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场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全部人的目光皆汇聚在场中那道腾跃而起的身形。
十丈外,还背对着风流眼。
他要怎么完成射门?
最关键的是,沙漏将尽!
距离比赛结束只有几息时间!
武则天遥望着这道腾空的身影,她脑海里不禁幻想。
倘若子唯现在穿羽衣、吹着笙,乘上木头做的仙鹤。
那种风采,真似谪仙下凡。
唱筹官看了眼沙漏,拿起鼓槌就要敲鼓。
他刚挥起鼓槌。
“嘶!”
“嘶!”
全场响起一波波倒吸冷气的声音。
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
张易之背对着球门,腿部力抽,一个倒挂金钩!
皮球如炮弹一般,急速射向球门。
宫廊彻底沉寂下来,所有人都感觉血液几乎凝固。
太平不知不觉中便攥紧了拳头,连指甲划破了掌心都没有发觉。
她仿佛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呲!”
毫厘不失。
皮球穿过风流眼。
“不!”
武延基脑海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如此操作,简直见所未见,就算唐朝最顶尖的蹴鞠高手,也不可能上演这般可怕的一幕。
十丈外,倒挂金钩射门?
他瞬间头皮发麻。
武家所有队员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已经尽力了,奈何对方……
仅仅两次触球,便踢进两球。
还都是绝高难度。
逆天!
太逆天啊!
全场陷入诡异的安静,所有人还沉浸在这华丽惊天一球。
张易之扬在半空的小腿用力一划,身子旋转,便稳稳地落在地上。
他神色平静,还拂了拂墨发上沾到的灰尘。
轰!
刹那间,全场观众憋在喉中许久的欢呼破空而出,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
雷鸣般的欢呼,“张易之”之声再次响彻云霄!
无数人目光带着崇拜和敬仰。
一张张脸庞涨红如鸡冠之血!
许多妇人恍恍惚惚,好像魂都被勾走了。
李裹儿玉颊晕红,她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心跳,那个男人是多么的璀璨耀眼。
这一声声直摧人心的欢呼连武则天也震动,她的脸上漾起一抹欣然的笑容,抚掌道:
“精妙绝伦!朕真是大开眼界啊,连蹴鞠都登峰造极,还有什么是子唯不会的?”
她缓缓环顾群臣,声音突然再度拔高,隐隐生起金石之音:
“依朕看,子唯他能上九天揽月,下四海捉鳖呐。”
呃……
众人有些无语,陛下您也太能吹了吧。
但他们嘴上却齐声呐喊:
“张督作威武!”
“威武!”
一个鹰钩鼻的大臣忍不住赞道:“臣看来,张督作有一股唯吾独尊的气势,真乃名将之风!”
众臣有些讶异,兵部尚书王孝杰竟然主动夸人,那真是罕见。
要知道一年前的四国联军侵周,王孝杰可是生擒西突厥可汗,端得是勇猛无比。
“哦?”武则天眯了眯凤眼,笑着看他:“王爱卿,子唯当真能领兵打仗?”
狄仁杰忙不迭出声:“陛下请三思啊!”
“陛下请三思!”
群臣皆附和,神情严肃。
开玩笑,万一陛下真让张巨蟒打仗,岂不是视国事于儿戏?
踢蹴鞠就能懂兵事部署?
武则天登时就怒了,冷声道:“尔等当朕是昏君耶?”
她可舍不得让子唯上战场,再说也不放心他的能力……
太平转移话题,嫣然笑道:“母皇,这次蹴鞠较量,可是儿臣胜了?”
武则天颔首:“不错,重阳节蹴鞠赛魁首,便是你公主府。”
“恭贺殿下。”
武三思满腹委屈,但还是很有败者风度的拱手祝贺。
太平轻声宽慰道:“梁王不必遗憾,你们蹴鞠队也展现了风采。”
“呵呵……”
武三思敷衍一笑。
场中张易之在队友们的簇拥下走到台阶,接受万众的欢呼声。
太平公主仰起头,看着人群中的张易之,脸上漾起快乐的笑容。
远处的上官婉儿瞥到这一幕,她眉头蹙得更深,愁郁挥散不去。
……
蹴鞠比赛结束,接下来就是重阳节的习俗——登高。
在皇宫里找一座小山,皇帝带头插茱萸,朝臣命妇依次照做。
张易之不感兴趣,在征得武则天的同意下,提前告退。
为了避免被疯狂的迷妹纠缠,张易之不走御道,特意绕了几个宫殿。
刚走到集仙殿。
“等等!”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张易之转头看向上官婉儿,笑着道:“是陛下有传召么。”
上官婉儿移着莲步近前。
她略微思索片刻,摇摇头,谨慎措辞:“是有一桩针对你的阴谋。”
嚯!
