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一路小心翼翼,匆匆到了柴房。
柴房倒是没有人看守,只上了锁。
唐氏也不晓得是从哪儿拿到的钥匙,直接开了锁进了柴房。
小李氏一见是唐氏来了,立时有了希望,道:“二奶奶,你可算来了。”
唐氏皱眉,小声埋怨道:“你这是怎么闹得?怎么就被沈清容给抓住了?”
小李氏一听见沈清容三个字,气的啐了一口,大怒道:“她没有证据,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尽管让锦绣把嘴闭上,她就不能那我怎么样。”
唐氏听见这话,算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只要小李氏没开口,一切就都好办了。
“你收拾收拾,出府吧。我让锦绣帮你安排,连夜就送你走。”唐氏很有些着急,叮嘱小李氏道:“我再给你点银子,你就别回来了。”
小李氏却根本不想出府,她冷冷一笑,道:“怎么?二奶奶怕了沈清容?事情不做也做了,那徐姨娘的孩子也真真儿的撞没了,事情完了,二奶奶倒是想要过河拆桥了?还是打算杀人灭口不成??”
唐氏忽然想到什么,哑然道:“你,是你杀了碧姨娘的?”
小李氏毫不在意的一笑,“她那么蠢,杀她还用我动手。不过说了两句话,让她怕了罢了。”
唐氏是市侩,是小心眼爱算计。可从本质上来说,她并不想把谁害死,她并不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啊。
“你,你怎么能杀人呢?”
小李氏嗤之以鼻的一笑,“怎么?你让我想办法弄没徐姨娘的孩子,就不叫杀人了?”
唐氏有些微微发抖,强压抑着恐惧的声音,沉沉道:“反正,国公府必定是容不下你了,你还是赶紧走吧!”
小李氏幽幽看着唐氏,威胁她道:“我凭什么要离开国公府,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事情是你让我做的,逼急了,我就去同少夫人、老夫人说,是你起了坏心思!”
唐氏恼羞成怒,提醒小李氏道:“你可别忘了,是你先对瑜姐儿下手的,那么小的孩子,你竟把她按在水里,丢进了荷花池!”
清容在窗外听着,气的紧紧咬牙,双手紧紧握成了拳,指节发白。
小李氏道:“谁看见了?”
唐氏道:“锦绣看见了!”
小李氏却毫不惧怕的一笑,道:“锦绣?谁知道是不是你二奶奶为了冤枉我,栽赃嫁祸的呢?”
唐氏被气的不轻,连道了三声“好”,“我本是好心好意的想要救你,你却非把事情闹得这么僵,索性咱们一拍两散,谁都别好过。不过你可得想清楚了,我是指使你去害徐姨娘。可我是妻,她是妾,我害她不过就被老夫人责罚,被二爷气恼。可你呢?你是妾,妾害主子,那是要被绞死的罪过!”
小李氏面上露出惧色,显然是害怕了。
唐氏睥睨着小李氏,冷笑着问她,“你到底走不走?”
小李氏犹豫了,可心里还是不愿意的。走,她能走去哪儿呢?
清容听到这里,幽幽道:“她能走去哪儿呢?能被李家送来的人,可见不是什么要紧的李家人。”
听见清容的声音,唐氏、小李氏皆是大惊失色,梅蕊将门推开,清容大大方方进了门。
唐氏吓得腿都软了,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问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清容目光凝重的看向唐氏,叹了口气道:“你不应该跟她勾结的。”她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唐氏反应极快的上前,跪到了清容的面前,哭着道:“我,我也是不得已的,大嫂,我不是故意的。”
小李氏没想到唐氏竟然会去跪求沈清容,她心里满是厌恶,可看见唐氏这样,她便觉着多半是没救了。
清容蹙眉,往后躲着道:“什么叫不得已,什么叫不是故意的?难道有人逼着你去害徐姨娘的吗?难道不是你去威胁的她,让她向徐姨娘动手的?”
唐氏膝行的去抱住清容的腿,仿佛怕清容下一秒就跑了似的。她哭天抹泪的说道:“是我猪油蒙了心,可我也没办法啊。我同你不一样,我嫁进来已经五、六年了。一直就无所出,可这徐氏进门才不到一年就有了孩子。如果这是个男孩儿呢?”
清容完全不接受唐氏的说辞,摇了摇头道:”“她不过是个妾室,就算生了男孩儿,你也可以把孩子抱过来,她生的同你生的有什么区别,你何必害人呢?”
