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慕家人回到家里,没有外人在场,慕斯远随口提了一句:“夏桐包的馄饨真有奶奶当年的味道。『雅*文*言*情*首*发』”
这话像一根刺扎进了常若善心里,这些年她没有下厨为孩子们哪怕做过一顿真正意义上的饭,主要是真不会。所以这会常若善听了儿子的话,转向金雏凤,问:“妈,您不是说,斯年的事情你不管吗?”
“我是不管啊,我一个老人,去吃了孙子亲手做的第一顿饭,还不得给点赏啊。”老太太不承认是给夏桐见面礼了。
“妈,您别又把老一套拿出来,什么赏不赏的,您不是说了是给夏桐的见面礼吗?”
常若善真是搞不懂这老太太,你说她没架子吧,她有时端的又挺足,时不时给家里的下人包个红包给点赏什么的,暗示他们之间是有差距的;你要说她有架子吧,该学会的家务活都会,厨房的,针线上的哪样都比常若善强。至少慕斯远和慕斯年刚出生那会,那些贴身的衣服和棉袄包被什么的都是老太太亲手做出来的,还有慕斯远爷爷在世的时候,老太太也常下厨给老头子做几道拿手菜,逢年过节的时候,也会亲自下厨给一家人准备饭菜,对慕斯年更是有求必应。
“是给夏桐的见面礼,一个戒指,才多少钱?孙子给我买一个镯子,那是多少钱?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人家给我做一顿饭,饭菜一看就是用心做出来的,不管她能不能嫁斯年,我都不能白吃这顿饭,去之前我就告诉你了,要给点见面礼的,是你不愿意。”老太太摇摇头。
“可是妈也没说给这么贵重的呀?我本来准备了一千块钱。”后面的话常若善没有说出来。老太太给了一个价值数万的戒指,她要拿出一千块钱来,让慕斯年怎么想?还不如不给呢。
“你呀,你呀,你自己琢磨去吧。我累了,我回屋了。”金雏凤再次摇摇头。
金雏凤一走,慕斯远和黎如珍也上楼了,慕斯远说:“我们是不是也该为夏桐准备一件礼物?”
“看妈妈的意思吧,我们不能抢到妈妈前面去,妈妈会更伤心了。”
黎如珍的话也有道理。慕斯远点点头,说:“你预备一件什么,下次再去带着。看妈妈给了,你再给。”
“知道了,我会跟妈妈商量一下,.”黎如珍点头答应了。
中秋过后,夏桐把程毓的吉服织补好了。程毓过来取衣服的时候,给夏桐带来了一件明黄色的龙袍。
“这是顺治爷穿过的朝服,清朝入关后第一位皇帝庆典时的朝服,丫头,可得好好给我补。”
夏桐这才知道,原来朝服和龙袍还是有些区别的。朝袍是上衣下裳不相连属的裙式袍,纹饰为上衣两肩前后五爪金正龙各一条,此外上衣前后有日、月、星辰、山、龙等纹样。有的纹样夏桐根本没见过,一点也不认识,后来上网查了一下资料,才知道一共有十二种纹样,就叫十二章。是清代天子礼服不可或缺的装饰纹样。
“我的妈呀,这也太复杂了些。看得我都眼花。”夏桐洗过手,捧起了这套朝服仔细看,上衣的破洞还少一些,下边的裙子烂的地方更多些,关键坏的地方都是那些繁复的纹样。
“这个比前几件吉服的难度要大多,这全是缂丝,缂丝是所有面料里最复杂最精美的,织补起来难度很大,我不知能不能胜任,你要给一年的时间,看看能不能补好一件。”
“成,我不着急,你要说一个月能补好,我还不敢给你了。你放心,你要一年做好这件活,我给你二十万。条件是保密,谁都不能说出去。”程毓又叮嘱了一句。
“二十万不做,我家夏桐一场比赛拿多少钱,你这么费时费力的活,一年才给二十万,不做。”慕斯年看出了这件衣服要是补好了,价钱可比那四件还贵,便开口要涨价。
“我说小二,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有些唯利是图,斤斤计较了?人家夏桐比你懂事多了。”
夏桐听了笑着不语,说实话,说二十万也过得去,毕竟夏桐是利用业余时间做点针线活,一个绣女一年能挣二十万,已经很了不得了,要不是认识程毓,谁给夏桐这样的便宜活?
