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婴道:“待天下一统,男人不用上战场,都安心在家种田,家家户户都能丰衣足食。”
随行官吏、朗卫都觉得,陛下英明。
两天后,子婴来到营地。
这是修建水渠民夫的营地,这些民夫原本是降兵,归顺大秦后成为秦人,身份转变为民夫。
“李大环在何处?”
一官员带着皇帝来到营地某处,李大环等人就在帐篷内。
这里同样是宿舍,只是比起在降兵身份时待遇好了一些,原本三十人住一个帐篷,现在改为十人,空间更大,每个人都有储物箱,都各有一席子和案几。
“陛下驾到!”
子婴进入帐篷。
十个民夫齐齐拜见。
子婴扫视十人,李大环就在其中。
子婴向众人道:“在诸位努力下,褒水渠已建好。大家想继续做工事还是种地?”
在此之前,已明确宣布,要是想继续做工事,下一条水渠动工后会安排工事。
要是想种田的,会安排在关中或汉中作为民夫的家。
“种地好啊!种地自由得多,可跟家人住在一起。”
“在家种地,可每晚睡媳妇,可陪伴子女!”
“还是种地好啊!没那么多管束,我要种地。”
…………
嬴子婴看向李大环。
李大环道:“陛下,官府已安排好,草民的家就在褒水渠新灌溉之地。水渠通了,官府已开垦新的农田,分给草民,官府还派人在草民家中搭建房子,分发农具,草民媳妇也快要生孩子了,草民明天动身回家。”
这些降兵转为平民后,官府给他们登记户籍,地址在关中或汉中,全部都有官府帮忙盖房子,派发基本生活用品,让他们感受到朝廷的关怀,感受到在秦国的温暖,感激朝廷和皇帝陛下。
此时的李大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苏由说道:“陛下,草民被官府分得土地,就在李大环家隔壁。陛下真英明,大秦朝廷真是好啊!草民以后会好好种田。”
虽然只有十个人,气氛却很活跃,又有皇帝亲自来看望,大家都很高兴,向皇帝诉说着喜悦之情、对未来的憧憬。
嬴子婴道:“朕爱民如子,不希望看到有一个百姓吃不饱、穿不暖,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是朝廷的责任。你们都过得好,朕也心安了。”
随后,他又再进入两个帐篷,跟里面的民夫说说话。
目前,训导部只有少数人留在这里,已归顺大秦的人,不需要再由训导部做思想工作。
原本降兵也只有极少数顽固份子不归顺大秦,人数只有千余人,这些人将会一直做工事,直到生命的终结。
对于降兵政策,类似于现代监狱,认真接受劳动改造、思想改造的,最快两三年可转为正常平民,要是不接受改造,那就是无期徒刑。
大秦朝廷也信守承诺:不杀降兵!降兵只要安分老实,最差的结果顶多是无期徒刑。
一天后,子婴来到史禄的“办公室”。
史禄神采奕奕,面带笑容道:“陛下,历经数年努力,褒水渠终于建成了!”
他的内心很有成就感,让他最有成就感的是修建连通岭南的零渠,褒水渠也算是大工程,同样给他带来成就感。
子婴道:“是啊!史卿家辛苦了!”
史禄道:“大秦有明君真好,是陛下和始皇帝,让臣所学有用武之地。”
子婴问道:“褒水渠完工了,史卿家可否想再努力多建水渠?”
