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我应了一声,未央便骑着马,离开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甚至在想象,她明日穿上嫁衣的模样。一件普通的红衣,都已经让她如此出彩,那出自王神婆之手的嫁衣穿在她的身上,会是何等的美妙?
因为我与未央是阴阳婚配,所以,结婚的时辰,无法定在白天。在婚书上,有着接亲的具体时辰,是夜里九点多。
对此,村民们有不少人都在议论,结婚不都是白天吗?怎么我结婚,弄到了晚上,怎么感觉有些奇怪呢?
我爷爷就给大家解释,说新娘子家离得实在太远,等亲接过来,就到晚上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大家以往都觉得,结婚必须是白天,那是因为,这么结婚习惯了,但每个人的生辰八字不同,合过八字推演出的结婚时辰,也有所不同。而我与新娘子推演出的时辰,就是晚上,这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妥。
还是我爷爷的话,有分量,有说服力,他们议论归议论,也并没有人深究,参加我的婚礼,只当是看了稀奇。
吃过晚饭之后,我一个人再次去了老坟坡。
远远地,我就听到了那边山上的喜乐。到那儿的时候,我见到,无字碑下有着一顶大花轿,有八人抬着。
前边奏乐的,也有十几个,正在卖力的吹奏着。
后边,还有许多人,抬着一些箱子,似乎是一些陪嫁嫁妆。当时,未央交代说,接亲的时候,切不可多带一人,让我一个人来就行。我还想着,怎么带她回去,新娘子不到家,脚就不能沾地,我都已经做好准备背她回去了,可没想到,她这边,阵势如此之大。
到此之后,按照我爷爷的交代,对着新娘子的轿子,念了一些吉语。
我又想起手上那一对朱钗,对轿子里的她说道:“未央,我替你戴上朱钗!”
她“嗯”了一声,我上轿的时候,她背对着坐着,我只能够看到她的背影。洞房之前,不可见,这是婚俗。
我小心翼翼的将那朱钗给她佩戴上,正准备从轿子上下去,她却突然开口道:“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她说出的诗句,让我的内心一颤。
“好,白首不相离!”从这一刻起,我发现我已经喜欢上了她。她的冰冷,或许只是假象或者只是不得已。
此时,那抬轿子的,喊了一声:“起轿!”
唢呐声再次响起,我走在最前边带路,送亲的队伍,就在后边跟着。
距离村子稍近了一些的时候,轿子突然停了下来,新娘子伸手,对旁边的轿夫交代了一下。然后,轿夫就示意先不要吹唢呐,我们从附近的小路绕过去,然后,再从山外大道上,吹奏着唢呐进村。
我明白未央的用意,如果是从山里出来,里边没有别的村落,村民们肯定会怀疑。如今,从村外接来的媳妇,自然不会联想到老坟坡。她也是细心,如此做,也是为了我们的婚礼着想。
我们进村的时候,村子里的狗,都疯狂的叫了起来。
当然,热闹压过狗叫声,也没有人会在意。轿子到我家大门外停下,我到花轿前,将她背起来,来到院里。
之前有摔亲的习俗,因为我堂嫂的事情出了之后,村子里就已经明令禁止了。
未央她非常的轻,我几乎都感觉不到她的重量,甚至,她在我背上,除了有一种清凉的感觉之外,就好像只是背了一件衣服一般轻。
而后,是三拜之礼。
爷爷讲过,阴阳配,不可拜天,只能拜地。所以,这第一拜就是拜地。拜地之后,便是高堂,这高堂只有我爷爷一人,自然是拜我爷爷。最后一拜,乃是夫妻对拜,当我弯下腰去的时候,发现对面的人群里,何小静站在那里。
她盯着我,神色极其复杂。
当她发现我看到她的时候,她便从人群之中消失了。
三拜完成,便是交杯酒,原本这酒,会是二胖端过来的,而且,杯子里也并非是酒,而是事先准备好的茶水而已。可没想到,我爷爷喊完夫妻交杯之后,那边的屋子里却并没有回应,二胖人不见了?