可是慕斯年是在替夏桐争取利益,夏桐不能扯慕斯年的后腿,只好在一旁偷笑。
“先别说什么价不价的,我看效果,效果好,我再多给一个数,我是那小气的人吗?我手里还有好几件活呢。”
“你哪里淘换这些东西来?”这次连慕斯年也好奇了。
“这个你别问,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程毓拽拽地说完这话,放下东西便走了,气的慕斯年在他身后扔了一个抱枕过去。
夏桐研究了几天程毓送来的衣服,又从网上找了点资料,又找了一块废布试了几天,到底也没敢轻易上手。
慕斯年见她这么为难,说:“算了,我们不做了,不差这二三十万块钱。”
“我想做,有挑战性,一般人谁能有机会亲自摸摸皇帝的朝服,可我却有机会补它,多难得啊。”
“行行,你就慢慢琢磨,不许累着自己。”慕斯年见拧不过夏桐,也就只好换了一个要求。
九月底的时候,夏桐陪着慕斯年去做了一次复查,总算可以不用拐杖了,但是右腿还是不能承受重力,不能长时间地走路,当然也还不能开车。
不过慕斯年已经很欣喜了,用了四个月的拐杖终于可以丢掉了。
本来吴仁越一直等着慕斯年的腿好了,一起去一趟南京老家那边。从曾祖母的日记里知道了当年夏家回国后发生的几件大事,夏家1945年底回国,在上海落户办厂,1949年做过一次抉择,决定留在大陆,因为夏宁远算是亲共派,1950年捐资朝鲜战争,获当时高层接见,1956年刚把工厂交出去公私合营,1957年便被打成右派,后面的日记便没有了,估计是言论不自由,不敢随意写了。
另外还有就是知道了夏家当时来往较多的几户人家,夏桐和吴仁越的意思都觉得没必要去打扰人家,毕竟和夏宁远同一代的人都已经作古,晚辈们估计也不清楚当年的事情。
吴仁越和夏桐倒是一致想去老家那边看看,夏家还有几支族亲,不知道现在各自的状况是如何。原本打算等着慕斯年的腿伤好,三个人一起去,可惜夏桐现在却没有时间了。
因为十月份有几场比较重要的围棋赛事,夏桐现在也算是围棋界的小名人,有两场比赛的举办方主动给夏桐发了邀请函。这样一来,夏桐打算十一放假回老家的计划也搁浅了,而吴仁越在中秋前回了台湾,知道夏桐没有空,干脆在台湾休息一段时间。
夏桐在十月三号那天有一场比赛,慕斯年在十月二号这天却有急事去了美国,说大概要一周的时间回来。夏桐当时也没在意,以为是他公司有什么事情。
慕斯年十天后回来,忙了几天,公司那边一期房的销售情况比较火,很快要筹备二期,慕斯年经常是一早出去,晚上才回来。
夏桐见他这么忙累,也不忍心找他练棋了,经常翻看夏家留下的棋谱以及慕斯年淘换来的棋谱自己摆棋局玩,夏桐从中受益匪浅,那本线装本,是夏家祖先自己总结的围棋心得,也算一孤本吧。
这天下午,夏桐刚从中国棋院出来,便看见了慕斯年亲自来接自己,前些天都是司机接送的。
“咦,今天你怎么有空?”
“今天不是最后一场比赛吗?这以后休息一段时间吧,太累了。”慕斯年看着夏桐这个月明显因为用脑过度而迅速瘦下去的小脸,很是心疼。
“好啊,我也有这个意思。”说实在的,要不是想早些把房钱还上,夏桐也不想这么累。
“下个周末,我带你出去玩两天,放松放松。”
“到时再说。”夏桐说完打了个哈欠。
“把眼睛闭上,先休息一会。”慕斯年把夏桐揽进了自己怀里。
连着快一个月的高强度脑力劳动,夏桐的确有些疲惫了,今天是最后一场棋赛了,总算是能放松下来,所以夏桐在慕斯年的怀里很快睡着了。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夏桐也醒了,毕竟只是浅眠。
“咦,怎么来舅舅家了?”夏桐觉得有些奇怪。
关杉知道夏桐忙,这一个月没有给夏桐打电话,也没有来看夏桐比赛。慕斯年比赛一结束,便带夏桐来关家,夏桐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上去吧。”慕斯年从车子后座里拎出一个花篮一个果篮。
夏桐接过来一个花篮,刚出了电梯,便听见关家传来的笑声,夏桐一听,好像是关莲和李菁菁的,便看了看慕斯年。
慕斯年按响了门铃,关茨来开的门,看见夏桐和慕斯年,笑着说:“就等你们两个了,夏桐,来,看看是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