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熊孩子在芦山村是出了名的顽劣,都有凶悍又不讲理的爹娘。
每回熊孩子闯祸,他们的爹娘就会大喊“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你们做大人的不会让着点,非要斤斤计较干什么”。
诸如此类的话语,反倒让受害的那一方成了“小鸡肚肠、蛮不讲理”的人。
所以,人们一般能避开就避开,避不开就自认倒霉。
熊孩子被她恐吓了,怀恨在心,定会到处宣扬她是妖怪,给村里带来灾祸。
虽然借由杂货店与县衙搜村一事,在人们心中竖立起好形象,可是面对鬼神之说,人们会选择哪一方,这个答案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
苏小雪拾起高粱刷子,扫去雀花藤上的水珠。
若是不扫,经过太阳暴晒,叶片很容易晒伤,严重的甚至会造成整个植株死亡。
她一边收拾,一边留意通往南山的小路。
尽管董少爷一事后,不少村民照常上山,但是这一次竟是连靠近都不敢了。
因为这次闹出了人命?
苏小雪忧心。
芦山村一行,没有抓到蔡三娘,师爷变成稻草人,这两样加起来,不知道顾景贤要如何应付县令?
这一回,她恨不得自己有个机器猫的任意门,一秒钟内就能到达县衙。
风吹过架子,雀花藤叶子上水珠落下,正好砸在她的脸颊上。
冰凉得她一个激灵,胡乱地用高粱刷子扫去上面所有的水珠。
“我该担心的是自己好吧……”她自言自语,加快动作,打扫好雀花藤田。接着去杂货店。
刚到门口,县衙的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她面前。
“苏姑娘,县令好些日子没吃过您做的药膳了。”衙役笑眯眯的,十分和善,“请您过去呢。”
像是一盏明灯在苏小雪的心头亮起,假装关心的问道:“县令可有哪里不舒服?”
“为了抓捕蔡三娘等人,少不得头疼。”
“好,我和店里交待几句。”苏小雪和方婆子交待两句,尽量装作不是很着急,坐上马车来到县衙。
县衙里,气氛格外凝重。
施厨子等人都缩在灶间里,只有蔡老三一个人蹲在院子里,捣鼓着烤鱼。
她看一眼烤鱼的架子,从竹筐里挑选出几个小个的新鲜六月柿、两只鹌鹑和一副猪脑。
县令不一定会吃,但不妨碍她拿县衙的东西免费练手。
六月柿清洗好,放在蔡老三的火堆上烤,她将蒜头切碎,加入调料和碾碎的金不换,再将料汁全部倒在六月柿上。
一股甜甜的芳香,随着白烟飘散开,甚至盖过了烤鱼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道?”蔡老三不禁问道。
苏小雪指着碗里残留的金不换碎末,“这东西不仅可以入药,做菜的时候可以拿来当调料。”
蔡老三好奇的闻了闻,“可以撒到烤鱼上吧?”
“当然可以。”苏小雪拿了一碗金不换给他,“碾碎了撒上去就行。那些六月柿烤到皮皱就可以吃了,不过要留几个给县令哦。”
她狡猾的冲蔡老三眨眨眼。
“知道了,知道了。”蔡老三埋头碾碎金不换。
苏小雪回到灶间,清洗好鹌鹑和猪脑,焯水后放入大砂锅里,加入天麻、姜片和枸杞红枣,最后来一点黄酒去腥。
等半个时辰,汤就大功告成了。
她百无聊赖的来到院子里,接过蔡老三递来的烤鱼。
撒了辣椒面与金不换碎末的烤鱼,香味独特,正好她早饭都没吃,三两下就解决了,又吃了一颗六月柿。
酸酸甜甜,味道正好。
“你年纪轻轻,心思巧的很。”蔡老三夸赞道。
苏小雪谦虚的笑道:“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蔡老三瞥她一眼,“如果你能活着从刺史府回来,我倒是愿意传授你一点经验。”他拿起一颗六月柿,丢进嘴巴里,“就当是这些好吃好喝的回报。”
苏小雪笑得灿烂,“就这么说定了!”
蔡老三不知道是不是该笑她太天真,只摇摇头,继续烤鱼。
煮好鹌鹑猪脑汤,苏小雪跟在丫鬟身后,来到书房。
不出所料,顾景贤也在。
他们的视线有一瞬间的交错,在旁人发觉前已各奔东西。
苏小雪故作担忧的问道:“查清楚师爷是怎么了吗?”
县令伤心的叹气,“师爷定是被那些宵小之辈害了,伪装成山神作祟,想要吓坏我们!”
苏小雪适当的露出一点喜色,“那师爷还活着了?”
“有可能,已经派人四处搜寻了。”
苏小雪暗自庆幸,衙役官兵们四处搜寻闹出的动静,足以打破熊孩子们散播的流言吧。
县令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将此时苏小雪与顾景贤的脸色全都收在眼底。
他俩都不看对方,让他感觉不太爽,决定来点儿狠招。
“不提他了,”县令冲她招招手,“今日叫苏姑娘来,有要事相商。”
绝对不是好事。苏小雪腹诽,笑脸问道:“什么事?”
县令道:“再过些天就到刺史老夫人的寿辰了。”
苏小雪点头,掐指一算只剩十日,不过吉阳距离安州城一天半的路程,不着急那么早出发。
“县令,您真的放心民女去吗?”她假装忧心。
县令道:“苏姑娘,厨艺比试上,你不是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苏小雪“嘿嘿”假笑。
县令又道:“明日,苏姑娘便出发去安州,也好早日为寿辰做准备。”
“明日?!”苏小雪有点没想到。
“没错。”县令搓着手,“你也知晓近来吉阳不太平,在刺史面前没脸的很,你先去抓住刺史的胃口,为我们县衙增光。”
在县令的紧盯下,苏小雪的视线硬是从他耳边掠过,与顾景贤对视一眼。
他也有些惊讶,显然县令不仅仍未信任他们,而且还不打算给他们一点准备的时间。
至今仍未查到老夫人脾气变差的原因,贸然跑去刺史府,与送死没两样。
苏小雪苦着脸,问道:“县令,是不是太急了?能不能缓几天,我好安排家里的事。”
县令眯眼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