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丽妲是个高级向导,所以她可以屏蔽一些亲卫队的感知,靠得更近。但也正是如此,她才被“抓了个正着”。
卡丽妲被亲卫队员戴上精神力限制装置的时候,她还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她知道也是知道,不知道也是知道。再多的辩驳都是无用的。
“受惊”的卫圻被查理小心哄上了车,一路飞奔回了山上别墅。同时,查理在路上就让人开启了庄园的能量场,隔绝任何信息出入,并言简意赅地跟塞恩少将报告了情况。
车子开到别墅跟前,卫圻一眼就看到了刚走到门口的塞恩少将。于是卫圻没等车停稳就跳了下来,怀里的商羊随手一扔,一招乳燕投林式的飞扑撞进了塞恩少将的怀里。
塞恩少将把人稳稳接住,梼杌也颠颠儿跑下来,安慰地蹭了蹭地上四仰八叉的商羊。
躺在地上的商羊想,心里这股莫名涌出的冲动,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弑主”之情?
卫圻没感觉到自己精神体的杀意,他正在塞恩少将的怀里蹭得冒泡。
“蓝瑟,蓝瑟……”卫圻用力抱紧了塞恩少将,原本还哭唧唧的,此时已经一脸抑制不住的傻笑了。
塞恩少将见他笑,也跟着笑了起来:“孩子脾气。”
卫圻:“嘿嘿~”
商羊:“……”没眼看了。
“抱歉,少将,是我疏忽了。”查理走了过来,很是自责地说道。
塞恩少将没有说话,只是又看了一眼被押下车的卡丽妲。
卡丽妲此时的形容有些狼狈,但她的注意力却全在卫圻脚边的那只“毛绒球”上。她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微微张开着,一副看到了外星人一般的模样。
“不可能——”卡丽妲突然明白过来那团毛球是什么了,她激动地尖叫起来,“原来你是骗我的,你骗我的!我的药是对的,我会成功的——”
卡丽妲一会吼一会狂笑,状若癫狂。
卫圻转头看了她一眼,越发把塞恩少将抱紧了一些。塞恩少将安抚地摸了摸卫圻的发顶,然后看了押着卡丽妲的哨兵一眼。那个哨兵立刻领会了少将的意思,抬手一错,卡丽妲的下颌就被卸掉了。
卫圻:“……”
“交给罗蒙蒙。看看能读出什么信息。”塞恩少将对查理吩咐道。
“是。”查理弯腰应下,带着亲卫队的人,朝种植园那边去了。
卫圻侧着头,看着被带走的卡丽妲,若有所思——她说的“会成功的”是什么意思?
卫圻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身体就突然被塞恩少将拉开了距离,然后他的下巴被抬起,视线对上了塞恩少将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塞恩少将看了卫圻几秒,语气温柔,随口一般问道:“在想什么?”
那一瞬间,卫圻的血液奔涌、瞳孔猛缩。塞恩少将敏锐的洞察力像是一把尖刀,隔空抵在了卫圻的心脏跟前。
卫圻几乎忘记了呼吸,那一瞬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露馅了。
人在那一瞬的生理反应是无法控制的。塞恩少将是个S级的哨兵,就算刚才塞恩少将那句话只是试探,那现在卫圻的表现,已经证实了他的猜测。
塞恩少将微微眯了下眼,问道:“卫圻,回答我。”
回答什么?恐怕塞恩少将也没有答案。
但卫圻那一瞬的大脑里,只剩下一个逻辑:说实话=暴露自己借尸还魂=不是安家人=失去少将的爱护。
这个逻辑换个角度就是:我喜欢他=不能让他讨厌我=不能说实话。
于是,卫圻的大脑快速运转,迅速决定了一套方案——换人设!
只见卫圻忽然露出惊慌的表情,然后他一把推开了塞恩少将,抱起梼杌背上的商羊,一溜小跑躲进了客厅,站在沙发背后戒备地看着塞恩少将他们。梼杌跟着跑了进来,然而这次卫圻也不让它靠近了。
商羊是领会了卫圻的意图的,不过就这个时机来说,不是坦白的好时机,所以它保持了沉默。
“这是怎么了?”达姆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塞恩少将。
“他不对。”塞恩少将轻声回答了达姆一声,继续说道,“至少不是……”
不是那个总是盯着他的小卫圻。
那一瞬,塞恩少将的心里莫名闪过一种烦躁的情绪。他大致明白那是什么——他并不希望那个爱粘他的卫圻消失。
达姆后知后觉明白了塞恩少将的意思,顿觉头疼:“我就说傻蒙蒙是个庸医吧,这情况也太不稳定了!”