史禄轻松笑道:“陛下,这正是臣所希望。”
子婴道:“史卿家连续工作数年,先回咸阳歇息一段时日,然后再选好修渠之地,关中、汉中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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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三十,除夕之夜。
皇帝全家,连年夜饭都没聚在一起吃。
因为这天晚上,皇后王思即将要生了。
从酉时开始,王思就感觉要生了,进入寝室准备,由产婆、宫女在里面忙碌。
一直到亥时,王思还没有生下来,子婴有些焦急和担心,进入寝宫查看。
产婆道:“陛下,皇后第三次生比前两次麻烦,不过应当会没事。”
子婴只好出来。
薄贞安慰道:“陛下,皇后定会没事,说不定生个皇子,母子平安。”
子婴道:“只要顺利就行。”
话虽这么说,这么久还没生下来,不担心是假的。
在科技落后的古代,女人生育出现意外的概率比现代高得多,嬴子婴非常不愿意看到悲剧发生。
子婴在寝宫外来回踱步,心中焦急烦躁。
薄贞和冯幽兰则在默默祈祷,两人都祈祷皇后没事,除此之外,其他内容有点区别。
薄贞祈祷皇后生个皇子,母子平安;冯幽兰祈祷皇后再次生下公主,母女平安。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时而能听到寝宫女皇后痛苦的声音。
屋外的人更是担心。
只要不把孩子生下来,就没办法解决。
在这种情况下,屋外焦急等待的嬴子婴,那就是度日如年。
“噹…噹…噹…”
岁首的钟声敲响,时间进入了大业八年。
“呜哇…呜哇…呜哇…”
钟声刚停下,婴儿哭啼声传出。
嬴子婴、冯幽兰、薄贞三人都快步进入寝宫。
满身大汗、身体疲惫的王思,躺在床榻上,满脸的哀怨。
子婴再看向正由产婆洗身子的婴儿,又是女儿。
面带喜色的冯幽兰先说道:“担心了一晚上,所幸皇后母女平安!”
她心道:“龙神显灵,终于灵验了!”
薄贞同样面带喜色,说道:“只要皇后和孩子都没事就好!”
子婴走到床榻前,安慰道:“岁首刚过,皇后又给赢家增添了一个骨肉,这是好兆头。”
可王思就是一副哀怨之色。
“第三个了,却还没生下皇子!”
嬴子婴、薄贞、冯幽兰三人轮番安慰,王思的心情总算有所好转。
太医进来了,询问产婆生育全过程,又再给王思把脉,询问情况。
随后太医站起,向子婴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皇帝出得寝宫,走到旁边屋子。
太医道:“陛下,皇后此次差点难产,所幸母女平安,但以后无法再生了!”
子婴震惊起来,说道:“皇后身子如何?”
太医道:“禀陛下,皇后身子虚,歇息一些时日便可。除了无法再生,一切无碍。”
子婴也算宽心些,只要人没事就行,反正不愁没有子嗣。
回到寝宫,婴儿全身已被洗干净,放在床头。
子婴抱起女儿,一副欢快之色,说道:“公主的名字,朕已经想好了,取名为‘桂英’。”
第二天早上,太史令司马汇在册子上记录:大业八年子时四刻正,皇后诞下公主,帝取名“桂英”。
秦国的岁首,除了必要的值勤人员外,官吏有五天的假日。
初六,各官衙恢复正常工作。
治粟内史官署,某小房间内,这里大门紧闭,里面有两个人,隔着案几打对面跪坐。
分别是治粟内史陈烈、冯幽兰弟弟冯隆。
按照官职而论,冯隆只是治粟内史下辖的小官,秩俸区区二百石。
但是,冯隆是皇亲国戚,身份地位自然不同,陈烈要对冯隆恭恭敬敬。
冯隆道:“皇后又没生下皇子,舍姐有机会了!”
陈烈道:“难保皇后、贤嫔日后不会生下皇子,陛下必定还会再纳嫔妃。”
此时,冯隆面带喜色,说道:“皇后不能再生了,舍姐找太医问过,皇后无法再生。”
陈烈道:“这么看来,淑妃机会很大,就算日后有其她嫔妃生下皇子,毕竟淑妃地位高,又是长子。”
冯隆道:“可这并不能十拿九稳。”
随即,他站起来,向陈烈作揖道:“还请陈大人出个主意。”
陈烈同样站起,向冯隆作揖,说道:“法子倒是有。”
冯隆喜道:“陈大人,是何法子?”
陈烈压低声音道:“皇后一直盼着生下皇子,可就是生不了。淑妃得讨好皇后,让皇子广认皇后为母亲,只要皇后肯认下皇子广,让皇后高兴,皇子广成为储君,就十拿九稳了。”
冯隆听后大喜,向陈烈躬身长揖,说道:“若皇子广能成为太子,大人之恩,冯家没齿难忘。”
三天后,冯幽兰回到娘家。
是因为弟弟有事找她,她才回来。
冯家书房,这里大门紧闭。
冯隆一本正经道:“姐姐可想让广儿做太子?”
