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似的大片风雪飘洒下落,没有见过真正意义上雪花的人,很难想象那种天下皆白的美丽景象。
伸出手掌,晶莹剔透的雪落在手心显得无比美丽,但转瞬间就融化掉了,那种美丽无法留存的即逝感让人心中都有一种钝钝的痛,却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朱鹏身侧的朱雯就是如此,哪怕小手已经被冻得红通通得冰凉,但依然忍不住不断的接雪不断的观看--冰城雪国维吉亚,那种未经过任何工业污染的纯净景色,实在是美丽的近乎于眩目。
“哥,我不明白你明明救了阿拉西斯伯爵,为什么还要不辞而别甚至溜得比之前还要快。这个时候我们不是应该大拿好处,甚至等着接手禅达吗?您救了阿拉西斯他的命呀。”朱雯终于挨不住那冻,抖手散掉雪花侧头注视朱鹏,呢喃言语,柔美的嗓音却如细线般灌入朱鹏耳内。
“救了人命,人家就要感激你?这也许是普通人正常的想法,但并不适合‘贵族这种异乎于寻常的生物。或者说就是因为我救了阿拉西斯一命,所以才更要尽快的走,我的存在就是他自尊心上的一道疤痕,总在他面前晃悠时不时的刺激,难保他不会恼羞成怒的翻脸。我不辞而别,虽然有些失礼,但这样反而留下了日后相见的一番余地,阿拉西斯伯爵他会把我救他的人情偿还在卡修老爹他们身上的,这也是他贵族自尊心的体现形式之一。更何况……”说到这里。骑着油光水滑高头大马的朱鹏话语停顿一下,向不远处的密林头间注视一眼,就在这一刻。一道箭矢唰的射至,只是无论朱鹏还是朱雯都安然坐在马背上眼睛不眨,动都没动一下,那支箭矢唰的从朱鹏脸侧划过,却谁都没有伤到。
“维吉亚雪猎团在这里做生意,无关的人都滚开,不要让大爷的生意做到你们身上。”一个隐藏在树木后的皮甲男子持着弓如是的吼。他刚刚那一箭原本是打算射向身为雄壮男子的朱鹏的,但维吉亚风雪带来的负面影响偏移了他的远射,所以刚刚那一箭倒不是有所留手。
“更何况像禅达那样两国之间的四战之地送给我我都不要。阿拉西斯伯爵要是真的突然开窍要把禅达送给我,我岂不是被栓死在那里?与其到时候拒绝两相尴尬,不如此时。”朱鹏言语之时,那个雪盗又一支箭矢射来。这一次落点倒在朱鹏跨下的漆黑色骏马身上。只是朱鹏横手啪的一声将箭矢抓住,信手折成两断后丢弃。像这般不成规模的无力箭矢对于强者威胁甚小,尤其是在射手本身都暴露之后。