塞恩少将没再理达姆。他走进房间,朝着卫圻走去。塞恩少将的速度很慢,卫圻开始退了一步,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有离开。
塞恩少将不想吓到他,于是隔着沙发站住了。
卫圻咬着嘴唇,把商羊抱得很紧,根本都不敢看塞恩少将。
塞恩少将问道:“卫圻,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卫圻的身体一抖。就像是做错了事,被家长抓住的小调皮蛋。他飞快地看了塞恩少将一眼,张了张嘴,声音没出来,眼泪就先漫上来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卫圻才说了一句,声音已经带上哭腔,“我没有想要伤害她,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她再碰我了。”
塞恩少将的神色一变,他继续问道:“所以,你是故意让卡丽妲发现羊羊的?”
卫圻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他的呼吸急促,十分激动的样子:“我、不是,我、我……”
他看上去很害怕。他不想承认,但是又不擅长说谎,急得一个劲流泪。
塞恩少将的胸口一滞,先软了表情,温和地轻声道:“卫圻,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但是我想要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
卫圻抬头瞪向塞恩少将,委屈又倔强,抽抽搭搭地控诉道:“她、会弄疼我。她是坏人!可是、可是你留下她,她还会、还会弄疼我的。”
塞恩少将对他的眼泪完全无法招架,举白旗投降了:“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但是我保证,以后她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了。”
卫圻哭泣的声音一停,然后打起哭嗝来,一顿一顿地道:“真、真的?”
塞恩少将很有耐心,他微微弯了腰,让自己的视线跟卫圻平齐:“当然,我说话算话。你记得的,不是吗?我会保护你,我说过的。”
“嗯……”卫圻皱起了眉,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你对我、很好。甜的,不疼。”
塞恩少将笑了起来,“那么,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吗?”
卫圻刚松开一点的眉头又蹙了起来。他犹豫了好一会,才绕过沙发,在离塞恩少将远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
塞恩少将也坐下了,达姆则自觉地在对面沙发离卫圻较远的位置坐下。
塞恩少将问道:“卫圻,我现在要问你一些事情,你能回答我吗?”
卫圻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塞恩少将:“你记得卡丽妲对你做过什么吗?”
卫圻顿时又激动起来:“疼,她会弄疼我。很亮,很冷……”
“没事了,放轻松。”塞恩少将换了个话题,“那你还记得些什么呢?比如,你现在几岁了?”
卫圻偏着头,想了想:“十岁……不对,好像是十五岁?也可能是十三岁?”
卫圻想着想着,眉头越蹙越紧,最后轻哼了一声,抬手扶着自己的脑袋。
塞恩少将连忙说道:“没关系,记不清楚也没关系。那你还记得你现在在哪儿吗?”
卫圻看向塞恩少将,几秒后,脸倏然红透了。
“我、我……”卫圻害羞地揪着商羊的毛,非常小声地说道,“我记得,我嫁给你了。”
商羊:“……”妈哒,为什么雾又变粉了!
卫圻的这个反应,也让塞恩少将有些惊讶——之前的卫圻可不知道“羞”是什么东西。
但也正是这个反应,让塞恩少将记起来,他跟卫圻的确是“夫妻”关系,而非“父子”关系。
“咳!”达姆轻咳了一声,扭头看向外面,意思很明显——速战速决,别发呆。
塞恩少将回过神,难得的有些微窘。他顿了一下才又笑道:“既然你记得,那么你是可以信任我的对吗?”
卫圻又飞快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最后似乎下了什么决定。卫圻站起来,低着头走到了塞恩少将的身边坐下了。肩挨着肩,然后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飞快地在塞恩少将的脸上亲了一下。
塞恩少将:“!”
商羊:“……”这个夹带私货的混蛋。
但卫圻的这份“坦率”,倒又让塞恩少将找回了之前那个“傻乎乎”的卫圻的感觉。于是塞恩少将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
连带的,梼杌也高兴了。它屁颠儿地跑到卫圻跟前,趴在卫圻旁边的沙发上,大大的脑袋挤进卫圻的手臂间,可劲蹭着卫圻的手。
“桃桃。”卫圻显然也“记得”梼杌,高兴地揉了一下梼杌的脑袋。
梼杌顿时尾巴狂甩,把地毯拍得飞灰乱舞。
“恭喜恭喜。”达姆在一边看完了好戏,拍了两下手,然后问起正事,“少将,接下来要怎么办?”
抓了卡丽妲,赫拉那边迟早会得到消息。这正是要让少将出征的节骨眼,恐怕赫拉那边会有行动。
不过最让人担心的,是如果夫人开始痊愈的情况被赫拉知道,那绝对会非——常得麻烦。
塞恩少将自然也明白达姆的意思,他眼神冷厉,只说道:“赫拉那边你不用担心。不过阿曼达恐怕近期还不会回庄园。所以我走之后,借你的武装队一用。”
达姆皱起了眉头:“您想要跟赫拉硬碰硬?”
塞恩少将轻笑了一声:“他们不是期盼我早点疯得人尽皆知吗,那我就成全他们。”
达姆的眉头更紧了,还想再劝,却见塞恩少将一摆手,问道:“留下来吃饭?”
达姆知道他意已决,心里骂了句“牛脾气”,然后点头:“当然,我要吃土豆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