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们离婚时便说过,这个女人不是能跟你相伴一生的人,那时你不听!”
慕卿窨微垂眼,“儿子不及父亲英明。”
慕昰怒哼,“等什么?还不快让那个女人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嫌闹的笑话不够大是不是?”
慕卿窨颔首,手朝后挥了挥。
下属拿着那份离婚协议书走到林霰面前,蹲下,将离婚协议书翻到最后签字那页摆好,笔塞进林霰的手心。
林霰哆嗦不止,视线所及一片模糊。
她觉得自己像被冻在冰柜里,全身冷冻,无法动弹。
她不想离婚!
真的不想!
“不……我不……”
林霰仿似用了全力,方将头抬起,失了心般恍惚去看慕卿窨,“阿窨,我不要离婚,我不想,不想跟你离婚……你说过,我要什么你都依我。阿窨……”
“林霰,事到如今你还死不悔改!我劝你休要白费心机,乖乖在协议书上签字。否则,我让你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慕昰狠鸷道。
“……”
林霰战栗的看慕昰,脸上毫无血色,她蠕动嘴唇想说什么。
慕昰看到,眼眸一厉,道,“你若是乖乖签字,兴许还能有条活路!”
“不,不要……”
林霰痛心疾首,整个虚弱得好似随时会挂掉,“阿窨,谭婧,长,长洋,你们帮我,帮我……我不想离婚。”
“廷深,楚郁,司默……我们是朋友,十多年的朋友。你们帮帮我,帮我……我真的不想,不想离婚。”
除却谭婧双眼轻闪以外,其余被林霰叫中名字的男人,个个皆冷眼相对,无动于衷。
林霰心中阵阵悲苦,她怎么会,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到底是哪里……
林霰揪紧自己心口的布料,俯首趴在地上。
崩溃的哭声卡在她喉咙处,她想哭出来,却发现她此刻连哭都很无力!
是因为太过恐惧,太过措手不及,太过悲愤怒恨……
种种情绪交错在一起,将她浑身的力气都瓜分透支。
“龙威!”
慕昰突地厉吼出声。
下一秒。
龙威垂首,快步走了进来。
慕昰森冷盯着如烂蛇般趴在地上的林霰,“既然她签不了,你就帮她一把!”
“是!”
龙威两步上前。
众人只见他抓住了林霰握住笔的手,似乎都没有用力。
然。
林霰一张脸却忽而煞白,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她脑门滚了下来。
与此同时,她被龙威抓住的那条胳膊,逐渐变得扭曲。
慕昰狠戾眯眼,“林霰,最后问你一次,你是自己签,还是让龙威继续帮你!”
林霰牙龈打颤,不到一分钟,她便似从水里刚捞起来般,头发湿透了,黏在她脑袋和脸上。
她想叫可是叫不出来!
而到这一刻。
林霰忽然明白了乔伊沫当时说不出话来的感受。
林霰扬高脸,双眼猩红,颤抖望向慕卿窨。
慕卿窨未曾看她一眼!
从她出现开始!
他就未曾看他一眼!
直至今日!
直至今日……她才明白他有多绝情。
她才明白,原来他对她的那些好,那些包容,那些所谓的有求必应,通通都是假的!
他根本不爱她,甚至从未将她放在眼里过。
说不定。
他还憎恶她!
慕卿窨,你好狠,好狠!
“l龙威!”慕昰道。
“是!”
龙威说完,突地拿起林霰另一只手。
嘎嘣——
“啊……”
极致的疼痛,逼得林霰卡在喉咙的所有声音在瞬间冲破喉咙而出。
她叫得无比凄惨,仿佛将这整栋大宅都震动了下。
谭婧离林霰最近。
她亲耳听到了林霰被拧断腕骨的声音。
谭婧攥紧的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一双眼情不自禁便红了个透。
而在场的众人。
除了谭婧和林霰。
其余人皆是一脸漠冷。
若非知晓林霰做的那些事,咋一看这一屋子的人,那是一个比一个无情冷血。
“我……我签,我签!”
林霰以为自己会如乔伊沫般再也发不出声音,可她并没有。
“龙威!”
慕昰冷哼。
龙威松开乔伊沫,垂首站在一旁。
“呵呵。”
林霰满脸是汗,无比狼狈,她咧着嘴像是哭又像是笑。
她颤抖的握紧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她的名字一落下,协议书便从她眼前拿离。
下属看了眼林霰的签字,随即走到慕卿窨面前,将协议书递给他。
慕卿窨淡淡看着林霰的签名,神色一贯的风雨不动,点点头。
林霰倒在地上,血红的双眼怔怔盯着慕卿窨。
她在心里说。
阿窨,你若是低头看我一眼,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什么都不求了,你就低头看我一眼,只要一眼。
可是。
直到龙威像拖一条死狗般把她拖出堂屋,慕卿窨都未曾看她一眼!
“慕卿窨,你会后悔的,我赌你,一定会后悔!”