“维吉亚雪盗团,他们称自己为‘雪猎团’。这个应该是警戒斥侯,仅仅是一个人警戒……看来这支雪盗团做得单子不小,咱们插手一下应该有影响胜负的资格。”朱鹏话音刚刚落下,他身侧一身皮袍的朱雯就已经策马奔腾冲锋,风雪之中大马疾驰让上面伏着身形的女孩如同一只雏鹰一般。那个雪盗箭手接连数射都没能造成影响,然后便被接近了距离不得不取出近战的武器以应对女骑士。双方交错。朱雯呛的一声挥刀出鞘,冲锋的马匹先一步撞开雪盗的防守架子让高举的长刀挥落在他的身上,尽管没能完成秒杀,但朱雯侧马返回第二个冲锋之后就已经绞杀了对手的性命。对于无限恐怖轮回世界的新人来说,像卡拉迪大6这样近乎于穿越的诡异剧情世界未必就不是好事,至少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习惯去适应。
“呼……不经历这个策马砍杀的世界,就不知道中国古代汉民族历史上对抗游牧民族的辛酸与艰难,冷兵器战阵厮杀时有马无马之间差得实在太多了,刚刚那个雪盗实力不弱心性凶悍,但真打起来被我两刀无损的杀掉了,有马无马差得实在太多了。”骑着马碎步赶回,朱雯禁不住的感叹。
“起伏蹲身若奔马,凌空虚顶形神开。这是武功拳谱中所说的马步要诀,意思是要在起伏蹲身的两胯马步中带出一匹奔马的力量,但寻常人想修炼到这个境界是很难的,即便真的修炼到这个境界,人和马匹奔腾的力量硬撞还是吃亏……算了,咱们来这里不是怀古论今的,过去看看林子那边的局势,如果有出手的余地就帮上一把,杀人夺头的同时也顺便提高一下商旅方面的好感度。”
当朱鹏与朱雯来到密林间,商队已经与维吉亚雪盗团厮杀在一起了。这是一支斯瓦迪亚王国的商队,在配给雇佣镖师与一定赏金猎人的同时,商队军阵之中还混杂着几个斯瓦迪亚骑兵,这几个家伙可是战场上的大杀器,骑着的都是通体笼罩链铁甲的战马,一旦冲锋起来力量近吨,在古战场上用挡者披靡来形容都不算过分。
只是拥有这样精锐的商旅部队却是陷入劣势的,吝啬的商人带着大批的货物却仅仅只雇佣了三十几个护卫者,被过六十人的大股雪盗团在林子里一围,短时间内就陷入了无法挽回的绝境……仅凭他们的话。
“哪怕只有二十人的斯瓦迪亚骑兵击溃这六十雪盗也不困难,可惜他们只有三个斯瓦迪亚骑兵,这一战咬下来会很吃力。哥,咱们还要帮忙吗?”站立在雪丘高处,朱雯有些不安的疑问身侧的朱鹏,得到的却是那柄缓缓拔出的长剑寒芒。
“会吃力一点,但郑吒单人破百骑,萧兵亿已被称之为疾风之子。雯雯,这一场恐怖世界与以往不同,我们所要面对的敌人恐怕就是昔日的同队,更何况我们还要将可能的变数压到最低。”如是言语之后朱鹏就已经跃马冲下了雪坡,为阿拉西斯伯爵打的那一场仗也不是全无收获的。至少朱鹏此时身下的纯黑色骏马却是少见的异种,虽然不是战马军马一类的种类难负重甲,但其冲锋度却已经是这个位面世界的移动极限。朱鹏全力驾驭冲锋时简直就是一串漆黑色的疾影,迅快至极。
雪地,蓝天,狂风席卷,高扬的长剑上映着寒芒陡然刺入维吉亚雪盗射手的视线,这些不成编制的雪盗团体系混乱,每个人所使用的武器也千奇百怪。甚至于朱鹏注意刚刚自己脸颊擦过的一支箭矢是弯曲的……让人不得不赞叹那个射出此箭的射手射艺高,或者说他如果用直箭就射不准了吧?
