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掌掴(1 / 1)

严樊见李晓如此模样,一张黑脸上不见表情变化,打趣道:

“晓哥儿这可不讲道理了,便是我不说,今日在场如此多人,万一哪位吃醉了酒,说漏了,让王爷或世子知道了去,难道也要怪在我的头上?”

众人听了这话,不由都暗暗心惊,严樊这可是明晃晃地在挑拨世孙和东林党。

毕竟,今日这么大的阵仗可都是东林党和封嫣搞出来的,若是李晓吃了挂落,第一个要恶的必是这两者。

李晓闻言,故作生气地白了不远处的林创一眼。

今日这局,处处透着诡异,先是东林党如此头铁地冲到北官派的地盘兴风作浪;

再是北官派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谋划,居然把自己也正好安排了进去,此时更要按着自己的头表态和东林决裂。

索性不如借坡下驴,趁事情走向失控之前,赶紧开溜。

但是严樊哪会如此轻易放过李晓,当即一把揽过李晓的肩头,大笑道:

“好了好了,只是逗你的罢了!今日你来我这儿吃酒,要是害得你被世子收拾了,那才是哥哥不是了。”

“你且宽心,今日之事,若有谁敢传出去一字一句,哥哥我就替你锤死那个球攘的!”

说完,严樊一张黑脸冷冷地斜视了周围一圈。

在场众儒生不由都打了一个寒蝉,小阁老之威名,恐怖如斯!

李晓闻言心中不由也升起了一股邪火,今日之事,严樊一而再地利用他,便是个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刚才严樊那话表面上看起来意气慷慨,但是在别人耳中可就变成,自己和严樊成了好兄弟。

如果今天的事传出去了,就是不给他李晓面子,作为李晓的好兄弟,严樊反而变成替李晓站台的了。

但今天的事,可就不是李晓吃花酒这么一件小事,更重要的是东林党刚立起来的旗帜!

这样一来,黑脸都是李晓当的,红脸全都是严樊的。

李晓心中灵机一动,故作混不吝的样子,一把推开严樊,义正言辞道:

“呸!小爷我可不是怕事的主!若是要让哥哥为我当恶人,便是弟弟我不讲义气了,传到江湖上,我玉面小郎君的名声岂不就毁了?!”

严樊显然没想到李晓会突然如此做派,一时间竟有点措手不及。

倒是一直端坐在屏风内的封嫣,突然莞尔一笑。

玉面者,白皙剔透。

李晓声称自己的江湖诨号是玉面小郎君,而那严樊却是一个大头黑厮,这样两人称兄道弟,显得极为怪异。

李晓也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向大家表示与对方关系一般的立场。

场中众人皆是心思灵通之辈,先是封嫣莞尔一笑,待众人反应过来之后,也是一阵哄笑。

而这么好一会儿时间,早就足够严樊反应了。

严樊先是重新审视了李晓一眼,随后冷哼了一声道:“不知礼数的妓子,世孙殿下说话时,有你出声的份么?!”

严樊话音刚落,只见屏风内的安小婉突然站起,摇曳着婀娜的身姿走到封嫣面前。

“啪!”

“啪!”

“啪!”

三记响亮的巴掌!

全场寂静…

“欺人太甚!”

林创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只见他怒发冲冠,一脚踹倒了边上的屏风,作势就是要捶打安小婉。

但是,不等林创上前,早有严樊身边的小厮上前用身体将林创隔了开来。

场中登时乱做了一团,李晓趁乱向场中望去。

只见封嫣此时捂着脸跪倒在地,原本盘在头上的一头秀发早已散开,披头散发很是狼狈。

而她头上原本的那支木钗也被打落在地,此时正好就在李晓脚边不远处。

李晓悄悄拾起木钗,看着不远处那个坚强的女子,心中升起了一番怜惜。

即使是当面被人骂作妓子,当着满京士林的面被掌掴,这女子也没有留下一滴泪水。

反观场中,已经被小厮们制住的林创此时仍在挣扎狂喊。

今日之事,不管修不修运河已经没关系了,东林党选的代表人,还是名满江南的花魁之首,今日在京都,被北官派的妓子,毫不顾忌地扇了三个巴掌。

这不仅是在打东林的脸,更是在告诉世人,东林党连个妓女都保护不了!