林霰面如灰土,双眼里的阴毒却反倒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稠,而她的嘴角,勾着一抹阴诡至极的冷弧。
……
林霰被龙威拖出堂屋后,堂屋内有好几分钟的静默。
徐长洋冷沉望着慕昰,心下那抹隐忍已快到顶点!
如今真相大白。
林霰怀的孩子并非慕卿窨的骨肉。
而她流产,也不是夏云舒所致。
那么至谦,他理应送回了吧?!
“慕哥……”
常曼也是从大风大浪中闯过来的。
但是一切大白后,她担心至谦的心情再也忍耐不住,尤其是,慕昰始终不发一语的情况下。
所以常曼开了口。
只是,不等她说完,徐桓恩握着她手的手冷不丁收紧了。
常曼眼皮一跳,惶然看向徐桓恩。
徐桓恩眯眸,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常曼眼角发红,不能理解的盯着徐桓恩。
徐桓恩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常曼的手背。
常曼深呼吸,垂着眼睛,虽然她不知道徐桓恩为何打断她不让她问,但她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因为她明白,他不让她说,一定有他不让说的理由。
“简直是岂有此理!这个林霰丝毫没有把我们慕家放在眼里,她既敢做出此等不守妇道之事,就休怪我不饶她!”
说着,慕昰阴沉沉望向慕卿窨,说,“阿窨,你不要为林霰伤神,这个贱女人根本不配!你也休自暴自弃,父亲会尽快为你寻觅下一份良缘。”
下一份良缘?
慕卿窨眸底不明显的滑过一道冷光,嗓音却清淡,“刚出了这样的事,儿子对此事已无心。而且,林霰做出这等事,其中也有儿子的原因。儿子不想再因为儿子的原因耽误别的姑娘。”
翟司默楚郁几人冷漠脸看着慕卿窨。
这人是不是真不打算让他们几个活着从这里出去?
要说自己不行的话,能不能等他们走了以后再说?万一他们没忍住笑场了怎么办?多尴尬!
慕昰不愉的盯着慕卿窨,“胡闹!”
慕卿窨抿唇,不说什么。
慕昰眼波闪动,看向徐桓恩常曼等人,“你们难得来看我,没想到就闹出了这么大一个笑话。现在看到你们,我脸就臊!”
徐桓恩平静看着慕昰,没有开口,等着慕昰说接下来的话。
“原本是想留你们一道吃个午饭,只是这会儿我实在没脸面对你们。所以今天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改天我再请你们过来,一起畅畅快快的聚聚。”慕昰道。
徐长洋凝目,沉着没有说话。
常曼张唇,又要说什么。
徐桓恩及时拉住她的手,对慕昰道,“那行,慕哥,我们下次见。”
“嗯。”慕昰点了下头,便一脸疲倦靠在沙发上,揉着额头,眯眼看慕卿窨,“卿窨,你替父亲送送你徐叔他们。”
“好的。”
慕卿窨起身,冲徐桓恩和常曼点头。
徐桓恩强拉起常曼,牵着她快步朝门口走。
跟着,徐长洋深深盯了眼慕昰,亦起身,与战廷深等人一道,离开了。
……
驶往驶去的柏油路上。
车内。
“你怎么回事?我们是去救至谦的,至谦人没见着,我们就两手空空的回了?”常曼满腔焦虑和担忧,双眼通红盯着徐桓恩啜泣道。
徐长风负责开车,徐长洋沉冷坐在副驾座,盯着后视镜的眼眸,蔓延着无尽的阴翳。
“我的小谦,我的孙子……”
常曼埋着头,一只手轻垂着自己的胸口,悲痛难抑的哑声哭泣。
徐桓恩绷着唇,拉下常曼捶打自己胸口的手紧紧攥住,“现在已经肯定,至谦在慕昰手中。慕昰虽说残暴狠辣,但他也不敢不顾及我们徐家,而对至谦轻举妄动。且现在,不仅是徐家,还有战家,闻家,楚家以及卿窨。哪怕是他慕昰,也不能不忌惮!所以,至谦此时是安全的!”
“只有亲眼看到至谦,亲手抱到他,我才能放心!你为什么不让我直接问他慕昰要人?现在误会澄清,林霰流产根本与云舒无关,他没道理还扣着我的孙子不放!”常曼哭道。
徐桓恩嘴唇冷毅抿着,“你不了解慕昰。如若此时我们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慕昰势必为了颜面不会承认是他带走了至谦。虽说此时他不会再对至谦不利,但他在短时间内绝不会把至谦送回来。他会找一个合适的契机,再将至谦送回。”
“所以,如果想让至谦早点回到我们身边,我们只能在慕昰面前绝口不提,以维持他的颜面,以及我们彼此表面的和谐。这样,他将至谦送回到我们身边,我们和他就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相安无事。”
常曼满脸是泪,怔怔看着徐桓恩,“那我们没说破,他什么时候能把至谦送回来?”
徐桓恩抿唇,深沉看向徐长洋,“很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