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汪涛接触已经不是第一回了,算上这次,差不多得有三、四次了吧。
不过沈沉一直觉得汪涛这个人的身上肯定有秘密,而且有两次他出现得也挺诡异的,用神出鬼没来形容都不为过。这也是为什么沈沉对于汪涛有着很强的戒备的原因,也因此,对于老乞丐说的小心汪涛他是真当了一回事。
他有些后悔把对汪涛的怀疑告诉了汪璐,他觉得在这方面他还是不算成熟,多少有些感情用事。
如果汪涛真有什么问题,如果老乞丐真知道些什么的话,那么现在老乞丐的处境就会十分的危险。
“放心吧,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其实我更加好奇的是他为什么会那么说。”汪涛倒上了一杯酒,酒是好酒,五年份的茅台。
“这酒应该不便宜吧?”沈沉拿起酒很随意地说了一句。
汪涛说道:“其实这些烟啊,酒啊,茶的,要论起它的真实价值的话,哪一样都值不了那价钱,它所有的附加值都是人们给定义上去的。就拿这酒吧,成本多少钱?左右也就是几十块已经算多的了,可是现在一瓶得卖多少,小几千是跑不掉的。为什么?不外乎就是这酒的名声在外,品牌才是它真正的卖点。”
汪璐白了汪涛一眼,她有些不太理解,自己的大哥为什么突然就说起酒来了,而且这话听着还怪怪的。
果然汪涛的话锋一转:“人也是一样,都说人人平等,但真的可能吗?就算我们不愿意承认,但这个社会的阶层划分早就已经摆在那儿了。古今中外无论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时代,谁敢说是没有阶级区分的?我们现在看到不少的富二代、官二代,现在还有文二代,这些人真的就都是二世主吗?不见得吧,有些甚至还青出于蓝胜于蓝。现在很多富二代经商不比老一辈差,而官二代在仕途上也可能比父辈走得更远,包括文二代,那些作家、艺术家的孩子大多不也是接过了父辈的班。而其他的人想要跻身到他们的阶层里边去那是真不容易。”
沈沉说道:“所以呢?”
“我就是想说,社会的阶层早就有之,而且相对固化,就像我,我接手父亲的生意,而我的目标呢就是能够做得比我父亲更好,把这个家庭企业做大做强。当然,前提条件是合法经营。所以我不可能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一句说一句,单纯只说钱的话,我们家的钱根本就用不完,至少以现在我们的消费水平来说,全家人花一辈子是完完全全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一点沈沉倒是承认。
汪涛举杯和沈沉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沈沉下意识地端起了杯子,汪涛又和汪璐抬了抬杯:“我爸曾告诫我们,一个商人,其实我觉得说是资本家更贴切,一个资本家,在创业初期,想着如何挣更多的钱,如何才能够改善自己和家人的生活条件那是无可厚非的,可是到了一定的规模,那钱就只是一个数字,这个时候,我们就应该想得更多,更远。就拿我们企业来说吧,目前大大小小的职位加上基层的员工大概有一千多号人,那么这一千多号人就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不光是要自己过得好,还应该让所有的员工都能够过上他们想要的生活。”
汪涛说的是一个企业主的社会责任感与使命感。
汪璐说道:“哥,你总是这么唠叨也不怕别人烦。”
汪涛笑笑:“好了,我就少说几句吧,你看,小璐都有意见了。”
汪璐自然不会是真的有意思,她只是怕沈沉尴尬。
沈沉说道:“我能有什么意见。”
汪涛说道:“来,我们先干一杯。”
在汪涛的提议下,三人干了一杯。
沈沉并没有扭捏,反正来都来了,这酒自然是不能不喝的,只是他很有分寸,他知道自己的酒量。
一杯酒下肚,汪涛对沈沉说:“我知道你一直对那个老乞丐很感兴趣,那我就告诉你一件你不知道的事儿。老乞丐姓何,他自己说的,至于叫何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应该是当年你父亲那件事情的知情者。”
这一点就算是汪涛不说沈沉也知道。
见沈沉不说话他接着说道:“他就住在东山的棚户区,对了,那个棚户区曾经是某个药厂的所在。只是后来这家药厂莫名其妙地发生了火灾,一场大火把整个厂子都烧没了。后来那儿就建成了棚户区,这么多年了一直就这样。你说,他住在那个地方是不是因为他对那场大火还是知情的?”