而就在众人还对事情的发展变化来不及反应之时,只见严樊身边跑来一个小厮,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

严樊黑着一张大脸,直直地走向了林创。

此时林创早已被几个严府小厮给拘束着不得动弹。

“啪!”

“啪!”

“啪!”

又是三个巴掌,只不过对象从封嫣变成了林创!

至此,东林党的面皮在今日算是被落个干净了!

打完耳光,严樊冷冰冰地环顾四周:

“就在刚才林世昌已经被陛下官降三级,发配大同去了,今日还有人敢妄言国政之事,便可试试我严家的刀快不快!”

言罢,严樊甩袖带着众小厮离去,跟着他一起走的还有安小婉。

严樊的嚣张跋扈再也不藏着掖着了,严家的权势也更加使人恐惧!

被留下的众人,不管是北官派还是东林党,或者只是吃瓜的,此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若是径直就作鸟兽散,等哪天东林党起复了,那面上可就不好看了,但若是真像严樊所说的还敢捐款高喊修运河。

那么就真的是在挑战严阁老和严家的威信了,便是铁杆东林也不敢如此做。

“唉!扩修运河如此良策,奈何家中无财,我辈居然无力襄助!”

“是啊,是啊!真是可惜!”

一群人身处一个国家最顶级的娱乐会所中高喊没钱,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不过很快,人群中就有人反应了过来,这样空喊的确有点面子上太过不去了。

便有人建议道:“陆仁公,您是士林大家,不若就赋诗一首,留下墨宝,以此襄助良策?!”

这明显便是东林党自己也在找台阶下了。

场中众人闻言自是皆无不可,一个个口吐芬芳,挥毫而下,人模狗样地留下了一首首作品。

倒是被扇倒在地的林创见此,先是狂笑了三声,喝道:

“无胆鼠辈!一个个蝇营狗苟!”

“笔来!且看我的!”林创往嘴中灌了口酒伸手道。

接过大笔,林创就着浮香楼的墙壁挥毫道:

“心在庙堂身在陕,飘蓬江海谩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满京不丈夫!”

全场震动!好一个敢笑满京不丈夫!

这首诗要是随着今日之事流传到后世,虽然众人不会留下姓名,但是林创是注定要在青史留名了!

众人心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这方面,果然是东林党的比较专业!

而下一刻,众人看向李晓的表情就有些同情了,如果今日林创真的因此一诗成名,那李晓的名声可就完了!

李晓看着场中知道别人在这件事里其实都无关紧要,但如果是自己的话,他日荣登大宝,这件事少不得会被写进史书之中...

还不待李晓反应过来,东林党已经在那边展开了新一轮的商业互吹了:

“唉,虽然知道林公子诗文之中所指乃是我等,但我却升不起意思怨恨之情,我等的确有愧苍生百姓啊!”

“是啊,我等眼见国难,却不能出力襄助,是我等的错,豪情如林公子当是世所少见!”

“此等侠义豪情,我敢断言,近十年内无诗可出其右!”

“林公子这才是大豪情啊,虽然身在江湖,但是仍有一片赤诚远大的抱负,男儿当如是!我等实乃不如!”

“别说我等了,便是今日在场的诸位怕也是心怀愧疚,场中有谁能写出几分林公子的豪情?”

“我看没有!我们全都不如林公子啊!”

...

李晓看着墙壁上的这首诗听着东林党的话心中气恼,你们要商业互吹,你们被严樊坏了算计,不代表你们可以踩着我来找场子啊!

左一句有豪情,右一句有抱负,话里话外正应了林创刚才那句:蝇营狗苟之辈!

这不是把他李晓也骂进这个范围内了?如果李晓今日不以一个合理的方式回应,那日后这件事怕就要被东林党坐实了!

东林党的无理取闹,可见一斑!