擦过阵形边角数剑挥杀,不同于朱雯的力道。朱鹏挥剑配合马力,下面被斩中者几乎必死,甚至连身上的皮甲都被撕裂得一片破碎,恍若被巨大野兽所撕咬过的残骸。
全身鼓荡的稀薄真元灌入剑锋之内。除了让剑体本身微微热络起来外似乎什么其它的作用都没有。但朱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态,纯阳紫宵劫的气法于他而讲就好似普通人的力气一样,不知不觉就使出来了,与身体最深处的本能自然而然的融为一体。
长剑挥舞风雪席卷,朱鹏骑在马上恍若一颗微微紫的光球般冲入彼此绞杀的战阵,这种几乎没有多余腾挪余地的战场才是最适合凯教官战阵剑术的舞台,每一剑挥舞都是倾尽心神的全力已赴,完全不管敌人与对手在做什么。只是将注意集中于自我,让每一次挥剑都达到可能达到的最大杀伤力。当朱鹏浑身浴血的从乱阵之中厮杀出来时。雪盗团已经开始撤退了。
没办法,好好的一单买卖半路杀出个要人命的变态,一次冲锋刺杀砍倒近二十名兄弟,整个雪盗团一共才六十多人呀……
面对后撤的雪盗团,商旅部队在尾随追杀片刻后就轻轻放过了,他们毕竟是商人而非真正的军旅,更何况只要整个大6战争不断,像这样的盗团根本就杀不尽,斩不绝。
“多谢您的拔剑相助,仁慈的先生,当然还有这位美丽的女士。
你们救了我的命。如果不是两位的见义勇为,恐怕我的家人再也见不到我了,每次想到这个几乎无法回避的结局都会让我悲伤不已。
半年前,我失去了唯一的弟弟,他是一个优秀的商人,也是一个优秀的丈夫。每次做完买卖回家,他都不会忘记给妻子带一点小饰、小点心。而我的弟媳,那个单纯的女人,她总能够预感到丈夫的归期,我相信是爱赋予她这种神奇的能力。
但神不愿眷顾这么幸福的一对儿,一群贪婪的强盗洗劫了我弟弟的商队,残忍的杀死了全队人……哦,我那可怜的弟媳,他们的感情是那么的真挚,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后……她疯了。
以后的日子里,她每天坐在以前迎接丈夫归来的地方,披着丈夫最喜欢的一条丝巾,哼唱着谁都听不懂的歌。唉……可怜的女人……但比起一些更不幸的女人来,她还有我和我妻子照顾,但如果我也遭遇和弟弟一样的命运呢?我简直不敢想这个问题。
我是一个商人,总要出门做生意,强盗们为了钱财也总会打劫商队,而领主们忙着打仗,没空管理领地的治安,所以悲惨的命运总有一天会降临到我的头上。那时候,还会有象您一样的英雄出现吗?”
夜幕篝火前,商队的大多数人都在喝着烈酒啃着烤肉,然而朱鹏与朱雯却坐在营地角落里倾听着商队领的哭诉。看得出来,这哥们是憋坏了,作为一个商队的领他不能在队伍中表现出这种悲观绝望的情绪,但现实却比他所想象的还要让人悲观绝望,今天如果不是朱鹏两人的恰巧赶到,商队领刚刚所说的悲惨结局恐怕都已经变成了现实。
“真是让人觉得不幸的遭遇,但在维吉亚王国这段时间,我们兄妹俩会照顾你的商队,至少你在这段时间是比较安全的……除非有正规军打算洗劫你。”
“很悲惨的遭遇,但这样的事恐怕每天都在这片厮杀不断的土地上上演,然而为了改变这种现状。你们愿意付出努力吗?”朱雯和朱鹏一先一后的话语隐隐反应了两人相似外貌下的不同性情,朱雯的性子普通一些,而朱鹏的目的性就过强了。他几乎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整个人对于实力有种紧张性极强的追求感。
“不,没人,没有人能够改变这片大6的环境,都已经这样过了数百年了。没有人能够改变……”带着低落消沉的情绪商队的领离去,虽然说改变这个世界的确很难很难,但谁又能说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已经从骨子里适应了这种混乱与杀戮?
