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难得的,除了明石以外所有的付丧神都被审神者给派了出去,远征以及出阵的地点都是需要花相当多时间的。
这令付丧神们难以真的放下心来,特别是来派的萤丸和爱染都再三叮嘱把头埋在枕头里的明石一定要好好保护审神者,逼得明石重复保证了好几次之后才放心。
“那大将,我们出发了哦!”厚是今日出战的领队,对着审神者喊了之后得到了审神者的挥手告别。
付丧神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的时分了,远征以及出战的队伍恰好同一时间回来,只不过令他们意外的是,这一次审神者并没有站在本丸门口迎接他们。
“已经是饭点了,大将应该在用餐吧……”药研猜测着,抱着远征带回来的玉钢走进本丸。
“我想告诉大将今天我们攻下越前的王点来着的……”厚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这一次出阵异常顺利,敌人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要比平时弱上不少,整支出战的队伍只有刀装受到了些许损伤,付丧神们一点伤都没有受。
本丸内的灯火已经被点亮,但是在目可以见的范围内,他们依然找不到审神者的身影,药研指挥着远征的队伍去把获取的资源搬到仓库里,萤丸和爱染则跑去来派的房间准备找明石问问。
“……明石不在房间里?”就算是平时和明石并不熟的山姥切听到这事情也露出了一点惊讶的表情。
“对啊,国行的枕头都冷冰冰的,他好像不在房间里很久了。”
“早上他在吃的仙贝还剩一半,如果国行待在房间里的话肯定早就吃完了。”
“啊?在找我吗?”在萤丸和爱染分别说完之后,明石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
“国行!”“你去哪里了啦?!”
山姥切注意到的,则是明石刚刚出来的方向。
在那边的,只有手入室。
“啊,对了,她让我交代你们不要去她那里找她。”明石抓了抓头发,表情漫不经心的,但是语气却是十足的认真。“她说时间到了她就会出来的,不用担心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山姥切皱着眉头问。
明石并不回答他,只是摇了摇头,摇摇晃晃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去。
“各位大人请不要担心,主人自会出来,请耐心等待。”
“若有需要手入的会由我等帮忙进行。”
五位一模一样的式神将审神者房间的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无论付丧神们用什么样的理由都无法让她们退步,只是一直用恭敬的措辞拒绝着他们。
“大将还没有吃饭,至少让我们给她送饭总行吧?”药研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如此询问式神们,但是式神们依然不为所动,用平静的语气重复着。
“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房间。”
“请见谅。”
“主人有她自己的判断。”
斩钉截铁,不近人情,冷冰冰的话语让付丧神们的表情都难看了起来。
“主,主公大人,她真的在房间里……吗?房间里连灯都没有点亮……”五虎退小声地询问着,他这样说也提醒了付丧神们,如果这个审神者待在房间里只是一个幌子的话,那事情可能比他们想象得还要严重许多。
“这点请不用怀疑。”
“请安静,仔细倾听。”
依照式神们所说的,在门口的付丧神们全部安静了下来。在一片静寂中,他们这才听见了从审神者的房间里传出的细微的声音。
“如是我闻。一五九时。佛住有卫华国园。心得自在……”那是非常快速而平静的诵经声,确确实实是审神者的声音。那么她应该也是听见了他们的质疑声,但是在那期间她却没有出声告知于他们,只是仍在那里诵经。
……到底是怎么了?
“她……还没出来吗?”
“山姥切国广大人,主人尚未出来,请耐心等待”
“主公大人,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出来啊?你们知道吗?”
“十分抱歉,今剑大人,我们也不知道。”
“她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鹤丸大人,请恕我们也不知晓。”
类似的对话重复了很多次,几乎所有人都来问过,但是得到的永远只有式神们模棱两可一点有用信息也提取不出来的话语。与之相伴的则是审神者一直没有停下的诵经声,非常平稳,不急不缓,一字一句都非常清晰。可就是这样一扇门的距离,仿佛将他们与她隔在了两个世界,他们看不见她,她对他们无动于衷。
“药研大人……”
最后来的,是药研,他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安抚好兄弟们的他带着热了一次又一次的饭菜独自来到审神者的门前,只是不知疲倦的式神们依然不会让他通过。
他知道这一点,却还是来了。
“大将虽然不让我们进去,却也没有禁止待在门口的行为,不是吗?”