李晓需要回应林创,但又不能直接说自己支持扩修大运河,因为这就变成了宗室干政了,而且从情面看更像是被逼无奈的表态,会让人看轻。

李晓沉吟了一声,笑打断了东林党的互吹道:

“好!既然林公子珠玉在前,那本少爷却也不好藏拙了!”

好狂妄的语气!众人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直接当着满京士林的面说自己藏拙,不就是说他人都是目不识珠之辈?!

只见李晓接过小德子递上前来的毛笔,缓缓走向另一面墙壁。

李晓站在墙壁前却是突然不动了,众人一看便以为定是要冥思苦想甩书包袱了。

“那谁,过来!”李晓没好气地转身对小德子喊道。

小德子见状狗腿地跑到李晓身前跪趴了下来,还一边谄媚地笑道:“少爷,我叫小德子呀!”

李晓也不理他,一个跨步站在了小德子的背上。

十三岁的身体,刚刚开始发育,又不能题诗的高度太低了,让人来看的时候便俯视了,一定要让人仰视!

高手总在细节处体现!

不过几息,李晓挥笔即蹴: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什么叫格局?你林创不是自诩抱负么?林创的诗中以英雄姿态笑看众人,李晓这首诗却是直接出自前世农民起义军领袖黄巢的诗文。

一句“他年我若为青帝”,直接将自己的格局拔高到了主宰天地的神只。

在场众人见此不由都是齐齐动容,心中暗自惊叹不鸣则已的李晓,居然在今日一鸣惊人了!

没有人会怀疑李晓这首诗是抄袭的,因为这首诗放在此处无论身份与场景都再适宜不过了。

遍观全诗,字面意思是可惜一种秋天的花朵,在错误的时宜开放,如果诗人有一天能成为天上掌管时令的神只,那么他会让这种花,开在最鲜艳的季节。

以物喻人,所指何人,不言而喻,自然就是刚才被称为妓子,又被当众羞辱的封嫣了。

这又是一段才子佳人的风流佳话!李晓通过这种手段成功扭转了局面,虽然对东林党来说事情并没有任何变化!

林创见到此诗喃喃了几声之后,只是对李晓行了一礼,随后便转身走下了浮香楼,随他一起走的还有几个东林党和封嫣。

封嫣披头散发,一身缁衣已经有了些褶皱。

即使如此,她依旧很从容地走到李晓面前,轻轻福了一福,也不说话,便带着侍女随着林创一道下楼了去。

...

盛京城,舞阳门外。

按理说此时已过子时,正是深夜的时候,京城所有城门都应该是处于禁闭状态。

但是一行鲜衣怒马的轻骑,就这么明晃晃地从舞阳门外冲了出来。

守城官兵居然也不盘问阻拦,只因对方亮了亮手中的严府腰牌!

一行轻骑出了舞阳门后,马不停蹄,一路向北!

也不知行了多久,为首的一名红衣骑士就地勒马望向前方。

在他正前方的一条干河沟中,数不清的人头正在干枯的河床上行走。

这些人有老有幼,衣衫褴褛,面有饥色,一个个都是拖家带口。

为首的红衣骑士在月光的照映下显出了一张发黑的脸庞,不是刚离开浮香楼的严樊,又是何人?!

严樊手持马鞭,对着左右喝道:“持我的名笺,派人去直隶总督那儿,让他领兵前来!”

“左右随我一同阻拦灾民,万不可让他们过了十里亭!过了十里亭这事儿就瞒不住了!”

严樊可不是一个只知顽乐的纨绔衙内,只见他一马当先,带着众人冲下了河床,挥舞着手中的马鞭,抽打在一个个灾民身上。

“大齐律令,凡离乡者须有里正县衙开具的路引凭证,尔等无故擅离,已是犯了大齐律了!”

“速速停止前进!听从本官命令!违者严惩不贷!”

严樊的喝骂在这深夜中显得尤为刺耳,几个被他鞭笞的流民,耐不住打,跪在地上哭诉道:“官爷,求您老人家高抬贵手给我们一条生路罢!北面已经饿死无数人了!我们也已经四五天没有吃东西了,只想进京城讨点活计啊!”

“对啊,对啊!官老爷,求您菩萨心肠,放过我们罢!”

“我们给您磕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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