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琴山,文弦之下。
暗淡的月光洒满大地,古旧的后山一览无余,一个身影慢慢从幽暗的山洞之中走了出来,此人面带银白色面具,气息冰冷,一路缓步而来。
幽暗之色映射在他银白色面具之上,迸射出的点点寒芒,随着他脚步的起伏,周遭的死气也涤荡开来,此人似乎非常危险,深不可测,可面具外不安的几缕青丝和年轻人喜爱的红褐色及地法袍却显示出他不大的年龄。
黄觉径直走到距离面具少年五丈开外的地方站定,微笑道:“故人于子夜死去,又于子夜重生,竟少年依旧,黄觉佩服。”
红衣少年闻言,眼中轻蔑之色旋即出现,回了一句:“从容赴死易,笑忘前生难,若非那情痴坏事,我又何必苦留人间!”
黄觉拱手作揖,微笑着说:“是我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我没能救出千羽,波及了你,算我的错,可我与你却没交情,你死与不死,我其实不在意的,是也并非我错。”
少年似乎并不想去黄觉继续对话,也未对他冒犯的行为予以回应,目光落在了随行女子身上,登时大吃一惊。
“弄琴?”
少年人惊呼过后,似乎觉得眼前的失态与自己子夜先生应有的云淡风轻有些出入,于是转而嘘声道:“这个时间,你应该去守夜,这里没你的事!”
弄琴则看都没看眼前之人,神色冷淡,没做回答,旋即侧过身体望向左侧不远处山中即将断裂的那根武弦,最终将目光停留在半山腰的位置。
此时,狰狞的裂痕中发出幽暗的黑色光芒,肉眼即可看清,神琴山各路强大乐师早已闻讯呢人来,正在各显神通以音波之力修复天地弦,但似乎收效甚微。
“陆千羽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弄琴目光回到少年身上,声音依旧平静,却似乎蕴含着某种坚定的力量。
“可你没有这个能力。”子夜再度愤怒开口,原本想要维系的儒雅形象也瞬间荡然无存。
“没人有这个能力,我自然没有,可你也没有,黄觉更没有,千羽又何尝不知道这一切,可他却死了,你可以做胆小鬼,而我要的却是心安!”
“不要和我提这个人,若不是他泛情误事,我们何至于此?”子夜愤怒的甩了甩胳膊,向前一步,朝着弄琴挥了挥手说到。
“真相有未可知,若是换你上去,纵使你做出相反的抉择,你觉得能赢?”
“输赢是一回事,做与不做是另一回事,陆千羽够聪明,闭上眼睛得了个祸不及家人的心安,我们必须保证你的安全,你没有理由以身犯险。”
“我说过了,陆千羽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一遍。”弄琴甩了甩袖子,平静的说。
“你!”
子夜怒急,抬手正要朝着这个执拗女人劈去,却被一直突然出现的干瘦手掌拦住,看到来人后先是一怔,随即叹气到:“难道你也要准备任由这女人胡来?”
“夜兄息怒。”来人正是源徵,此刻狡黠的看着少年,但似乎没有放开对方的打算。
少年看着对方的表情,难以忍受内心的愤懑,感受着那干瘪无比的枯手爆发出的力道后,尝试几次未能挣脱,终于只好接受现实,甩开对方的控制后退一步,朝着老僧行了个礼后,没好气的站到了一旁。
“子夜兄,我们方才来的过程中听到了你们二人的对话,你方才认为弄琴会有危险的看法在昨天的确是正确的判断,但今天看来是欠妥当的。而且按照你的想法,陆千羽当年做出来一个在今日看来是错误的决定,可你也应该清楚,这个决定是获得那人同意的,莫不是你已经狂妄到了想要去质疑他老人家的判断?”
“你!”
子夜语塞。
“我们找到了九霄环佩,是那个人送来的!”老僧兴奋的说。
“九霄环佩?”少年先是一惊,旋即盯着女子看了又看,终于没在说话。
“你方才说到弄琴不可参与此事,你难道不知即便她置身事外,依旧无法逃过最终的命运,她全程不曾参与我们都计划,又是千羽临终的嘱托,她本不该进入计划,却在学宫担任了百余年的守夜人,如今命数和我们纠缠到了一起,早已不能简单分离,学宫应当将她当成自己人,在完成千羽遗愿的事情上不让她这个关系密切之人参与,情理何在?况且当年千羽落难,我们没能救出他,今日却要弄琴置身事外,道义何在?”
子夜被驳得哑口无言,眼中犹豫之色却丝毫未曾减少。
随着源徵前来的桐牧听着几人云里雾里的对话,很是不解,其中大部分内容是他今天刚刚听说的,此间似乎还有那位千幻魔神陆千羽的参与,可陆千羽乃天机子高徒,天机阁上三脉数百年来最为天才的人物。
由于太过有名,几乎天机阁的所有弟子都知道这位陆师祖自幼便跟随仙师修炼,缘何能与这太冲学宫中的一众高手相识,又是如何与这看上去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红袍少年相交?
从听到的零星对话来看,眼前这些人与陆千羽的关系不可能只是一面之缘,到像是相识多年的朋友,这些人争执与其说是某种怨恨倒不如说成是各自舍弃自己以成全对方。
武弦的断裂扔在继续,碎石划过寂静的夜空在斑杂的琴箫合声中坠入湖中惊起阵阵涟漪,好似皓月弄潮让人无法平静。
学宫方向仿佛从黑暗世界中传来的杂沓马蹄声越来越近,显然是巡夜队感受到了这里的异样,正在快速奔袭而来。
桐牧虽然对陆千羽的事情很好奇,却也不好开口直接问,他不动声色的从摘星鉴内取出九霄环佩后席地而坐,平静的演奏着从酒盅那里学来的《西江月》,眼睛则静静地看向弄琴,他隐隐觉得这个女人知道这一切都答案。
来到这里之前,源徵在西北别院的小屋里与自己有过一段冗长的对话,核心内容平淡而无趣,竟是求他带着一批太冲学宫的精英势力去天机阁调查琴山断裂的原因。
强者如云的太冲学宫为什么选择他来领导调查?
太冲学宫后山琴弦的断裂为什么与千里之外的天机阁有关?
若是真的查出来什么,自己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师长和好友?
桐牧有很多疑问,可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内在于这两年间发生的变化,他早已摒弃了初登天机之时对天机子的刻苦仇恨,甚至隐约间开始为自己的逃离给宗门带来的灾难心存愧疚,只不过这时的他并为认识到这些,也不可能知道这个认识的过程还要经历多少个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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