“……是的。”审神者向式神们下的命令,的确就是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其他的并没有说过。
“那我待在这里也并没有关系,不是吗?”药研盘腿在审神者的房门前坐了下来,餐盘被他小心地摆放在了一边,还细心地放上了罩子,使它能够冷得慢一些。
“是的。”式神们并不会因此而感动,她们只是依照审神者的命令而行动的傀儡,是没有感情的存在。她们确认药研的确没有进去的打算后,就放置不管了。
药研坐在地板上,仔细倾听着审神者的吟诵声。曾经在审神者的诵经声中安然入睡的弟弟五虎退告诉过他们,审神者的诵经声带有令人心安的魔力。“就像能够忘记一切烦恼一样,非常神奇”——他抱着小老虎,满怀憧憬地那么说着。
或许有少许夸大的成分,不过……
药研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药研听到房间里那似乎永远不会停下的念经声停了下来。约摸已经进入了午夜时分,药研倏地睁开半闭着的眼睛。
“大将?”他起身,向着门的另一边小声地喊着。“您要出来了吗?”
但是门内依然没有回应,就在药研疑惑的时候,他的头脑突然变得混沌不堪,强烈而浓重的睡意一下子侵蚀了他的意识,这使得他在短短的几秒内意识立刻消散。
但是即使是这样,他在最后也努力地捕捉到了一丝信息。
守在门前阻拦的式神一下子全部消失了,以及在她们消失前——房内传来的,犹如利刃深深没入人体血肉的声音。
“大、将…………!!”他的声音最终湮没于自己落地的声响。
这是……梦?
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已经不是本丸的风景了。药研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房间内,他试图从门的方向出去,却被无形的力量给挡了回来。
而在这房间内,最显眼的就是被放置在小摇篮里的婴儿。这个孩子还非常小,甚至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头上也只是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黑色胎毛。
药研试着上前触摸这孩子,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是如此真实。
“……唔。”似乎是感受到不舒服,婴儿胡乱地挥着小小的手试图驱赶他,药研连忙放开自己的手,却又眷恋婴儿幼嫩肌肤的触感,忍不住再次伸出手来。
闭着眼的小小婴孩就像预测到了他的动作一样,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抓住了药研伸出来的食指,在药研诧异的时候,这孩子笑了起来。
……明明还是个这么小的孩子。
药研想着,脸上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傻笑起来。
一大一小相对着笑了很久,婴儿是很容易累的,笑够了之后,这个孩子紧紧握着药研的指头,很快就入睡了。
忽然,他的眼前又是一黑。
再度恢复视觉的时候,他仍站在原地,只是这一次,他无法动弹,被固定在了原地,像是被迫要见证什么一样。
看不清脸的女人来到摇篮面前,将被白色棉布裹着的婴儿抱起,她的动作非常温柔,就像那个孩子是她最重要的珍宝一样。
将那孩子抱在怀里的女人转过身去,背对着药研。
她伸出手,无限爱怜地抚摸着那个孩子的脸。
“我心爱的女儿啊……”她叹息着。“请原谅无能的母亲我,无法护你周全。”
这话令药研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他试图挣脱开那无形的束缚,试图发出声音吸引那女人的注意力,但这一切都是徒劳,那女人叹息着,哭泣着,浑然不觉药研的挣扎。
“我的女儿……是母亲无用……”
女人又重复了一次,这一次的声音更加压抑,也更加绝望。
药研看见她从袖子里摸出了不知盛着什么东西的小瓶子,看见她一边抽泣着,一边打开了小瓶子的瓶塞。
大脑一直在叫嚣着让他去阻止她,但是身体被束缚得死死的,他只能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女人恸哭着,将瓶子里的东西洒向了婴儿。
“啊啊啊——!!!”婴儿尖细的哭叫声响了起来,但那只有短短的一瞬,那声音很快就像被突然掐断似的,停了下来。那孩子一直被女人抱在怀里,药研看不清她的具体情况。
在他那眼睛中能够映出的,只有滴落到地板上的血液,以及被染红的棉布。
“——!!!!!!”浑身都冒出了汗,药研大睁着眼睛,不停地大喘气着。
眼前是审神者露出了下巴和嘴唇的,覆盖着面具的脸。
“……大,将?”他喃喃着,似乎还有些不敢置信。
“嗯,是我。”审神者拿过白色的绢帕,轻轻地为药研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药研这才发现自己正枕在审神者的膝头上。
“昨日让你们担心了,抱歉。”审神者对这个姿势似乎没感觉什么不对,很正常地说着。经由她的话语,药研这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也就是说,他已经睡了相当长的时间了?
……还枕着大将的膝头???
脑子有些乱的药研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现在已经差不多是吃早饭的时间了,审神者打算直接带着药研去饭厅,也正好向大家统一道一下歉。
在离开审神者的房间时,药研的余光瞥到了一样被置放在角落的东西。
那是一把刀。
那是一把有着白色刀拵,并且缠绕着一串佛珠的刀。
“欢迎回来,药研。”
若有若无的,和审神者的声音一模一样的声音飘渺地传入药研的耳内。
他抬头去看审神者,换来后者“?”的歪头。
……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