就在大家疑惑着的时候,那屋的门帘被掀开,何小静端着交杯酒,朝着我们这边走来。她冲我笑着,那笑阴森恐怖。
然而,大家并不知道她是谁,更不知道,她是鬼,村民们都以为,她是伴娘,所以也没有人在意。
她端着酒盘过来,送到我和未央面前。
村民们最喜欢起哄,一起喊着:“交杯,交杯……”
未央倒是没有迟疑,拿起了杯子,我看了那何小静一眼,何小静冲我挑眉一笑,示意我也拿起杯子。
这交杯酒,我是避不得的,所以,我自然是拿起了杯子。刚拿在手里,我就已经闻到了浓重的酒气。
没想到,何小静会来这一出。
可此时,也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未央在等我,我自然不能让她久等。所以,咬着牙,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我不知道,这一杯酒下去,我会变成什么样。可这是交杯酒,我又不得不喝下去。
我和未央玉臂相挽,将那一口酒水,送入了喉咙之中。在喝下交杯酒的时候,未央悄悄掀起盖头,而我看到她被映成红霞的脸,一阵痴迷。
白酒热辣,或许是我从小不沾酒的缘故,所以,一口酒下去,喉咙难忍,我竟然咳嗽了起来。
反倒是未央,并没什么反应。
所以,我这糗态,引来村民们的一阵哄笑。他们还说,我这喝个交杯酒都不如自己的媳妇,以后,肯定是怕老婆的命。
我根本无心听他们的哄笑调侃,因为,此时,我的肚子里,就好像燃烧起了一团大火。半分钟不到的时间,我就起了一身的冷汗。浑身上下的皮肤也开始感觉到一阵阵的刺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从我的皮下钻出来一般。
上一次喝酒,已经是我小时候了,当时的记忆很模糊。而且,爷爷给我服下了镇静的药物,所以,我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昏迷之中,并不知情。这次,当我亲身经历的时候,我才知道,这种感觉竟然如此的恐怖。
说实话,此时我真的害怕到了极点,我怕我会变成一个浑身长满鳞片的人。
然而,千钧一发之时。
我的腰间,突然传来一声叮咚。
这叮咚声,如明月松间,清泉石上,叮咚作响。
我立刻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而那白酒所带来的火辣热燥,也被这一声叮咚,给浇灭了。
我深呼吸了两次,那禁步再次叮咚作响,让我的心,彻底的平静了下来。而身上刚才出现的那种异状,竟也完全被压制了下去。
原来如此,怪不得王神婆会突然送我禁步,竟然是这个道理。她恐怕已经想到,何小静会来我的婚礼上搅局。
还好是虚惊一场。
我收拾心情,手挽着未央的手,在村民们的起哄之下,入了洞房。
我回头时,见那何小静还在,她一脸怨毒的看着我。这一幕,让我的心里非常的不舒服,此时,我才想清楚,当时牛大黄对我的劝解。说着无意,听着有心。特别是对于一些怨鬼来说,这种东西会被无限的放大,我没想到,我的无意之举,竟害了她。
随后,我交代爷爷,去那屋看二胖的情况。爷爷说,二胖被鬼迷了眼,晕倒了。他掐住二胖的人中,二胖很快就醒了过来,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临走时,二胖说,到时候有了小屁孩,别忘了告诉他,他还有个帅气的二叔,知道吗?
我踹了他一脚,他说他是认真的。
送走了二胖,我知道,这一别,怕是要很久才能相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只好在内心里祈祷,希望他们母子平安。
其他村民由爷爷招呼,他们吃酒都吃的很猛,其实,此时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在拿喝酒,去浇灌他们内心的悲伤。几乎每一个家庭,都经历了丧子之痛,喝到最后,一些村民,竟抱在一起哭了起来,他们需要一个发泄出来的机会。
我在一边,看得也是心酸不已。
而那些送亲的队伍,则都不吃饭,只是让我爷爷给他们在旁边的院里,点了香,上了一些贡品。
我回洞房的时候,未央一身红嫁衣,盖着红盖头,坐在床边。
我走过去,将她的红盖头小心翼翼地掀起来。此时,她下巴微含,双眸清澈明亮,弯弯的柳眉如画,白嫩的皮肤透出淡淡粉红,足抵红莲,红衣素手,锦盖之下,莞尔娇羞。
我想象过她身着红妆之时的美,却不曾想,她竟美的如此清新脱俗。她的美,就好像是一泓清泉,涓涓细流,滋润着我的心扉。
我过去,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她肤若凝脂,白壁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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