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妈，我们班主任说了，后天星期六，学校要组织一次秋游，由各班的班主任带队去爬广元中学后面的竹航山，还要到元溪河河床上捡鹅卵石。说是去不去自愿，要去的明天就得报名，我们去还是不去？”
周小鲜放下筷子，对躺在床上的周妈说了说秋游的事情。
从前周爸周妈外出打工不在家，她得照顾弟弟妹妹，所以学校组织的春游秋游她从来都没参加过。
这一次，她很想跟同学们一起去。
周妈闭着眼睛应道：“秋游啊，想去就去呗！”
“主要是，去的话一人得交十五块钱，这十五块钱交的是来回的车费和午餐的餐费。”
周鹏补充了一下。
“嗯，去吧，钱明天一早我给你们拿。”周妈含糊地说完，就轻轻打起了鼾。
躺在床里侧的周爸原本已经快睡着了，听到又要花钱，心一疼就清醒了过来。
“秋什么游，又得花钱！”
“小鲜，小鹏，咱不去！不就是爬个山嘛，爬哪儿的山不是爬，明天跟爸一起去爬后山，咱们一起去咱家的菜地摘菜玩，好不好？省下来的这三十块钱，爸拿去给你们买肉吃！”
周爸一句话就想把班级集体活动变成亲子活动。
周鹏没理他，只自顾自地吃着饭，反正去不去周爸说了又不算，他是打定主意要去的。
周小鲜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来表示反对，但她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是失望地低下了头。
周小六看着周小鲜失望的样子，掏了掏口袋，拿出一张百元大钞往桌子上一拍。
“去，都去，钱我出！爸，你记得明天拿三十块钱买肉！”
“哥哥，你们老师让带家属的不？我也想去玩！”
周鹏笑眯眯地把桌子上的一百块钱拿起来，叠了两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说道：“你跟着哥，哥带你玩！”
“嗯！”周小六笑着点了点头。
周爸被周小六拍钱的样子气得不轻，骂道：“死丫头，你哪里来的钱？该不会是从钱箱子里偷拿的吧？”
难道是媳妇把钱箱子的钥匙交给她了？监守自盗可不行！
“我自己挣的！”
周小六说完白了周爸一眼，暗道：“居然怀疑我的人品？我需要从钱箱子里偷钱？储物戒指里躺着几百万现金呢，拿出来怕吓着你！”
她又掏了掏口袋，拿出五张百元大钞，拍到周鹏面前，道：“哥哥，三姐，明天想吃什么尽管买，我还有钱呢！”
周小鲜笑了笑，道：“听我同学说，西街有一家酱鸭特别好吃，我想买那个，打包带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
“嗯，明天买，一只不够买两只！两只不够就买三只！”
这酱鸭的确好吃，周小六吃过的。今天上午她就一口气买了三只，存在储物戒指里。
周鹏把五百块也叠了叠，与先前的一百块装进同一个口袋，然后道：“我想吃麻辣烫！我要点一盆子肉菜！吃个过瘾！”
早就已经睡着的周程从睡梦中一举手，大喊了一声：“我要吃糖，很多很多糖！”
话音一落，手就垂了下去，继续发出“呼呼”的声音。
原来他根本没有醒，只是在做梦。
周小六和周鹏以及周小鲜互相看了看，发出整齐的轰笑声。
周爸的心情却是不怎么美好，因为周小六连着拿出了六百块钱。
六百块钱！
说她自己挣了一百块，他信。可六百块，鬼才信呢？她一个半大的孩子，能干得了什么挣钱的事？无非就是给人搬搬砖、捉点泥鳅卖一卖。
这么多钱，肯定是从家里偷拿的！
这么想着，周爸就伸手摇了摇已然入睡的周妈。
“月，月，你醒醒，小六这个死丫头偷钱了！”
周妈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不耐烦地问道：“干嘛？”
周爸又把“小六偷钱”这句话对她说了一遍。
周妈一下子就坐起来了，对着周爸的胸口一手指戳过去，骂道：“谁说我们家小六偷钱？我们家小六自己挣的都花不完呢！你没事作什么妖！躺下睡觉！不睡就滚出去！一家子就你一个烦人精，尽拖后腿，你说你不光不为孩子们考虑，把钱和好田都给你爸，现在还败坏孩子名声……”
本来这些天下来，周妈就对周爸的所作所为积攒了一肚子的气，现在又被他扰了清梦，干脆就趁此机会好好地骂他一骂。
周妈骂得尽兴了，再抛给周爸一句“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便又躺下睡觉了。
挨了骂的周爸惊呆了。
他轻声自问：“我拖这个家的后腿了吗？”
从前，他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坐桌子的上座，吃家中最好的食物，说一不二……
可是现在，他居然变成了媳妇口中全家最拖后腿的人了！
媳妇也变了，从前虽说不上温和柔顺，但至少不像现在这般一点就炸。
这个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家里有了那二十万开始的……
周爸对比了一下有那二十万前后的日子，感叹道：“没也烦，有也烦，钱果然是个烦人的王八蛋！”
……
转眼到了星期六的早上七点钟。
周小鲜先一步去同村的女同学家里了，她要搭女同学的自行车去学校，把自家自行车的后座让给周小六。
“小六，东西带齐了吗？”周鹏坐在自行车上，双手握住车把，微微歪着身子，一脚撑地。
“齐了，水杯、零食、纸巾……还有装垃圾的塑料袋。”周小六斜背着一个鼓鼓的大挎包，轻轻一跳，就坐到了后座上。
“抓稳了！”
周鹏提醒了一句，踩起脚踏板往村外大马路上冲。
“哥！六姐，你们等等我！我也要去！”
门口处，周程被周妈抓着不停地挣扎。
“去什么去！你一个小屁孩子，走得慢，万一要是跟不上他们，走丢了怎么办？忘了上次的人贩子了？”
眼看着周鹏和周小六就要走远了，周程“哇”的一下就哭了。
“小程别闹，回头六姐给你带个彩色的棒棒糖！”
周小六挥了挥手大声地喊了一句，周程一听，立马就收了眼泪。
彩色的棒棒糖，村里没得卖呢！
得带到学校去当着小伙伴们的面慢慢舔，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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