冯幽兰不暇思索道:“那是当然!幸好皇后不能再生了,大有希望。”
冯隆道:“姐姐,日后陛下肯定会有第二、第三个皇子,可得尽快把这件事办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冯幽兰道:“这事由陛下定夺,我除了好好教导广儿,还能如何做?”
冯隆道:“皇后因生不下皇子而闷闷不乐,何不让广儿认皇后为义母!你得先讨好皇后,此事才有可能。”
冯幽兰一听,顿时眉笑颜开,说道:“弟弟此法真妙!一举两得!皇后还不知身子不能再生,我回宫后告诉皇后。”
冯隆道:“不,这话不能从妹妹嘴里说出,得先从其他人嘴里说出后,妹妹再找机会跟皇后说此事。”
冯幽兰笑笑道:“弟弟所言极是,这主意是你所想?”
冯隆道:“是治粟内史陈大人所说。”
冯幽兰道:“若广儿能做太子,得好好感谢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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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彭城,皇帝书房。
这里有项羽、范增、项伯、章邯四人,商议着一些事情。
此时的范增,气色明显比三个月前差了很多,人也显得更苍老。
项伯道:“陛下,彭越还没立多大功劳,就来索要赏赐,实属过分。”
昨天,彭越派人送来战报,战报中说劫掠了多少村子、袭扰了多少次秦军、有多少秦军被牵制,把这些说成功劳,希望陛下赏赐。
章邯道:“彭越此种人,见利眼开,无论给多少赏赐都喂不饱,可不能助长彭越胃口,现在只是一点点功劳,不足以赏赐。”
范增却有不同意见,说道:“陛下,正面作战,秦军有优势,袭扰战让秦军头疼,能领兵打袭扰战的人不多。就算彭越胃口大,只要能打击暴秦,给多点赏赐也值得。”
章邯道:“丞相之言,下官不敢苟同。若此次答应彭越,只会助长彭越贪心。”
项伯道:“工尹言之有理,不能给彭越赏赐。”
项羽道:“两位说得没错,彭越太贪婪,朕绝不能助长。”
范增手中拐杖,用尽最大力气敲了敲地面,痛心疾首道:“庸臣误国!庸臣误国啊!”
说罢,他也不向项羽告退,直接转身走出书房。
范增离去后,章邯道:“陛下,不能再让范增做丞相了!”
项伯道:“陛下,臣可完全接管丞相事务。”
项羽叹息道:“此等不忠之人,自然不能要。下次上朝,朕就把亚父撤了。”
看着范增离去,章邯显出快乐的笑容,老不死的范增被除掉了,大秦朝廷会少很多麻烦。
项伯同样很开心,除掉了让项家厌烦的范增,他就是唯一的丞相了,正在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两天后,皇宫大殿,项羽举行大朝会。
群臣行礼后,项羽朗声道:“此次朝会,朕有大事要宣布。”
还没等项羽继续说话,范增抢先道:“我也有事要宣布,这个楚国丞相我不做了,谁爱做谁去做,想怎么折腾楚国与我无关了!”
说罢,范增不等项羽回应,也不理会众人反应,迈步向殿门走去。
他的眼神充满了绝望,一副生无可恋模样;
他步履蹒跚,每踏出一步,都需要拐杖支撑身体,看上去只要被轻轻一碰就会跌倒,跌倒后就再也无力站起来了;
他已是八十岁高龄,风烛残年,随时有可能撒手人寰。
目送范增离去,章邯心中有些不忍,无尽的叹息,范增是足智多谋的好臣子,只可惜没遇上明君,只可惜选错了阵营,没有为大秦效力。
龙且、季布、周兰、钟离昧等等,都甚感可惜。
他们都知晓,范增悲愤成疾,时日无多了。
项他一副难过之色,范增落得这般下场,楚国落得这般田地,他心如刀割,只可惜他无力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