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子监的期末考试在五月底,正好赶上战事,于是考试与军队历练合一。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就上战场的新兵的下场是极其惨烈的。饶是武子监学生身手不凡,也抵挡不住数百骑兵的一个冲击。所以这次历练,他们会被编入特殊小队。先磨砺一个月,然后再去参与一些小规模的遭遇战,正面战场自然是不会让他们去的。武子监内的大部分学生的背景尽皆不凡,如果真的死掉许多,怕是武子监的孤零零的门都要被拆掉。
若是拆掉了,对许多武人的士气是个打击,同时会快了“反修行”人士的心。
这帮人是近些年兴起的,主张修行乃是天下动乱之源,修行人士只存在于朝廷,才能让大唐长治久安。尽管他们遇到的阻力极大,但皇室对其的态度也很微妙,一直未曾表明意见。
因为考试在五月份,因此学生大概五月中旬就要出发。
许云深与玉中歌正在屋子里打包东西。
要打包的东西不多,本是修行之人,清理身体和衣物也极为方便,而二人也是喜欢朴素自然的着装,就各只带了一套备用的衣服。还有若干银票和银子。
先前许云深打竞技场赚来的钱财还未用掉多少,太子陈言又差遣人送来一些,同时还替他们安排了一辆马车——自然不是先前的人车,陈言记得许云深对此是抵触的。还有几个侍卫,不过被许云深退回,只留下了一个驾车的人。明就托付给了陈语照顾,在许云深看来,陈语做事认真负责,总不会亏待了明。
“好了大家进去吧,我们这就出发了。”许云深在马车上对着来送别的人挥手,玉中歌挨在他旁边。
马车向北停靠在路边,紧靠着人行道,旁边时不时有过往的车辆。
随着轱辘的转动,车影便逐渐缩小不见。
“走吧,明。”陈语含笑低头抚摸了下发呆的明。
明回神,点点头,跟在陈语身后,时不时回头看向马车的方向。
尽管他与许云深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明已经逐渐适应了一大早就拎自己起来做操,然后认真看书的生活。现在虽然自己也能爬起来,但是洗漱时旁边一块蹲着的身影已经不见。他鼻头一酸,抽动了下,然后忍住了眼眶中的眼泪。
男子要坚强!他给自己打气。
许云深与玉中歌乘坐马车到了天心湖边。
广阔的天心湖的那一头便是天北道和极北道。
此刻已经有船家在等候,也是陈言安排的。
当这个太子门客也挺好的嘛!许云深满意点点头,踏上了船。船只踏上人之后摇晃了下,荡开一圈涟漪。
这艘船面宽头尖,首尾较平,甲板下层有专人踩踏板或者摇橹提供动力,这种船脱胎于“车船”,用来适应无风无浪的天心湖。船中间便是二层的屋子,二层住客,一层住下人。至于船后方的空闲,用来栽种瓜果蔬菜,以供船上人的需求。
果蔬有专人打理。这些人大多主修野道的种植道,辅修自然道,专门护理植物,被称为植者。地位略高于平民,不过因为是异道者,也会受到略微的非议。尤其是现在天下人又有向上的希望,让他们的心情更为纠结。
许云深瞅到了船后面的这片绿色,出于在院子里护理植物的本能,凑了过去。
他得知了植者的存在,大感兴趣,打断了正在工作的方久,询问道:“你这是在干嘛?”
方久转头,见是个陌生人,知晓是新上船的贵客,恭敬回答:“小的在运气除草。”
“这和平常除草有什么区别?”许云深一听,好像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方久笑了下,这种问题他已经与外行人解释了许多遍:“小的运的是自然之气,能够在连根去除杂草的同时,还能滋润植物,让其长势更好。不过小的修为低微,做不到更厉害的地步。”
许云深皱眉,运用了这些时间看的书的知识,组织下语言,再次询问:“这岂不就是……剥夺生机与赋予生机了?如此厉害!对人的效果如何?”