张易之听到这句话,心中大受震动!
阴谋?
是哪个贼子要害我?
上官婉儿直视着他,神情略微凝重:
“子夜前去积善坊绣巷街,云梦阁对面,那是我另一座私宅,记得悄无声息。”
丢下这句话,疾步离去。
看她这急促紧张的模样,好像泄露了惊天秘密一般。
“要出大事!”
张易之捏了捏眉心,神色有些不安,驻足在原地琢磨。
上官特意要他避人耳目,选择在深夜,看来这桩阴谋涉及大人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是谁,我张子唯奉陪。”
张易之眼神逐渐森寒。
……
子时,神都城宵禁。
但城内的宵禁限制不了张易之,因为他是天枢督作,偶尔晚上也得去监工。
修善坊。
云梦阁是间胭脂店,张易之借灯笼的光亮,望着对面那栋黛瓦白墙的小宅。
他没有犹豫,快步走到门前,轻轻推一下。
大门没有闩上。
一条长长的走廊,两旁是漆红的圆柱,庭院种植着花草。
刚到了庭院中央,就见那堂屋门帘一挑,地上映出一道丰腴的影子。
张易之施礼道:“上官舍人,深夜拜访实属冒昧。”
上官婉儿只披了一件柔软的烟纱大袖罗衫,紧贴肌肤,凸显出高挑的完美身段。
她一双杏眸盯着张易之,轻启朱唇道:“进来吧。”
张易之脚步一滞,还是跟着她绕过堂屋走进卧房。
房间布置得精致典雅,绕过紫檀的屏风,上官婉儿请张易之坐下。
张易之按耐不住疑惑,“婉儿,究竟是什么阴谋?”
“先问你。”上官婉儿素手斟茶一杯,旋即淡淡的说:“你跟殿下有染吧?”
???
“没有!”
张易之断然回答。
“呵呵……”上官婉儿一双盈盈妙目露出鄙夷之色,斜睨道:
“敢做不敢认,我分明见你跟殿下待在马车里。”
张易之:“真没有,殿下邀我参加蹴鞠,仅此而已。”
“那你为何在蹴鞠场这么卖力?”
上官婉儿眸子里的幽怨,就像被张易之无情遗弃一样。
“那叫卖力?我是正常发挥。”
张易之顿觉莫名其妙。
再说关你何事?
更何况深夜密议是谈阴谋。
你扯哪跟哪啊。
上官婉儿静静的看着他,忽然起身移步,身子前倾,湛露出大片白皙肌肤。
大大大大大……张易之眼底险些露出痴态,这珠圆玉润的身材。
上官婉儿脸上布满了红霞,声若蚊呐道:
“总之我不管,你跟殿下做过的,也跟我做一遍。”
说着鼓足勇气,伸出柔荑拉住张易之。
“再强调一遍,我张子唯没有做过。”
张易之怒喝,满腔的燥火导致声音有些颤抖。
他试探着往回抽了抽手。
谁知这一动不要紧,上官婉儿干脆把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清香如麝,幽柔地萦绕着张易之两侧鼻翼。
感受着那两团不可名言之物,就连张易之的肌肉骨骼,都不安的躁动起来。
“我原本谨小慎微,在陛下跟前十几年,都未行差蹈错半步,可惜遇见了你,让我茶饭不思!”
那怨气彻底爆发出来,再加上长久以来的相思之苦,才让上官婉儿做出了紧紧抱住张易之,死活不肯撒手的放荡举动!
她是称量天下文士的上官才女,她颇有大志向来自傲,自然不会对男子轻易许以芳心。
可他是张子唯。
才华横溢,俊美似仙,处处彰显着独特与魅力。
一个近乎完美无缺的男子。
上官婉儿心防被击溃了。
她自愿沉沦。
安静的闺房,只能听见檀香烧尽掉灰的声音。
良久。
“唉,这又是何苦。”
张易之轻叹一声,伸出手温柔环着上官婉儿。
他明白,这不是阴谋。
而是蓄意已久的谋……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