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陷入沉思许久,已不知猷青师兄是何时离开的。
低眸瞧去,护了好一阵的小手,却终未让他捂热。
不由得就又移向她的小脸,恍然于枕下缝隙处,看到了自己的那块紫金玉环。
轻轻敛起,握在指尖。
或许,他能凭靠着玉环的法力,知道些什么。
闭目一瞬,将自己的神识给予紫金玉环之中。
当他再次睁开眼眸时,已是站于房间一角。静静地瞧见她,正托着那盘椒丝酸鱼放去桌上,并站在那里,用两臂撑着桌面停了好一阵。
不过片刻,就垂下了身体。
是垂下!而不是她意要坐去。眸光中闪着点点泪痕,指尖颤抖竟似无力。
两手在他的袖间挣扎,亦变的麻木失了知觉。于此,他只能这般看着,看着她坐在桌前,挑着木筷,一口接连一口的将那碟椒丝酸鱼吃进嘴里,并伴着她眼眸深处一汪而出的泪水。
“到底~瞒了我什么?为何~要这般?”他绷紧嘴角,一字一句都如从齿缝中挤落。
恍然看到她,觉了痛意的滑去地面,他顿在原处片刻,终是慌神的迈了步子。然而,这一瞬,却从他的身后窜行而至一道人影,顷刻间,便将小丫头,从他的视线中扶离。
他本欲追上,已是忘了自己身处玉环幻像之中,脚步才刚要踏出门槛,就归了本体。
他迅速地睁开双眼,心慌无措。再次看着睡榻上的小丫头,更是疼惜的含了泪光。
原来~她之所以应下此次羞辱,乃是他的错!
若不是,他跑去捉鱼,又为她亲手做来,她也不会吃到胃痛昏厥。
以她的功力,怎能轻易招人算计!
薄唇僵持的扯动:“是我错了!”
他依旧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她。若不是听了门前的碎步声,他估计自己会忘乎所有,在这里坐到很晚。
“菍姌,怎么了?”苏青词被祁泱一路拉来,只是晓得妹妹出了事,却并未理解弟弟所说的意思。
昨日傍晚时分,他收到一封书信,便匆匆的归了家。结果,那信件竟不是出自父亲之手。只怪,他跟父亲多年疏远,愣是没有一眼瞧清楚字迹。
他着急的跑回来,就怕会有什么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白尘轩自然是说不来的,此事关乎冯菍姌的名节,他不想多言,也不愿多言。
“都过去了,韶华师姐也来为她看过,身体没事。”
祁泱本是不喜欢他的,可白日里看着众人围观,仅有他走去护住了家姐,故而,暂且对他改观。
“这次~谢谢你。”
九师兄还从未对他这般客气过,两年来他们兄弟俩的态度,他自是觉了习惯。
“只要,菍姌没事就好了!”眼神虽落在师兄脸上,手臂却在一点一点的抽离。
小丫头,实在是抓得紧,简直是用尽了所有力气,竟是做梦也不放过他!
白尘轩一面干笑,一面收回自己的手。
这样的动作,来回几下,便让苏青词看了个满眼。
“天色已晚,小师弟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落人话柄!”
他知道!他知道!
尤其是小丫头此刻还被卷在风口浪尖上,他更应该为她的清誉着想。
靠着长长的袖摆遮掩,白尘轩终是收回来手臂,转而迅速的起了身子,几步走到门口。
“九师兄,菍姌遇上的这件事,还有诸多疑点,切莫听他人一面之词,待我查清楚。”
他微微点了下头,并没回他什么。
而对于白尘轩来说,也不需得到什么回答,就只要九师兄明白便好。
白尘轩离了小丫头的住处,行步准备回『清岚院』,忽见大师兄猷青正站在莲池水岸的假山后面静立张望。
“师兄……”
“嘘!”
他觉奇怪,为何大师兄竟如此谨慎。直到随着他的眼神,望去莲池对岸。便惊见四师兄正与春絮还有另一名『浮生阁』的闵昊师兄围在一起仪事。
“他们在聊什么?”此间相离甚远,根本听不到声音。
白尘轩顿时想起,在紫金玉环镜像中看到的那道身影,乃是~春絮。
心中的怒意,随着唇边的皱起,越发映在了脸上。
他本欲扬手挥动法力,来听个明白,却被师兄一瞬挡住。
“不可,你别忘了,文奚法力不比你低,你这样定会被发现的!”
那他该怎么做?
就这么傻看着?
猷青师兄转而撇了头去,继续凝眉听音。
“四师兄这话可说的不对,你捡了大便宜!怎还不准我们蓄意勒索了?”
猷青师兄会读唇语!
白尘轩自然是对的上,他此刻模仿的乃是闵昊的语气。
“人都被你占了!区区一些银两,四师兄还看在眼里吗?”
白尘轩顿时青筋爆起,沿着眉眼一弯而下。
猷青师兄继续唇齿扯动,“你们这哪里还是一些银两,张口五万两,比外面那些妓院红楼要价还高!是想让我倾家荡产吗?”
猷青模仿的甚是生动,言行举止都带了坏样儿,自己都觉得自己此刻很找打。
春絮摇着蛮腰,前行几步。
“四师兄说笑了!冯菍姌好歹是个处子之身,怎能跟妓院红楼的女人相比!更何况~她也不是什么没屁股,没胸的小丫头了。昨夜,我仅撕下她一处衣角,便瞧的自愧不如,当真不是一般货色,你应感狂喜。”猷青撩着眉眼,挤起嘴角。
这句话译出来,着实不容易,但为了让小师弟听个明白,他只得硬着头皮一句不落的讲出。
眸光微转,便见尘轩师弟两手绷得甚紧,似要打人!
额角顿时汗珠连连,可千万别将那怒意应在他的头上。
猷青第一次瞧着自己的小师弟两眼冒火,然他却绷紧情绪,冷冷的崩出四个字,“师兄莫停!”他还听着呢!
猷青只好回过头去,继续译来。
靳文奚此刻正盘手冷哼。
“事已如此,我若不给又当如何?别忘了,事儿是你们计划好的,我仅是顺路捡了个便宜。万一东窗事发,我自当说~是中了酒水里的毒,才对冯姑娘做了这种出格之事!”
猷青学着靳文奚翻起眉眼。
“春絮说了什么?”
忽听小师弟揪着眉头,应了声。
猷青迅速的瞥过头去,前半句他没看到。
只见春絮惊慌失色,“什么酒水?什么毒?”
猷青学着靳文奚盘手,撩眉,“你们耳朵是有毛病吗?早上我不是说了么,冯姑娘~拉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