沈沉也开始有些好奇起来。
“他总是早出晚归,每天大清早就拿着一支破纺织袋出去,晚上一般十点左右才回来。我的人试图跟着他,看看他都在做些什么,可是他总是能够把他们给甩掉,不是我吹,怕是连你们专业的盯梢也不一定能够盯得住。”
汪涛这是在告诉沈沉,那老乞丐有着很强的反侦查能力。
“你既然有很多话想要问他,可是为什么你不问呢?”沈沉问汪涛。
汪涛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确实想直接去找他的,可是我的心里很清楚,就算是我问了他也什么都不会说。当然,你和我不一样,你问他肯定会说的。不然他为什么要故意在你的面前露脸,又为什么和你说那样的话。”
汪涛顿了顿:“再就是如果我真去找了他,他要是出事了我还真是有口莫辩。”
他这想法还真是那么回事。
“所以我是这么想的,我要去见他,但是我不会一个人去,你和我一起去,咱们三个人三头六面的让他把话说清楚,为什么要提防我,小心我,我汪涛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沈沉,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我自己,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的妹妹,我不希望小璐不开心,因为这件事情,你一直在疏远她,她的心里很难过,而且她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才是,假如我有问题,又或者我们整个汪家有问题的话,对她的打击分很大,我怕她会承受不了。”
汪涛总算把他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沈沉没想到汪涛是打的这主意,不过汪涛说得对,面对面的把事情说清楚无论对沈沉还是汪涛都是有好处的。
汪璐听了张大了嘴,她觉得这样不妥,可是她知道就算她要劝阻也没用,自己的大哥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
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如果这件事情能够说明白,说不定她和沈沉还能够回到最初时的样子,那样她就有了争取沈沉的信心。
虽说徐静与沈沉之间的关系也很密切,但是她相信沈沉的心里更偏向于自己。
一顿饭吃了四十多分钟,那瓶酒其实并没有喝掉多少,估计也就是小半瓶。
“那我们现在就去?从这儿过去走路要不了多长时间的。我选择在这儿吃饭也是这个缘故。”汪涛看来是早就有所准备了,他选择这儿确实距离他说的老乞丐住的地方也就是两公里的样子。
沈沉和汪涛都没有让汪璐跟着,而是让她先回去了。
“你确定在这儿?”沈沉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是老乞丐的住处,不是太破旧了,而是这儿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乞丐住的,两居室的废弃屋子,里面居然还有一个类似于书房或者办公室的房间。
“老实说,他们拍照片给我看的时候我还真不敢相信,这居然会是一个乞丐的住处,你看看这些书,什么样的书都有一些,不过看这些书的品相应该是人家当废纸卖的。”汪涛指着那个破书柜说。
沈沉没有说话,他在仔细地看着。
汪涛又道:“你再看看这个白板,还有它上面的字。”
沈沉凑上前去,他看清了那白板上沾着一张照片,那是自己的照片,而且还是警校刚毕业的时候的照片,自己穿着一身的警服,也算是英姿飒爽吧。
“这照片看着很青涩嘛。”汪涛打趣道。
沈沉轻声说:“这照片就连我自己都没有了,那是刚从警校毕业,分配前在林城刑警队之前,上面拟让我到下面的乡镇去,后来我去了修武,我爸说越是偏远的地方就越是磨炼人。他还说,只有真正呆过基层的人才能够在未来的工作中独当一面。”
说到自己的父亲,沈沉内心不由得又有一些悲伤。
汪涛说:“你看这上面的字。”
沈沉照片的旁边有两行字,介绍的是沈沉的大致信息,主要记录了沈沉经常交往的几个社会关系。
沈沉看向了汪涛,汪涛连忙摆手:“你的这些信息连我都不知道,可千万别冤枉我。”
不过除了这张照片和那两行字之外,屋子里沈沉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似乎是老乞丐清理得很干净。
“他人应该十点左右回来,要不我们等等?”汪涛问。
沈沉轻声问道:“他出去没关门还是你的人把他的门给弄开的?”
“自然是他自己没有关门,再说了,这地方你觉得有什么好偷的,能够卖点钱的也就是他弄回来的这些破书了。”
两人很自然地在旧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们决定就等在这儿,等老乞丐回来。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汪涛聊得最多的话题就是他与汪璐之间的事情,沈沉看得出来,正如汪璐说的那样,她的这个哥哥对于她是很上心的。那种关心是发自内心的。
沈沉看看表,快十点了,这个时候外面的走道上传来了脚步声。
听这脚步声应该是老乞丐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沉的心里居然有些紧张起来,他看了汪涛一眼,汪涛也有些不自然,不管怎么说这儿是人家的“家”,哪怕再破烂,他们这样不请自来似乎并不妥。
可是他们现在想走是走不了了,只能硬着头皮呆在这儿。
老乞丐推开门,看到坐在木沙发上的两个人,他像是自言自语,用那很沙哑的声音说:“我就说嘛,我还以为真是我忘记关灯了。”
沈沉站了起来,汪涛也跟着站起来。
沈沉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自己就闯了进来。”
老乞丐看了沈沉一眼,又看向了汪涛:“没事,谁也没规定这地方就是我的,我呢也不过是在这儿暂时住一阵子。”
老乞丐也没有管他们,自己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被挤得皱巴巴的烟盒,从里面掏出一支点上:“烟不好,我就不拿出来招呼你们了,你们自便。”
沈沉看向了汪涛,汪涛咳了,清清嗓子:“老人家,能够问你一件事情吗?”
老乞丐点点头:“可以,不过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这样,你能不能让我和他单独谈谈?”老乞丐的话让汪涛有些无奈,但汪涛也不好说什么,站起身来就往外面走,出了门,他还轻轻把门给带上了。
“你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你。”老乞丐的脸上似乎是在笑,不过他那一脸的烫伤的疤痕看着十分的狰狞,沈沉问道:“找我做什么?”
“找你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你,之前我弄错了,汪涛没有什么问题。”老乞丐说得很自然,沈沉却有些哭笑不得,这老乞丐还真是让人无语,敢情自己与汪璐从朋友变成现在这样居然就是因为一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