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儿也站起来,冷着脸道:“孩子有孩子的思维模式,大人有大人的处世之道,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傅雷听出来她是在拐着弯儿的骂自己心思恶毒,但是碍于连城在场,不敢造次,只能忍气吞声道:“大小姐一个妇道人家,足不出户,不知人心险恶。而这小乞丐混迹九流多年,早就学会了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您还是莫要被他欺骗了的好。”
“我才不是乞丐!”小男孩气呼呼的,握紧了小拳头,恨不得要与傅雷拼命。
“追思,不可无礼。”老者低声训斥了小男孩一句,随即坦坦荡荡的对傅雷道,“小兄弟,孰是孰非,你我心知肚明。你说我什么都无所谓,但是孩子还小,你可莫要再往他的身上泼脏水。”
“好了,这件事我自有决断。”连清儿站在老者和小男孩身前,对傅雷道,“今日我便要了这两个人,你该如何?”
主子的交代是处决了这两个人,或者断手,或者直接杀死。如今他一样都没做好,自然不会让她把人给带走。
“清儿妹妹要人,兄长哪有不应的道理。”连珏缓步走来,身后跟着五个小厮,其中之一便是方才拉住傅雷之人。
连清儿看着来人玉树临风,身量与自己相仿,一双桃花眼多情又魅惑,白色的抹额中间镶嵌着一颗大拇指肚大小的红色玛瑙,便知道他是连珏了。
此人看似无害,实际内心扭曲,冷血无情,杀人如麻。原书中的反派儿子战连时便是造了他不少虐待,不过后来被战连时还施彼道,惨死于地牢中罢了。
而她还记得连珏内心扭曲的原因,便是因为他的身高。虽然他现在看起来不过是比一般男子稍矮一些,其实他的鞋底是加厚的,比起一般男子来说,矮了将近一个头!
连清儿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斯斯文文的朝他行礼,道:“既然兄长答应了,那妹妹便带人回府了。”
“且慢。”连珏虚虚将其拦下,转而看向了红雀手里的襁褓,“我那乖外甥莫不是就在这里面?”
连清儿心中一紧,挡住了他的视线,问:“你想做什么?”
连珏笑了笑:“我能做什么?不过是好奇海神之子长的什么模样罢了,妹妹何须如此防着兄长?”
“他睡了,今日不方便给兄长看了。”连清儿迅速的说道,“若不是遇到这件事,如今我们已然回府了。兄长若是无事的话,我们便回去了。”
“哎,妹妹怎么瞧着不想打理兄长的样子。”连珏似是看不出来连清儿的急切,依旧不咸不淡的与她闲话家常,“不知我这外甥可取了名字?若是没有,那……”
“叫连时。”连清儿道,“海神赐字,时间的时。因海神无姓,特赦随母姓,取名连时。”
见连珏还想说什么,连清儿便道:“时辰不早了,妹妹便不与兄长多言了,日后有空再会。”
说完,她便回头招呼连城:“城叔,将两位扶上马车,回府上医治。”
连城也不想让她与连珏多接触,立刻便让人将人扶上马车,亲自赶车回了连府。
连清儿担心府上惯用的大夫是连怀安插进来的,想让连城在外面再请个大夫回来,得知那大夫是自己父母留下来的老人之后,便放了心。
她在上一世学的便是中西医临床,还有自己的药品科研实验室,对于这点小伤也能治得,只是不想过早的暴露罢了。
连大夫来了之后,轻车熟路的便将老者的断腿接上了,还写了方子交给自己的药童,让他去抓药。
连清儿瞥了一眼那药方,见无不妥,便放下心来,对老者道:“你们祖孙二人便安心的在此养伤,莫要多想。”
老者方才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接上了断腿,如今还有些气息不稳,却还是抱拳道:“多谢连大小姐出手相助,救下我孙儿的性命,花不朽定谨记这恩情,来日比当报答。”
“花不朽?”不等连清儿说话,连城便惊讶的问道,“难道您就是名满雍州的花一刀老先生?”
“世人封的诨号罢了,实不敢当。”花不朽牵着小孙子的手,神色暗淡。
连城却是十分兴奋:“之前晚辈曾前去雍州,想要见您一面,却被告知您已离开多时,没想到机缘巧合,竟在此相见。不知您可否愿意留在连家?”
连清儿皱着眉头,她怎么不记得原书中还有一个叫“花一刀”的人?
花不朽注意到连清儿的表情,以为她是嫌弃自己,便道:“我已经老了,昨日方立下誓言,日后不再动刀,怕是要扶了您的好意了。”
连城只当他是被连珏之事气的不想与连家再有瓜葛,便不再多劝,只道:“您现在还是养伤为重,一切待身体好些了再议吧。”
小丫鬟适时端上饭菜,屋子里顿时芳香四溢,小追思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睛一直看着那些饭菜,忍不住吞口水,却没有任何动作。
连清儿想到今日他拿到肉包子的时候,也是先给爷爷吃,暗叹这孩子被教养的好,笑着说道:“你是叫追思吧?肚子饿了是不是?先去吃饭吧。”
小追思看了看爷爷,见他点点头,这才从爷爷的怀里爬出来,走到桌前,费力的把食盒端在手里,慢慢的走向床边。
连清儿眼皮子浅,见不得这种温情又感人的画面,生了孩子之后更是如此,当即便红了眼眶,退出了门去。
红雀跟着悄悄的退出来,将手里的帕子递过去,也叹息一声:“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追思未免也太懂事了些。向他这么大的孩子,哪个不是先想着自己的?”
连清儿想到书里的反派儿子,也是受尽苦楚长大,连城来不及接济他们的时候,便会出去偷东西吃,也是想着先分给红雀姨娘,再自己吃。
许是在追思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儿子前世的影子,连清儿的心便更加柔软了些,想为那孩子多打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