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来晚了。”
“哪里,我也刚到。”
张晓凡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退去往日生苦般的冷傲,她如今笑起来的样子,我才发现居然如此动人、惹人忧怜。
“今天的你,似乎有些不一样?”
“是吗?也许是你还不习惯生活中的我吧?”
“你是说……‘洲小洲’?!?”
我一句话,把张晓凡彻底问蒙了。我有些无奈的搔了搔头,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太过于沉溺于网络的虚拟世界了。
“哦,你是说我直播间的网名吧?”
“对。”我尴尬般的笑了笑,立即问道:“对了,你为啥要叫‘洲小洲’啊?这个名字,老实说有点儿奇怪。”
“呵呵,因为我喜欢的一首诗。”
“诗?!?”
“对。”张晓凡点头:“《关雎》。”
“哦,我想起来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洲小洲,原来你就是那个‘洲’。”
张晓凡笑了,笑得有些开心。
“对对对,我就是那个‘洲’。”
“哈哈哈~”
我看着她充满开心的笑,不觉有些沉醉。张晓凡也注意到了此时我目光对于她的凝视,似乎对此有些很不适应的感觉。
“嗯……对了。”
面对气氛有些显得的尴尬,我们几乎在同时开口。甚至连出口说的话,竟也不禁显得异口同声。我们看着彼此,各自有些尴尬的为之一笑。
“你,你先说。”
“别,还是你吧。女、女士优先。”
“嗯。”张晓凡点了点头,随即询问了句:“虎妮儿,现在怎么样了?”
“哦,她啊。在你离开之后,我们去吃了饭。她、她喝了点儿酒,结果就醉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和乐乐将她送回公司她的寝室了。有乐乐在旁照顾,你尽管放心。”
“是,那就好……”
张晓凡默然点头,目光显得有些难以言喻般的苍凉。我凝视着她有些显得沉沦的目光,似有些许的不解。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或者说,我怎么感觉你和白天的时候真的有些判若两人的感觉啊。虽然这么说不好,但我确实还是喜欢现在的你。不那么冰冷,眼神充满让人感到亲和般的热忱。”
“嗯……或许是因为,想通了吧。”张晓凡目光有些显得迷离,凝视向远方沉沦了许久,这才又满带微笑的转过脸来充满娴静的看向我:“离开你们之后,我有细细的想过你对我说过的话。我觉得,也许你是对的。”
张晓凡淡然的目光,此时凝视着我透出坚定。我则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哪一句。
“你说……有些事没必要隐瞒的。”张晓凡说到这里,忍不住充满自嘲的一声苦笑:“我这个人就是太要强了,所以一直活的都很累。”
她微微低头,沉沦的目光流露出一抹痛苦般的颜色。
我目光深沉的看向她,眉头不禁在此时饶有沉吟的深锁了起来。晚风轻拂,再度掀起张晓凡干练般的短发。她抬头仰望夜空,沉吟的目光再度被令人难以言喻般的苍凉所取代。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国外,我是由虎妞儿的父母一手带大的。”张晓凡目光沉吟,居然主动向我说起了自己的故事:“从小自己的父母就不在身边,总会给一个孩子的童年带来些许的阴影吧。尤其我还和虎妮儿生活在一起,尽管她的爸妈对我一样好。”
张晓凡说到这里,目光迷离之间,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她眉头微蹙,眼神有些黯然。
“虎妮儿的父母,她们一直视我为骄傲。我学习努力、奋进,不输给任何人。殊不知,当时的我除了奋进之外,还能有什么选择可以做呢?”她一声苦笑,似有些许的嘲讽之意:“其实我挺羡慕虎妮儿的,尽管她并不是家人和朋友眼中的成功者。但她拥有一个孩子美好的童年,即便到了现在,似乎也比我活得坦然、快乐。该哭的时候哭、想笑的时候就笑,不像我……很多事情只能藏匿在自己的心中,甚至连说出自己心事与想法的勇气都没有。只怕说出来,反而被人笑话。”
“那你为什么……”
“感到奇怪是吧,奇怪我为什么会主动向你倾诉我的过去以及心事。”
张晓凡转过脸,目光有些淡漠、黯然的凝视向我,但一股让我难以言喻般的坚定也随即映入我的眼帘。
“你很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哦。”
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她之所以会选择找我倾诉,只因为她以这样的理由说服了她自己。她太需要寻找一个倾诉自己心事的对象了,但却一直没有勇气这样做。我是能够以睿智彻底看穿她内心的人,她说服自己在我这里没有任何的隐瞒,这才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对我大胆般做出了倾诉。
“我……是你的第一个?”
“嗯。”
张晓凡点头,脸上带了些许轻浮般的笑。
“没关系,想笑的话你就笑吧。其实我也很清楚我自己,我并没有外表你们看到的那么坚强。这么多年我的心理承载了太多的东西,工作、家事还有其他。说出来也好,被人讥笑又能怎么样呢?”
“我为什么要选择讥笑你呢?”
我目光淡然,张晓凡却轻笑一声。虽然没有说话,却一脸的不屑。
“你把我当成什么?当代年轻人之中的成功佼佼者?如果你这么想,那你真的是太逗了。世界那么大,的确不乏有太多的成功者。只可惜更多的人,一生都要向命运屈尊于平凡。他们斗过、拼过、努力过,但结果却终究难逃命运的捉弄与人生起伏跌宕的差强人意。努力就一定会成功吗?当然不是,但不努力是肯定不会成功的。”
“那是我们这些人能力不足。”
“这倒未必,决定成功的因素有很多。能力只是其中之一而已,但个人的能力再强,最多也只能把握住成功的七分胜算而已。而那三分,更为重要。”
“那把握成功的另外三分又是什么?”
张晓凡一脸不屑的看着我,同时也不觉有些好奇的做出了询问。
我浅然惨笑,忍不住一声轻叹间,有些迷离的将目光眺望向这个深夜未知般的远方。而面对张晓凡在此时锲而不舍般的追问,就只是充满黯然和深邃的回答了一个字。
“命。”
我语气淡漠,目光静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