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贺知春到底还是没有挣脱,因为崔九说得没有错,这人挤人的,便是牵着手不谨慎,都能一个不小心的挤没了。
刚开始还是崔九拉着贺知春,到后头已经变成贺知春拉着崔九在西市里一路里吃过去了。
“阿俏阿俏,听某的,这家的胡饼不好吃,舍不得放芝麻,去拐角那家,那家还有糖馅儿的。”
“这家的奶酪不行,有腥气,往前走三家里头放了姜汁,你肯定喜欢……嘿,这位大婶你卖个奶酪怎么还对着某翻白眼啊!”
……
贺知春无语的灰溜溜的拽着想要同大婶理论的崔九走了,“没见你一说,原本好几个想买的人,都走了么?这要是在岳州,那大婶还不暴脾气上来的,揍你一顿啦!”
崔九一想也是,摸了摸后脑勺,“还真是,某光想着带你吃长安城的好吃的了……”
崔九不愧是长安城的纨绔子弟,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都门清儿,贺知春一路玩下来,已经兴致勃勃,毫无低落之色了。
“哎呀,那边是在玩杂耍吗?咱们去看看吧,崔九。”
崔九闷笑出声,“好,你说去哪就去哪。”
贺知春耳根子一红,总感觉这厮逮着机会就耍心眼啊!
崔九护着贺知春,从人群中硬生生的挤出了一条缝,站在了最里圈,只见里头站着几个卖艺的胡人大汉。
其中一人正光着膀子手举着火把,吆喝一声,啊!一大口火便喷了出来!
周围的平民百姓们一连退后了散步,发出了连连惊叹之声。
那胡人顿时得意洋洋,“咱可是祖传绝技,你们长安城若是有人耍得出来,老子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喊一声祖宗!若是没有,各位大叔大婶老丈老丈母娘,赏点钱呗!”
贺知春只听得崔九啧啧一声,然后在她耳旁问道:“你们知味记可是要开在西市,可有存烈酒?”
“有的,不过都是我二哥弄的,我也不知道酒肆开在哪里,就那点星楼,我还是瞧见了匾额是我写的字,这才知晓的呢。”
崔九四下里一看,巧了,这胡人大汉身后的可不就是?那门板板上还有贺家的栀子花团纹以及他们崔家的菊花团纹呢。
他拉着贺知春挤了过去,问守店的博士要了一碗酒,冲着贺知春眨了眨眼,“阿俏看好了,明儿之后,咱们知味记的烈酒就价值千金了。”
大庆人通常都喜欢喝度数比较低的果酒,米酒之类的,像这种度数高的酒,通常只有少数武夫才会喜欢。
知味记的这种酒卖得一直都不是很好,不过方子是贺知易花了三贯钱收回来的,是以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某愿意一试,借火把一用。”
在贺知春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崔九已经站在那胡人身边,嘴中含着一口烈酒,对着那胡人大汉手中的火把一喷,顿时便出现了一条火龙。
围观的百姓顿时欢呼起来,那胡人脸一黑,我就是捞点钱啊,小郎君你一身富贵跟我这做什么孽啊?
贺知春也是看呆了去,崔九居然还会这一手,嘴巴当真不会燎起炮来么?
“哈哈,我堂堂大庆天朝上国,随便一个人都会这种小儿把戏呢。不信你瞧……”
崔九说着在人群中寻了几个一看就胆大如牛酒量好的军爷,将酒坛子一递,让他们每人喷了一口,除了一个笨手笨脚险些烧掉自己个胡子的,其他的人个个都成功了。
那胡人瞧着傻了眼!师父呀,你老人家不是说这是师门绝技吗?怎么长安城里头是个人都会啊,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呐!总不能真朝着这么多人都磕三个头叫祖宗吧!
崔九一见气氛正好,赶忙摆了摆手,“其实某也不会,只不过这知味记烈焰酒好,喝进腹中如同火烧一般呐,当真是畅快。这烈酒遇火腾的一下就烧起来了。”
他说着,还使唤着店里的酒博士,搬了好几坛酒出来,“今儿东家有喜,邀请诸位乡亲父老同饮此酒。”
周围的人一听有不要钱的酒喝,都纷纷的拥挤了过去,崔九则顺顺当当的走到了贺知春身旁,此刻人少了不少,他不能再牵阿俏的手了。
他想着,有些恋恋不舍的说道:“走吧,某送你回去了。某敢说你阿爹和三个哥哥正坐在门槛上等着扒某的皮呢!”
贺知春闻言轻笑出声,“原来你也知道呀!只不过我咋不知道,我那酒叫烈焰酒了?东家有喜,喜从何来?”
“某牵着阿俏夜游长安城,难道不喜?”
贺知春唰的一下脸又红了,她真是……说不过他!脸皮太厚了!
“阿俏你脚疼不疼,要不要某背你回去?”
贺知春掐了他一把,“莫要得寸进尺。”
“嗯,某向来都是得寸进丈。”
崔九将贺知春送到家门口的时候,果不其然,四个大老爷们都气鼓鼓的坐在门槛之上,一瞧见崔九,贺知易立即愤怒的将贺知春牵了过来,“崔景行,你这是什么意思!阿俏已经不是年幼之时。”
崔九朝着四人行了个大礼,“三哥所言甚是,贺伯父,阿俏都已经长大了,不知小侄何日上门提亲为好?”
贺余正要发怒,闻言神色莫名起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崔御史,慢滚不送了。”
崔九一梗,“贺伯父说得是,某这就滚了。阿俏夜里吃得多,让麽麽给她消消食。”
贺知春回到家中,这才想起贺知秋同她说的,贺知乐已经是七品御女之事,全家一夜都沉默不语。
贺知春这夜里也是一夜好眠,半点都没有梦到知秋受欺辱之事,等到第二日晨起,贺余已经作为京官,头一遭的上朝去了。
今儿个贺家可是要做出一件名震长安城的大事情来。
太极殿上,圣人宝座高悬,正听着文武百官说朝堂之事。
每年正月十六的朝会都是要开得最久的,大庆人过年期间不说不开心的事,可到了正月十六,年过完了,不开心的事一股脑儿的都得拿出来说了,总不能不管不是。
不开心的事叨叨得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险些撸起袖子就要互殴起来,那拿捏强调的是世家大族,那能动口绝不动手的寒士,动不动就拿想当年老子陪着圣人打天下的是新贵……
谁也不让谁,眼见这局要僵。
圣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已经快要年过半百了,有些微微发福,看起来也颇为的和蔼可亲,但这丝毫都不能有损他作为一代明君的威望。
“今儿朕得一喜事,贺司农慷慨解囊,愿以彩瓷三成利以捐国库,朕深感动容,此来忠君爱国之举。贺二郎实乃我大庆陶朱公,朕愿赏赐其开国县公之爵,众卿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