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兆贵是第二天去何平家的,同行的还有韩援朝。
何平见到韩兆贵登门,同样有些惊讶,没想到韩兆贵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给汪石打完电话三天之后接到了汪石的回信,说韩兆贵的事三天之内就会有消息。
汪石帮忙说了话,何平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没再关心这件事。
在他想来,韩兆贵这件事从省里到市里,再加上要处理国库券的首尾,至少也得一个月的时间。
可没想到半个月的时间,韩兆贵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韩兆贵对着何平结结实实的一躬到底。
来时他心里想了一些感谢话,可真到见面的时候却发现话说的再好也是虚的,不如实实在在的表示感谢。
“这是干什么?”何平上前扶了一把韩兆贵,却没扶动,他又使了一把力才把他硬扶起来。
“来时候心里想了挺多感谢的话,可一见面发现说那些没啥意思,不如鞠个躬。”
韩兆贵实在的话让何平心生好感。
还记得刚到韩屯时,韩兆贵这小子在养鸡场值班,鸡崽让黄鼠狼咬死了都不知道;去宋老六那耍钱,被人堵上门要债。
妥妥的好吃懒做+赌性成瘾。
这些年随着韩屯发展越来越好,他先是被大队选中到营城印刷厂学会了开车,回到养猪场当起了拖拉机手,然后变成了拖拉机队的队长,现在又自己开运输队。
如果放到小说里,也算是个逆袭励志的典范了。
这里面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周围环境造成的,如果韩屯还是像十年前保持温饱、小康无望,看不到日子奔头的韩兆贵,恐怕也不会这么彻底的幡然醒悟。
人,在很大程度上,是环境的产物。
韩兆贵有句话说的很对,感谢的话很廉价,说起来好听,但没什么用。
两人拉扯了一番,何平把韩兆贵、韩援朝摁到沙发上。
“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必这么客气。来,坐下说话。”
给两人泡了杯茶,何平饶有兴致的问道:“怎么样,经过羊州这件事,心里有什么想法?”
韩兆贵摇摇头,“这事都怪我自己,别提了。不过经过这一场事,我也算看明白了,有些事别人可以做是别人的能耐,我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就捧多大的饭碗。这两年干点小生意,真是有点飘了。”
何平笑道:“没那么夸张,你这次算是闹了个乌龙。咱们国家的交通工具上,除了飞机就没有安检一说,偏偏你带着那么些国库券上飞机,太乍眼了。”
“要不说飘了呢?我这辈子前三十多年就没坐过飞机,最近倒腾国库券为了效率高才做了两回飞机。之前带的东西少,人家也不在意,连包都没拉开检查。这次不一样,三大包的旅行袋,撑的都快爆开了,人家能不注意吗?一拉开都傻了,直接把公安和工商的人喊来了。”
韩兆贵说起来就苦笑。
何平心里感叹这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要不是挣了点钱学会了坐飞机,何至于闹出这次的事。
“以后吸取教训吧!”何平宽慰了一句。
“嗯!”
韩援朝道:“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啊,何平。我听着这事都麻爪了,想来想去也就想到你能帮上忙,要没有你,兆贵这次凶多吉少啊!”
韩兆贵点点头,心有余悸。
“没那么严重,现在国库券交易毕竟已经放开了。就算是抓住了交易数额巨大,有扰乱市场的嫌疑,也顶多是罚款加拘留,判刑的可能性不大。你们没发现这两年投机倒把这词提的越来越少了吗?”
“官字两张口,真要出问题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哪里有办法,还不得求到你这里来。”
韩援朝的恭维并不高明,胜在质朴。
“行了行了,不说了。这次回来了就好,以后准备怎么打算?”何平岔开话题道。
韩兆贵听到这话跟韩援朝对视了一眼,说出了两人心中的想法。
“给我运输队四成的干股?”何平有些意外,“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韩兆贵也没有瞒着何平,把两人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
“何平,这事是我和援朝叔商量好的。本来我是准备自己出两成干股的,这次我能平安无事多亏了你帮忙,我就想着不能让你托了那么大的人情,这干股你不管是自己拿也好,给那位帮忙的朋友也好,也算是我韩兆贵知恩图报了一次。
可援朝叔也要出两成,我俩也不瞒着你,这次我们倒卖国库券挣了几百万块,算是捞了一笔快钱,以后是不打算搞了。我们打算先把欠村里人的钱还上,然后把剩下的钱都投到运输队上。这样算下来,前前后后运输队投入了六七百万。
这两年运输队规模越来越大,我们不可能总在东三省这里打转,早晚要跑全国的。经过这次的事,我俩都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做大生意没有点官面上的人脉真的不行,出了问题,连个抓挠都没有。
运输队这种行当打交道的都是牛鬼蛇神,这两年我们俩深有体会。所以我俩就想着拉上你,我们知道你看不上这小买卖。平时的小事我们肯定不会麻烦你,只是想遇到棘手的麻烦的时候,你能帮着说句话就够了。”
韩兆贵和韩援朝的心思没有瞒着何平,很多时候自以为聪明是最惹人反感的行为,两人这样做博得了何平的好感。
“你们也太高看我了,运输队将来要做的是全国的生意,我说句话可不好使。”
韩援朝摇头道:“你就别自谦了,论财力、论名气、论人脉,咱爷俩也跑了两年车,没听说过能赶得上你的。咱们也没指着借你多少光,主要是运输队无根无萍,这次出事是给我俩提了个醒。上次严d才过去了几年,这两年路上的事又多了起来,死灰复燃。你就算是帮忙我们俩,让咱们出了事也有个能保靠。”
看来韩援朝和韩兆贵两人来之前已经商量好了,态度挺坚决,就想把何平拉上他们的车。
何平思忖片刻,心中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