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望着盛承,说:“没有结果的追求,是一厢情愿罢了,你是个成年人,不应该有其他的追求?”
盛承仍旧擒住叶晚的手腕,叶晚摇了摇手,“可以松开了吧。”
盛承低垂下眼眸,失神般说:“对不起。”
叶晚说:“我的人生不需要谁来安排,即便我的年纪还不能真正意义上的独立,可你知道,如果我离开姜家,我想做什么都能做什么。”
盛承叹了口气:“你想独立想自由,这是正常的女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可是你只是不想接受有人爱你。”
叶晚很认真的说:“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接受,也不知道接受之后的爱情对我来说有什么作用。可现在我最需要的是走进姜家的大门去,融入他们,进而把姜家那个扎在土里的树根在悄无声息之间磨断……”
“……所以,你要做伐木的人。”盛承应答道。
叶晚微微怔讼,很快又平静的笑了下:“没错,如果不然,姜家没有一个人能够解脱,我来这里才半年,已经看到了姜于蓝、姜怀来的可悲的下场,被自己的亲人所卖,不得悲伤不得哭泣。下一个会是谁啊,都是在姜老爷子的一念之差。”
盛承忍不住说:“你也说如果你离开姜家,那你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为什么不离开?”
叶晚耸了耸肩,似乎在说看吧,你到底是不了解我的。
“你说我离开当然可以离开,然后呢,我过去这十一年被姜家遗弃的生活算什么?我被左右的命运的意义在哪里?他姜老爷子想我活就活,想我死就得死在外面么?天底下有那么便宜的事么?姜于蓝被卖掉了,她订婚宴你去参加了,迎来送往好不热闹,有多少人知道姜于蓝根本不愿意嫁给李裴,李裴就是个畜生,温碧涵知道,她还奋力撮合这门婚姻!姜怀来被送去了那个破疗养院,他在自杀之后送进医院,还在心心念念想着老爷子会不会可怜他,结果呢,他的忧郁症变得更加严重,甚至活得和植物人一样。姜老爷子造的这些孽,没人收,难道我来收,有错吗?”
盛承说不出什么话来,叶晚的恨意深沉如海。
她如果是一点都不在意姜家,没把自己当做姜家的人,那么姜于蓝、姜怀来受到的痛苦,她大可不必当做一回事。可是叶晚早在不知不觉之后,把自己当做了姜家的人,否则她不必留下来,把对付姜老爷子当做自己的使命。
叶晚早变了,从前她只盼着能一走了之。
现在,叶晚更是愿意留下来,以报仇的目的。
叶晚转身要下车,并不想再对盛承有任何反应。
盛承觉得这次的表白更像是一次荒诞的马戏表演。
他一个成年男人,就这么眼巴巴地和一个女孩表白了多次,然后每一次都毫无悬念地被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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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晚从盛承的车上下来,这一幕被1977老洋房三楼一扇窗户的姜怀宴看在眼底,他住的这件客房窗户可以看见半山别墅的蜿蜒上来的马路。
叶晚不是一直在家么?
怎么一大清早会从外面回来。
姜怀宴走下盘旋的楼梯,到了餐厅,姜心已经在布置早餐了。
老爷子高坐正位,年纪虽大,可腰板听得笔直。老爷子左手一侧放着热腾腾的豆浆油条,那正是自己的位置。
姜心双手端着姜老爷子的茶盅,笑吟吟地经过了他的身边,对他眨了眨眼睛。
姜怀宴若是从前不会说什么,可如今姜心是他的女朋友,也是他未来的太太,实在不必做这些伺候人的工作。
这个星期,姜管家奉老爷子的命令,出门去办事。姜妈因为腰间劳损去了医院做护理。早饭其他人动手,不合老爷子的口味,就由姜心亲自动手。
姜怀宴在座位上坐了下来,握住姜心添粥的手,温和地说:“你也坐下来吃早饭吧,别忙进忙出的。”
老爷子闻言,微微抬起眼睛,看了这对年轻人几眼,然后便继续斯条慢理地吃起早点。
姜心见老爷子在,半点不规矩和嬉戏都不敢有,放下一碗粥,就闪身走进了厨房。
姜怀宴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觉得自己像是调戏了家里女佣的纨绔大少。
明明他们的恋情已经开诚布公,可是在长辈面前,仍旧需要收敛一些。
有一天如果他们结婚,那姜心必然是要坐在老太太的位置上去的。
老爷子见姜怀宴愣愣地看住姜心离开的身影,不由发声:“你今天公司可是有什么事情?”
姜怀宴回神,说:“今天是周末,我没有什么事情的,爷爷。”
“那好,你去一趟动车站,去接一下姜管家。”
姜怀宴说:“姜管家外出,原来是坐动车去外地办事啊。”
“我让他去了一趟岳东县城。”
岳东县城,不正是叶晚的养父母家么?
姜怀宴这才起意,有些诧异的望向姜老爷子。
老爷子气定神闲道:“叶晚据说是在学校受到了校园霸凌,为此老三媳妇把那几个霸凌的学生家里都找了一遍,也算是出过气了。只是,叶晚不能一直休学在家,如果她在鹏城读书是一直这样受委屈的话,我看还不如回去岳东念书,那样她至少能够相安无事地读完高中。”
姜怀宴心头一凛:这算是利用完了叶晚,嫌弃留她在鹏城丢脸,又想把她丢回岳东县城了么?
无论叶晚的身世是不是对姜怀宴的少年时代造成过不愉快的冲击,可姜怀宴都不会赞同老爷子这次的举动。
叶晚如今可不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她已经十六岁,有自己的主见与情感,平白无故又把人送回去岳东县城,这对于她来说,算是什么事儿。
“爷爷,叶晚在鹏城已经小半年了,听说她在西附外的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这样送回岳东县城读书,不是太可惜了么?”
听见姜怀宴开口替叶晚求情,老爷子默不作声地抬起头来。
姜怀宴深知,这是老爷子内心不悦的神态,抿了抿唇,没再继续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