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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你从小生活的小岛上看看(1 / 1)

段灼曾与蒋随一起看过很多部经典电影,在看的时候,他总以很理性客观的态度去分析某个角色的设定,然后在蒋随义愤填膺地痛骂某个角色时,告诉他,这都是编剧的小伎俩,主角当初不那样选,就没有故事可看了,只要我们在生活中避免做出和主角一样的错误选择就可以了。

而眼下,他却无法用同样理性的态度去分析王野的现状,无法告诉他,你的选择是好是坏,对未来有怎样的影响,也无法告诉他,你应该怎样做,结局才能朝着你所希望的那样改变。

就像他没办法告诉自己,你应该怎样走,那个人才能永远属于你。

现实不会有电影那般缜密的逻辑,没有编剧埋下的种种伏笔,没有精妙绝伦的反转,有的只是角色的自我矛盾。

谁能想到呢,一贯桀骜嚣张的王野,能把一句喜欢藏在心里整整十九年。

如此疯狂,又如此平静。

坐在床上的人忽然低下头,把脸颊埋进臂弯,段灼识趣地起身走到窗边,将厚重的窗帘拉上,房间顿时陷入回一片昏暗。

无法克制的悲伤终于还是转化成了声声抽泣,一开始很低弱,再之后又是让人揪心的咳嗽和干呕,像是要把心肝都要吐出来了。

段灼赶忙走过去扶住他,也不顾上把人弄进卫生间,挪了个垃圾桶过去说:“别起来了,就吐这里。”

黑暗之中,看不见王野的表情,只是抓着段灼手臂的那只手徒然收紧,再收紧,以这种无声的方式,宣泄着这长达十九年的委屈和绝望。

没由来的,段灼想起去年夏天,王野在向自己介绍贺恂这个名字时,脸上泛滥的笑意。

他说:“他是我的对手,也是我最好的搭档。”

如果那个时候,王野能够早一点告诉贺恂自己的心意,这个故事会不会以另外一种结局作为收尾?

再后来,药物起了作用,在一点多的时候,王野终于睡着了,安安静静的,只是身体以一个很没安全感的姿势蜷着,段灼替他将被子掖好,手机调至静音。

赶在太阳落山前,段灼把楼上楼下收拾干净,顺便研究了一下厨房燃气灶的使用方法,勉强捣鼓出了一顿晚餐。

还是稀粥,不过里边添了点带味儿的香菇和肉丝,王野家的那只猫好像把他当成了朋友,绕着他的脚脖子转圈,毛绒的尾巴扫过段灼的小腿,仰头叫唤。

之前来到这个家里的人,大概对它太好了,以至于它对所有外人都没有戒备。

段灼把熬好的粥倒入电饭煲保温,写了张便签条,留在王野的床头。

不过在他临走前,王野还是醒了,拉着他的衣摆,沙哑地说了声:“今天麻烦你了。”

“这说的什么话。”

王野按亮了床头的灯,干涩的嘴唇动了动:“这件事情帮我保密,别告诉他,也别告诉任何人,我自己消化得了。”

段灼的心脏一抽,王野说出这句话,便是做出了最后的抉择,放弃了那万分之一的,可以改变这个故事结尾的可能性。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如果今天他没有碰巧听到那些流言,没有拨出那一通电话,那这个秘密是不是将会被王野永远地埋藏起来。

那这段感情,真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段灼点了个头说:“我明白的。”

充满电的手机突然亮了亮,段灼不由地往那瞧了一眼,是陶执发来的新消息。

【我平安到家啦,你好点了吗?】

王野没什么表情地戳了个表情包过去,然后把手机放下了,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他的这个动作引得段灼愣了愣,随后猛然意识到,原来人只有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才会有软肋,才会那样小心翼翼。

尽管段灼是盼着王野能与贺恂有个好的结局,但此刻又同样的替陶执感到难过。

他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倒退回去说:“我想你应该很清楚,陶执对你有那层意思。”

王野又恢复了往日散漫无畏的模样,轻挑起一边的眉毛,仿佛在问,然后呢。

段灼试着不去把对面的人当成长辈,努力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在还没有完全割舍掉一份感情时,就开始另一段,这对于另外一个人来说很不公平。”

王野听后,点了两下头,像是认同他的观点,可又扭过头反问:“那怎样才算真的割舍掉一份感情呢?”

