爸要的钱买的。我知道你想要自行车,我就悄悄地跟爸爸说了。他把钱给了我,然后小年哥就带我去买了。”
合欢站在原地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白色的自行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聂小年看着合欢呆呆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这虽然是个二手车,但总体还是不错的。”
合欢何曾被这样感动过?同洋想一辆自行车已经很久了,可是还是把机会让给了自己。同洋、聂小年和家中话不太多的爸爸,原来都这样的爱自己。合欢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那一刻,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原来还有人这样懂自己的心思。
合欢赶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带着哭腔对同洋说:“说,剩下来的钱是不是准备私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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