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月白对叶晚的话,受之深深振动。
“组织教过我们,感情是可以克制住的,我爱过他,可没有被感情冲昏头脑。整整十六条少年学员的性命,组织就这样结了案,就这样轻轻地揭过去了?”
叶晚凝看着S酒店不停闪耀着如同钻石一样流光溢彩效果的标志,冰冷而决绝地说,“师父保了我的性命,让我安然无恙地离开组织,可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可我同属一个小队的伙伴呢,他们都死了。他们遗体被送回来的样子,我直到现在,闭上眼都能看到,伤口都是一刀毙命,而且多是划在了喉咙,或是捅在了心脏……”
邱月白没有接触那个案子,却听说过A级别一支负责侦查监听的小队,十六名少年学员死于非命的惨事,档案里记载的是121惨案。
叶晚继续道:“凭组织训练少年学员的身手,谁能近身袭击,并且一刀毙命?那一定是最熟悉的人,才会疏于防范。那天任务,过来接应的就是阎王所在的小队……”
邱月白愣住了,“你怀疑是组织内部自相残杀……”
叶晚摇头:“我不知道,可阎王就是其中的关键。他的小队,只有他被驱赶出组织,其他人在不久派遣出墨西哥的任务里,也悉数牺牲了。而我的小队只剩下了我……”
邱月白简直难以置信,追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全军覆没的案子,都是组织里最失败的证明,会被保存为最高级的加密档案,一般人怎能窥探得到,而且叶晚在半年前就退出了组织。
叶晚看着邱月白,回答道:“我还有一层身份是赤影联盟的成员,有些事情,我追查不到,也会有人帮我查下去。”
邱月白大骇:“你疯了,组织的系统你也敢黑。如果被组织知道,周叔也救不了你!”
叶晚满不在意道:“我的伙伴都死了,而我作为普通人生活了半年,我也谁都清楚,普通人的生活根本不适合我!即便我已经离开了组织,可是我不想让我的伙伴死得不明不白!”
邱月白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离开组织,叶晚就不是Tonight,我们都要回归原来的身份,阻挡黑暗坚守光明的事情还有许多人在做,遵守普通人的本分也是组织给我们的命令!”
叶晚盯着忿恼的邱月白,一字一句问:“你会和我上去的,对吗?”
邱月白无可奈何道:“难道,让我眼睁睁看你落到阎王手中?阎王的名声我也听说过,据说是阎王一怒,六亲不认。你当初为什么会看上这个煞神!”
为什么会看上这个煞神?
那遥远的像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
“这点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得在他口中套出121那天发生的真相……”
**
叶晚按了按2339的房间门铃,楼道里很安静。
S酒店的23层是只有VIP客人能够常租的房间,来之前她已经查过酒店的住房登记系统,2339登记的人是一个年过四十的港商邵先生。
“鹏城很多富商名流的年轻人喜欢邀请他参加一些派对,其中有些男男女女……他是很受欢迎,而且来者不拒……”
这似乎是将霍边疆对自己说的话,多了一份佐证。
温彦望为了富贵与享乐,当真把自己都卖了。
这样的人,根本不像是她从前认识的阎王。
叶晚听见2339房内传来脚步声靠近,她的心也提得紧紧的,是什么让她想见,却又不敢见呢。
房门缓缓打开了,叶晚从房中透出来的昏黄色灯光中,看见了一张卸了妆的熟悉而沉郁的面孔,少了白天的邪魅诱惑,只剩下朝思暮想的动容。
叶晚深深看着温彦望,不知该叫他什么,之前一别当真过了好久了。
温彦望忽而一笑,有自嘲也有辛酸,伸手在她的头上揉了一把。
“Tonight,mylove。”
他的手将将拂过她的面庞,叶晚将头一偏,躲了过去。
温彦望愣了一下,还是笑着握过她的手,将她牵入房中。
叶晚被拉得有些踉跄,也撞上温彦望如夜如渊的漆黑的眸子,只深深觉得这目光有种本领,就是令人无比信服,即便你知道他下一步会将你推入地狱之中,你仍旧奋不顾身地随他一起跳地狱的熔炉里,万劫不复。
这也是那些男男女女为之疯狂的缘故,他眼中有的你的感觉,会迷惑上瘾的,戒也戒不掉。
温彦望穿着一件洁白的浴袍,刚刚沐浴完的缘故,头发擦拭到一半还滴着水珠,他如同洗尽了在外面伪装的铅华,展露出最干净纯粹的样子。
叶晚跟在他身后,半年来,她长高了一些,可跟在他身后还是显得自己是笨拙矮小的。
叶晚的目光四处扫视了一番,酒店的房间装修还是低调的奢华,一切以舒适奢意为主,柜子沙发床铺,看一眼就觉得名贵非凡。
温彦望随意地走到房间里一处三面都是玻璃窗的长沙发前,坐下时,整个如陷入浮云一般,他伸出手对叶晚发出邀请般,慵懒而魅惑。
叶晚并小觑他的魅力,择长沙发另一端坐下,沙发的质感果真柔软如云。
温彦望噙着笑,满目温柔地看着她,仿佛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怎么也看不够。
叶晚没有说话,看向他们面前三面环立的落地玻璃窗,鹏城的万家灯火呈现在面前,楼下的滨河大道,似遥远而热闹的那条宽广银河。
曾经他们也站在鹏城的一座摩天大楼,相拥着看过城市的车水马龙,指尖缓缓戴上了那枚暗藏玄机的戒指……
温彦望瞥见叶晚额头上的伤,很细很长一道,用了最好的药,这些时间其实看不太出来了。
可温彦望却忽然坐近她,握住她戴着戒指的手,蹙眉问:“这伤是用我送你的戒指划的?”