方久连忙摇头,道:“大人想多了,这只能对植物起作用,若是施于人身上,顶多让人精神一振,然后转瞬便没什么用了。”
许云深点点头,心中还是遗憾自己的体质,不能修气,就不能修种植道,就不能爱护自己的小黄了。
小黄是院子里的黄瓜秧,那天被李青竹戳地那根就是它。许云深给院子里许多植物都起了名,而且名字极为粗制滥造。
现在小黄已经开始爬杆了吧,许云深心中充满怜惜,想要回到院子里。
至于明——已经被他抛之脑后了。
船速不快不慢,大概需要一周时间才能靠岸。
许云深得知后,一拍脑袋,感叹自己没带书来消遣。而一边的管家挤眉弄眼,说着:“在下一会就给大人送一些书。”他想要伺候好这个太子殿下带来的贵客。
一会就有一叠书送到了许云深的房间内。
拿起一本,一看封面:《孽海玉花》。
许云深靠在床上,揣测着这本书的类型之时开始翻看了起来。
刚开始时,许云深面色沉静。心中想着:原来此书是本江湖小说,也有几分意思。只是这描写女子也过于详细了。
看着看着,许云深面色变得奇怪,放下书,偷偷打量了眼在窗边盘腿打坐的玉中歌。然后见玉中歌睁眼望来,笑了下,转移视线,继续放在了书上。
感觉她不在看自己了,许云深才放松了下神情。脸上充满纠结,一会合上放下,一会又拿起。数次之后,下定决心一般,继续打开了刚刚的位置看了起来。
这情节转折端的有意思!从未见过这样写的。许云深往常看的不是修行,就是史书,哪里看过其他类型的书。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看小说。
尽管是艳情小说,他也看得津津有味。
“云深,你在看什么呢?”玉中歌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身边。
许云深浑身一抖,勉强笑道:“是一本小说,写得挺有趣的。”
玉中歌好奇,头凑了过来,只是许云深东挡西遮,偏不让她看。
她愈发好奇了,不过却不继续动作,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许云深。
许云深是怕与朋友对视的,因为他怕自己一下控制不住就进入战斗状态,闹出大事。
他撇头,玉中歌转来。
见实在掩盖不过去了,许云深自暴自弃,递过去道;“喏,就是这个。”
玉中歌心中得意,心说这招真有用,看来云深是特容易害羞的。
她接了过来,看了几句,见只是普通的江湖小说,疑惑着继续往下看。
在看到“这络腮胡大汉将美艳妇人擒下……”等句的时候,脸庞顿时涨红,才是知晓了刚刚许云深动作的用意。玉中歌用书挡住脸,然后想到这书的内容,又急忙拿开。然后转过身去,心念急转:云深竟在看这种小说……刚刚他还看了我一眼,还笑了下,是不是——他终于开窍了?
许云深叹了口气,面若死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突然感受到一个物体扑在了自己的怀里,他低头,是玉中歌。
“云深——你想如何做,便随你好了……”玉中歌声音极轻。
许云深一歪脑袋,还没反应过来。
玉中歌没感受到回应,便抬头对上了许云深的眼睛。
云深在盯着我看呢……他是不是在等我先……真是羞人。玉中歌贝齿轻咬嘴唇,解开了头上的发髻,秀发舞动在空中。然后便开始脱衣服。
许云深吓了一跳,这婆娘要干嘛?唱戏吗?
然后见玉中歌面带柔情扑了过来,双臂搂住许云深的脖子,眼睛已经开始蒙上了一层雾气。
接着,她吻了许云深。
二人的嘴唇碰在了一起。
不过——因为玉中歌扑的劲有点大,她的牙齿磕到了许云深的嘴唇。
然后,玉中歌的牙齿便流血了。
许云深完好无损。
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许云深,只看到玉中歌扑了过来,然后蹲在了地上,捂着嘴。
“……师妹你没事吧?”许云深关心道。
怎么……这家伙的嘴那么硬,平常都没感觉的,疼痛和疑问交织在玉中歌的脑海。听到了许云深的声音,她勉强抬头笑了下,道:“没事,我们继续吧。”只是嘴角有血缓缓流出。
许云深后退一步,咽了口水,说:“师妹你在演鬼吗?”
披头散发的玉中歌蹲在那,嘴角带血,面色惨白,身穿素衣,还真有点像索魂的女鬼。
“你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玉中歌呆了一下,嘴唇嗫嚅,眼眸的雾气更大,然后用哭腔说着。
许云深连忙点头,摸着脑袋出去了。
此时的玉中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打死这个臭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