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听到的都是流行歌曲或者古典名曲,再没什么特点的,也起码是略显单调的嘟嘟声,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彩铃?
工号114沉默了几秒,仍是很温柔的重复了一遍:“您好,工号114为您服·务。请问您是要剜心,还是跳楼?”这不是彩铃,这是又转接到了另一个电话上。
“我什么都不要!”我没那么多的闲心扯这些可能是恶作剧的无聊游戏。
“不行。你必须选一个。”对方的态度有些强硬。
我看看手机屏幕,的确是陈洋的号码。
工号114依然不依不饶:“抓紧时间告诉我你的选择。”
我把手指挪到右侧的红色的挂机键上,准备挂断。
不料,对方的声音突然变大,有些歇斯底里的吼:“你敢?!这个电话不听完,你挂断,你立马就死定了!”震得喇叭都噼里啪啦的响。这个客服,好像就站着不远处的黑影里,木木的盯着我,见我不配合,又气急败坏的掐着腰瞪着我喊。他的眼睛,由于愤怒而迅速布满了红红的血丝。
吓得我又收回了手。大拇指就那么凭空撅着,摁也不是,不摁也不是。第一个指节稍稍弯曲,却始终不敢触碰那颗圆润的按键。
我怕他说的是真的。
电话里还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动静。听着感觉是这个人从皮质的座椅上挪动了一下屁股。
“怎么样?你考虑好了吗?”工号114慢吞吞的说。“要不要我帮你选择呀?”
我心一横,还是挂断电话。
才刚挂掉,立马又响了起来。屏幕一下子就亮了,蓝色的背光,上边显示着陈洋的名字。他终于知道打过来了。
我迅速接起:“陈洋,你在哪?”
“呵呵。我是‘死亡热线’的客服呀。”他的声音跟一个冰凉的铁疙瘩一样,贴着耳朵慢慢撩上了头顶,紧跟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为你选择了一个方案,说给你听怎么样?首先,我要先在你心脏的位置,做一个标记,然后——”
一阵阵金属碰撞清脆的响声。不知道是手术刀还是西餐桌上摆放着的刀叉。
接着就是他阴森森的笑声。
“请为我们的服·务进行打分,十分满意,请按3;满意,请按2;不满意,请按1。”笑声之后,换了一个温和的女声。
这种恐怖热线也有评分?只不过跟我们常听到的,顺序不大一样。
那个声音一直在重复,好像你不选择,就一直不会停那样。
这样的情况发生,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为了应付而直接摁1呢?
摁完不满意的评价,电话里那个男客服又说话了:“呵呵。你最终还是选择了‘1’,还记得‘1’是什么吗?”
剜心!
一下子,起了风。不知吹的哪里的薄膜哗啦哗啦的响,还扬起了些干燥的尘土,有些呛人。四周还是黑黢黢的,最高的那个四方形状的黑影是楼,围成一圈的是墙,上头生了一些毛毛躁躁的短小草丛,晃来晃去。唯独没有人影。不知道陈洋现在在哪,看到的又是什么。
陈洋发现就剩自己的时候,也是先慌了。他喊了几嗓子:“丁卯?丁卯!”
四周居然传来了乱糟糟的回应。一群看不清模样的人争抢着说:“我是丁卯,我才是丁卯。”
然后,稀稀拉拉的有了朝自己靠近的脚步声。
陈洋叹了口气,小跑了几步,离得远了一些。掏出手机,也拨了电话。
“您好,欢迎致电‘死亡热线’,为了保证服·务质量,您的电话将被录音。选择剜心,请按1,选择跳楼,请按2。转人工,请按0。”
“我去,这死丁卯又玩什么花样?”陈洋埋怨道。“快接电话啊。快接电话啊。”他的手指不断在手机后壳上敲打着。
十几秒后,电话自动被转接到了人工。
“您好,工号114为您服务。请问您是要剜心,还是跳楼?”
陈洋一听,来了火:“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谁?玩这些个有的没的,你有本事给我出来,看老子不整死你!”
有能耐的,就是不一样。居然这样都不觉得害怕。
“好啊。知道你不怕。就喜欢你这性格的。”对方的语气充满了挑衅。
陈洋也不顾那么多,撸起袖子,仍是问:“丁卯哪里去了?”
“快不行了吧。先别惦记别人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陈洋用很难听的话问候了对方已经仙逝了的长辈。
电话就断了。
我四处打量一下,还是什么都看不清,只好又往回跑。路中间围堵了几个阴森可怖的人,看不清模样,伸着干巴树枝一样没有弹性的枯手。还好速度不是很快,我加速几步,从一侧绕了过去。
“陈洋,陈洋!”我边跑边喊,从开始的小声叫嚷到最后的破口高呼,我来来回回找了三遍,还是没发现他的身影。
医院的院子并不大,这么大的声音,他不可能听不见。
这家伙,不会惨遭不幸了吧?会不会没过多久,他就扑向我,跟那些怪物们一起,索要我的舌头或者其他。
靠近院墙的地方,影影绰绰的,好像不少人在那。
我跑过去,隐约听见陈洋挥着手臂驱赶这帮怪物。嘴上不住嘿哈乱吼着为自己鼓劲。
我站在外侧,想象着陈洋咬紧牙关怒目而视的样子,他很可能已经汗流浃背,撑不了多久了。
你们也知道,陈洋跟我有不小的积怨,他和小周还是凶残无比的变态杀手。上次险些就栽在了他们的手上。不止这些,陈洋还暗中插手小惠的案子,弄得现在还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这是个机会,是个报复还可能是除去他的机会。这样的人,留着怎能不是一个祸患。
我就在这等着,装作不知道,兴许十分钟,或者用不了五分钟,陈洋就再也不能妄自干涉了。更重要的是——谁也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这一切,完全可以说是一场没人能解释的清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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