叶晚冷冷地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追问。”
温彦望则用严肃的口吻:“我送你的戒指,是用来保护自己,而不是伤害自己的。Tonight,不爱惜自己,我会心疼的。”
叶晚抬眸,温彦望因为坐姿,浴袍斜斜地敞开,露出了胸膛白皙的皮肤,以及明显的胸肌线条。
叶晚稍稍侧过头,将手一抽。
温彦望反而顺势坐得更近了一些,还缓缓地她的手掌心贴在了胸膛前带温度的皮肤。
叶晚没有动作,屏住呼吸凝看住温彦望,他们这样的姿势当真是危险又暧昧。
叶晚缓了缓,开口道:“你让我来找你,是什么事情?”
温彦望往前又凑近了一些距离,带着男人性感的气息,轻笑道:“你不想我么?我看你的模样,明明是想我想得要发疯,为什么要组织里公事公办的口吻和我说话,我没有把Tonight的冰川融化嘛?”
他对女人,真的很把握。
叶晚如何不想他,半年里普通人的生活里,思念总在午夜来袭。
可真的见到了之后,只觉得从前冷傲轻狂的阎王,如同换了一个人,面孔还是那张面孔,眼神还是那个眼神,连说话的声线也是一样的。可是为什么现在从他的这张脸上,怎么寻找也寻不出一丝真心。
他们本来都是一样骄傲而孤僻的人,也是这样,所以才会彼此吸引。清冷了许久的一个人,渴望懂得而珍惜的两个人,他们才会走到一起。
叶晚昂头,连问:“我现在该叫你什么?阎王?还是温彦望?”
温彦望忍不住在她的额前轻啄了一下,吻得如夜里一柱娇艳新鲜的玫瑰忽然无声地开放了,叶晚也禁不住顿了一下。
温彦望大笑:“我们没有亲吻过么,为什么你要害怕的样子?”
叶晚一把推远他,拧着好看英气的眉,带着薄薄的怒意,问:“你现在是谁?”
温彦望笑得胸前起伏,浴袍随之微微颤开,待过了一会儿,看着叶晚没有一丝笑意,才清颓而认真道:“我是你的,无论我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我都是你的。”
叶晚看着他的眼眸,开始泛红,仍旧冷冷地语气:“半年前,我们分手了。这段时间,你属于过许多人……”
温彦望不笑了,眸光执着起来,“你想要我吗?想要,我随时都可以是你的。”
叶晚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他说的是什么话。
“你不是东西,你是人,你属于你自己啊。”
温彦望怔讼一阵,握起叶晚的手,贴在自己那张祸水般的面庞,有些痴迷地说:“你难道不喜欢我了吗?我在这里,你想要我的话,无论是阎王,还是温彦望,我永远只属于你。Tonight,你别放弃我。”
叶晚越发惊诧,他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说。
“是你和我说的分手,是你放弃了我们的感情,为什么现在和我说这样的话……”
温彦望笑了,从左到右,笑容占满整张脸,却让叶晚觉得凉薄与心冷。
这笑容瑰丽如一只艳鬼,魅惑而凄凉,叫她怜惜不起来,反而有了一丝抗拒与畏怯。从前,别人都说阎王是个狂得很的煞神,她都没有怕过。为什么现在的温彦望,会让她生出丝丝的怯意。
“我不要分手了,你继续爱我,好不好。”
温彦望态度如同一个孩童般无理取闹,叶晚退了退,困惑不解地看住他。
“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温彦望摇头:“我不管了,我好想你。”
他显得迫不及待,扳过叶晚的面孔,容不得她半分挣扎,如痴如醉地吻下去。
叶晚的手抵死按在他的胸前,吻得天旋地转,满是温彦望迫切的渴望,在渴望慢慢媲出欲望的滋味时,叶晚拼尽全力,反向将温彦望压在了身下,温彦望胳膊围抱在她的腰上,一切反而像护住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