唐氏哭道:“我为什么要抱她的孩子,我也能生孩子啊。”唐氏几乎是崩溃的嚎啕大哭,“我跟你不一样,我出身不如你,我伯父是内阁学士没错,可我的娘家什么都不是啊。祖母还不是嫌弃我,家里人还不是瞧不上我。那徐氏他爹又升官了,若她爹越升越高,她来日就是贵妾。让她生下孩子,在府里站稳脚跟儿,二房哪儿还有我说话的份儿!”
清容十足嫌弃的想要避开唐氏,“你是妻,她是妾,就算她出身好,生了孩子,她也不会取代你,二爷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老夫人也不会许的,你又何必做这种亏心事儿呢?”
唐氏哭的十分凄凉,向清容求情道:“只有这么一次,我只做这么一次。大嫂,求你别告诉祖母,你若是告诉给祖母,我会被赶出去的。”
清容冷然道:“你既做了,就该有被揭穿的准备。你怕被赶出去,可是徐姨娘呢?谁来给她公道?”
唐氏道:“碧姨娘已经死了,谁知道她发的是什么疯。只要大嫂你能高抬贵手,我下次,下次一定再也不敢了。不,不,不会有下次的。往后,往后我什么都听大嫂的,什么都听你的!”
清容很矛盾,她觉得在大梁内宅的潜规则里,这算是家务事,这种阴谋的严重程度,大约也不会很大不了?
唐氏眼见清容犹豫了,她立刻再接再厉的哭道:“徐氏的事儿不出也出了,就算闹到祖母面前,只能让她老人家更加烦心,先有三房,跟着再有我,祖母得多伤心。大嫂,您抬抬手,这事儿便也就过去了。”
清容冷声道:“梅蕊,把二奶奶拉起来。”
小李氏冷眼看着,心里暗想,若是就到碧姨娘这为止,那么她也就不必走了。
梅蕊等人忙上前去拉唐氏,清容未发一言,让人把唐氏和小李氏分开,重新把柴房的门给锁上了。
唐氏双腿有些发软,看着清容的背影,又不敢喊得太大声,有些恐惧道:“大嫂,大嫂……”
清容没有说话,一路无言的往海棠院走。
等回了屋子,袁妈妈忍不住小声的问清容道:“少夫人,这事儿您打算怎么办呢?”
清容说不清楚她的打算,她也在犹豫。
袁妈妈道:“其实这种事儿,在大宅子里也见怪不怪了。您当从前的柯姨娘是怎么没的?”
清容道:“不是董姨娘害的么?”
袁妈妈点了点头,“得亏林夫人发现的早,保住了祹哥儿一条命。后来这事儿林夫人为什么没查呢?”
清容也不明白,“为什么不查?”
袁妈妈哭笑道:“查能查出来什么?老爷势必是要保董姨娘的,更何况这种事儿,人都没了。”
清容看着袁妈妈,问她道:“你不想让我把唐氏的事儿告诉给老夫人?”
袁妈妈道:“二奶奶这事儿做的确实缺德,可老夫人又能如何呢?不过是罚过罢了,还能为了一个姨娘,就把正房夫人给休了?更何况二奶奶出身再低微,她还有个内阁的伯父。晖二爷走的是文臣,很需要唐大人的。”
这样的道理,袁妈妈懂得,清容就更懂了。
她对着袁妈妈摆了摆手,道:“我累了,想睡了,让人好好看着湘姨娘吧。别再出什么事儿了。”
第二日一早,雅院的姨娘们照例来给清容请安。
大李氏告了病没有来,只有秦氏、苏氏、姜氏、管氏几个人。从前满屋子莺莺燕燕热闹的扎眼,今日竟显着格外冷清。几个姨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全都格外恭敬。
清容头一次觉着,这个早上很清净。等她出门去正院的时候,唐氏正等在门口,瞧着是等了很久的样子。
唐氏看见清容,下意识的垂头,很惴惴不安的小声道:“大嫂……”
“咱们去见祖母吧,”清容没让唐氏把话说完,直接走了出去。
唐氏跑着跟上前,小声与清容道:“大嫂,我求求你,千万,千万别同祖母说。”唐氏说着,有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三夫人要害大哥,从前还撺掇我跟着她一起来给你们使绊子。还有关禾秋的孩子,其实是大李氏和小李氏故意撺掇的关禾秋,你若是放过我,我可以把这件事告诉给祖母。”
清容立时大惊,转头看着唐氏,道:“你怎么知道的?”
唐氏道:“我在园子里听见的,后来真的就死了一个孩子。都说关禾秋掐死自己的孩子没有证据,可这算是一个证据吧?我还知道,那两个孩子生下来就先天不足,根本很难活下去。关禾秋也是知道的。”
清容对唐氏获取信息的能力表示十分吃惊,却没有答应唐氏什么,仍旧默然往寿禧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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