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公无奈地点头。
他确实非常不喜欢这里。
这里的官气太重了。
三个翰林,一个从六品,两个七品,还离皇宫这么近,天子气几乎就在头顶,简直要了命了。
别看画鬼徐青藤好像不受影响,一副从容的样子,那是因为他这个鬼从未害人。
北山公这种已经化形的狐妖,感受到的镇压之力强大得超乎想象,几乎就是法力全失,变成凡人的程度。
燕山月也很无奈,西山现在那个样子,北山公去了肯定又要被围攻。
虽然静竹多半不敢出手,但齐云观里不是没有别人,事情搞清楚之前,还是留在这里安全。
北山公当然也知道,他一个多年的老妖,还能不明白这些。
既来之则安之,北山公抬头抽抽鼻子:“鸡肉味,香!”
“晚饭吃了没?”
……
到最后,北山公也就喝了些剩下的鸡汤。
然后众人坐在房间里,又说起西山的事情。
这件事关系到北山公能不能留在京城,他要安置天渊楼,还要布置吸引鬼魂阴气的法阵,也就只有西山废弃的矿洞最合适。
而且傅青竹也很在意那些死伤的矿工。
北山公抬头回忆着,越想表情越怪异:“有古怪。”
他现在甚至都觉得,那淹没矿洞的洪水,真是自己干的。
西山的矿洞好几百年前就有了,历史甚至比大亨朝都早。
这些矿洞深入到一定程度,必定会被水淹,因此流传着一个说法,那就是地下有地海,挖到地海,就一定会引来海水倒灌。
这次被淹没的却不是一个矿洞,而是整个西山,上下高低不同的几十近百个,那就一定是出了特别的事情。
偏偏在此之前,北山公走遍整个西山,见缝就钻,只为了给自己找个合适的藏身地,那些被淹的矿洞,他都去过。
甚至没被淹的,废弃的矿洞,北山公也去过。
“说不定地海的龙宫水神讨厌狐狸味道呢。”
徐青藤这个画鬼幸灾乐祸地随口来了一句。
北山公无奈地苦笑,他现在也说不清。
燕山月却不这么想。
他想起了那位富商,晋人监生严西门。
要说矿洞被淹,谁最在乎,当然是钱财受损的严西门,到时候问问他,比在这里推测可靠得多。
至于北山公身上狐狸气息什么的,燕山月知道那就是画鬼随口一说。
此时,一直沉默着的傅青竹突然开口。
她其实刚才就在想这件事,傅青竹想要去西山救人。
那些被水淹的矿工,说不定还有活着的。
正好燕山月要去找严西门,现在这位矿洞的主人,肯定在西山,两人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北山公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这时候天都已经黑了,现在出城都不方便。
更何况鬼魂不敢见阳光,太阳不再,什么鬼鬼祟祟都会出现。
不过说到最后,北山公看着燕山月和傅青竹,又忍不住感慨一句,只凭这两人头顶官气,说不定还真能镇压邪祟。
燕山月并不在意,他根本没想过什么妖邪鬼祟要担心,而是只想着快点赶去救人,说不定还有人活着。
他直接带着傅青竹出门。
其他人虽然有顾虑,但也觉得救人要紧。
唯独一件事,林长生很担心燕山月两人。
按照墨鬼的说法,做了官,官气就会冲散灵气愿心,无法修炼,燕山月虽然有些仙缘,但修为是没有的,救人的时候要进矿洞,务必注意安全。
燕山月笑着点头。
帝极玄天功毕竟太重要,他到现在也没敢告诉任何人,也就根本瞒不过的风三壬知道。
有修为在身,林长生担心的危险,根本不存在。
燕山月和傅青竹出门,刚转过街角,燕山月就拉着傅青竹走进一个小巷。
傅青竹还一脸茫然地准备问燕山月怎么了,就看到一道星光从天而降。
光芒把眼前照得一片纯白,片刻之后光芒散去,眼前已经是城外荒山。
傅青竹刚才还听林长生说做官不能修炼,马上就看到这神奇的一幕,简直惊呆了。
她转身看着燕山月,一脸诧异:“你?”
燕山月得意一笑:“我比较特殊。”
说完他转过脸看着满是矿洞的山坡:“救人要紧,我们走。”
傅青竹本来已经到嘴边的疑问被这句话压了回去,她连忙跟上燕山月。
燕山月有搜气术,能感知到土石掩埋之下的活人气息,也幸好现在平时在矿洞里忙碌的矿工都离开了,所以一找一个准。
然后燕山月再用星力凝聚成一柄长剑,挖开土石。
这工具其实不怎么适合挖土,可燕山月也没有别的办法。
就这都已经算好的了。
要不是他帝极玄天功有所长进,能凝聚星力,不然就只能靠着修为境界带来的强悍身体,一双手去挖了。
好消息是,本来淹没矿洞的洪水已经退去,燕山月最先救出来的,就是活人。
傅青竹在挖土上面没办法帮忙,救人的时候却比燕山月强。
只见她拿出一个小瓷瓶,在昏死的矿工鼻子下面晃一晃,矿工就悠悠醒来。
燕山月很有点惊奇。
这些矿工被困在土石下面已经有一夜时间,气息闭塞,如果醒不来,就永远醒不来了。
傅青竹懂合香,燕山月也知道,但他不知道,香原来这么厉害。
不过这时候两人也顾不上交谈,燕山月继续救人,傅青竹就留在这里照顾救上来的矿工。
很快整个西山跑遍,还活着的矿工全部救了出来。
傅青竹这边一个个全部救醒,等到最后一个矿工醒来,下山的碎石路上坐满了矿工,一个个抢着对燕山月两人道谢。
燕山月并不在意,只是摆摆手,傅青竹却很高兴。
她立志改变天下,消除不公,但前面从天香楼逃出来,却一直在读书考科举。
考上进士之后也是做个翰林,哪怕和京城中的穷人打交道,也帮不上大忙。
今天这一次,算是她志向实现的第一步,意义格外不同。
不过高兴过后,傅青竹马上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