看着自己的手掌。随着杀戮的人越来越多,朱鹏总觉得脑海有篇模模糊糊的经文在不断的飘忽浮现,不同于山岳巨猿血脉与天龙真血在这个世界受到极大的压制。脑海中隐隐约约飘荡的经文中似乎蕴涵着与这个世界极为契合一体的力量:混乱与杀戮的力量。
商队在第二天开始继续的旅程,虽然刚刚打退一大股雪盗,但在这个大6除了大型城市与城堡外,任何地方都是不安全的。只有真正达到了处于非交战状态的城市才可以放松绷紧的神经。不然任意一枚流矢都有可能突兀的刺入你的咽喉。
击溃大股雪盗除了帮朱鹏结交一队斯瓦迪亚商旅外,还多多少少给他带来了些许的经济收益,雪盗这种朝不保夕的特殊工种当然不会有什么把钱存银行的恶习,完成击杀之后只要肯放下身段摸尸,多多少少总会有第纳尔入账,然而这并不是真正的大头。通过战争来钱的大头在那些被麻绳串成一串的俘虏身上,卡拉迪亚大6人类与地球人看似相近但本质不同,他们的生命力异乎寻常的强大。很多时候凶猛一剑斩在脑袋上,火星四溢居然属于震荡伤。摸尸的时候现还有气,一盆水浇下去基本上就又站起来了。似乎是拜这种强大体质的福,这片大6的战败赎买体系已经畸形的成熟了,不单单是贵族拥有战败后赎买自己的特权,就连战败的强盗,如果他们有家人的话,他们的家人也八成愿意为他们付出一笔不菲的赎金……实在不行就卖给奴隶贩子去拉海船,虽然不可能比前者更丰厚,但好说歹说也是壮劳力,每人三五十第纳尔还是赚得出来的。
朱鹏在前面悠悠哉哉骑着骏马漫步,后面是一串俘虏,朱雯跑前跑后的向熟练的弩手讨教使用弩机的心得,在这方面太阴火器手枪都不用,使用弩的心得技巧显然是没有的。
“大人,给我口水吧,不然我恐怕是撑不到你把我带到城里换第纳尔了。”身后的俘虏中突然传来一声话语,朱鹏侧头看去,见其中一个汉子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没说什么,从马背上解下一个水囊随手就扔了过去。
“咕哝咕哝咕哝……”一阵牛饮之后,那名俘虏似乎是恢复了活力,似乎觉得朱鹏挺好说话,居然开始在他的马侧搭话。
“如果有选择的话,谁想去当雪盗海贼。
一年前,我还是一个退伍的诺德老兵,按当时的规定服完了三十年兵役,在战场上丢掉了两根手指、一只耳朵后回到了家乡,守着一小块山坡地过苦巴巴的日子。但我还是感谢神,因为当年和我一起当兵的兄弟们现在连骨头都化成灰了。我翻新了茅草屋、购置了农具,准备过几天安生日子,运气好的话也许还可以娶一个寡妇做老婆。
我新房子的第一位访客是个陌生的中年人,他草草的参观了我的小屋,然后提出想雇佣我为他训练士兵。他相信,一个能在战场上活三十年的人肯定不是靠幸运。当我询问是那位领主需要我的服务时,他低声道:‘海盗。’
不,我当然没答应他的邀请,我刚刚服完了该死的兵役,即使神也不能再强迫我回到战场。我告诉他我不想惹麻烦,只想做个安分的农民。他当时居然没有强迫我,而是冲我微笑着道:“愿神成全你,兄弟,但不要抱太大希望,因为我也曾是一个安分的农民。”他的话让我有了不祥的预感。
当我准备收割第一茬麦子时,新兵役法颁布了。因为需要更多的士兵,三十年兵役制被废除了,士兵的退役年龄推迟到五十岁——没错,我还要再替贵族老爷们打四年仗。我诅咒这该死的法令,把一口痰吐在了递给我的征兵令上,于是领主下令烧了我的茅草屋。
我坐在冒着残烟的灰烬旁,坐了很久,直到一个人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问我:‘兄弟,还想做安分的农民吗?’
——既然不能逃脱厮杀的命运,我宁可为自己而战!”
朱鹏骑着马高高在上的听完那名老迈俘虏的自述,然后一夹马腹往商队前方行去。虽然明知道从海贼转职成雪盗必然又是一番波折与故事,但他已经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兴趣了。
“大人,您的水囊。”
“送给你了,化雪解渴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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