段灼一怔,发现自己答不了这个问题。

一个人可以放弃一段感情,但恐怕没办法彻底忘记它的存在,这中间如何权衡,根本没有一个特定的标准,但无论如何,在段灼看来,王野目前的状况肯定是不适宜立刻开展一段新恋情的。

“我刚才问过陶执,他说,和你是在直播间认识的,”段灼看着他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因为他和贺恂的声音很像。”

王野没有否认,而后又补充:“但实际上,看到他本人以后,我不太能联想到贺恂,我很清楚他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那你想过和他在一起吗?”

王野长久的沉默让段灼知晓了那个答案,他尽可能委婉地说:“如果没有的话,最好还是别给陶执太多的期待,可能对你而言,送出一份礼物,请吃一顿饭,这些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而在他眼里……是该一辈子都记得的好,是他的全部。”

靠在床头的人眉心微微皱起,像是在很认真地思考,就在段灼以为他要说什么反驳的话语时,王野居然说了声“好”。

但他的话音里又带着不太正经的笑,段灼也不知道他具体是怎样想的。

这个人,除了在贺恂面前会表现出乖顺的一面,其余时候都活得随心所欲,不太像是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改变想法的人。

段灼能做的也就是提醒一句:“你应该不想他成为第二个你吧?”

王野最后留给段灼的是个错愕的眼神。

道了别,段灼离开小区,乘公交回到学校。

蒋随那几门要补考的科目都考完了,心情很好,说要请客吃大餐。

段灼累了一天,实在是不想动,拉开椅子,像烂泥似的摊在里边问:“考得怎么样,心里有数吗?”

“肯定过了啊,”蒋随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我全填出来了。”

段灼忍俊不禁:“你考39分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不一样了!”蒋随有些激动,“这次我动脑子了,而且做题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你跟我说过的那些话,印象最深的几个题都考到了。”

当听见“满脑子都是你”这几个字,段灼的嘴角不自觉又往上翘。

“教练怎么样,情况好点没?”蒋随问,“他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啊?”

段灼张口,想到答应教练的那件事情,思绪立刻拐了个弯说:“就是喝多了,成年人的崩溃,我也不是很理解。”

“哎,”蒋随摇摇头,“其实我还是很理解他的。”

段灼心脏一紧,猛然望向坐在对面的人,蒋随抓着头发说:“我被通知要补考的时候,也挺崩溃的,恨不得回到我妈肚子里去。”

段灼无语地翻了一眼,拿上衣服洗澡去了。

在贺恂订婚后的第三天上午,王野销假回校了,他第一时间在群里发消息说,晚上要考核体能,为之后的短池赛做准备。

段灼在泳池见到他的那一霎那,还挺惊讶的——他很罕见地穿着件米色的、带图案的圆领卫衣,一条浅色运动裤,又把头发推短许多,整体看起来比之前年轻许多。

有大胆的女同学笑着夸他帅。

王野也如往常一样,痞笑着接茬,让段灼不由地怀疑,前两天那个发着高烧,瘫在马桶边不停呕吐的人到底是不是他本人。

欢快的氛围持续了一整个晚上,就在段灼感慨成年人强大的自愈能力时,王野却因为倒水愣神不当心烫到了手指,肿起两个水泡。

那时,大家刚结束1500米的测试,抢眼的成绩不多,所有人都在以为王野在操心比赛的事情,只有段灼留意到了他手机上那通备注着昵称的未接来电。

逃避,成了王野很长一段时间里的日常。

一开始,段灼对于他的这种逃避行为感到很不舒服,总觉得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俩人的关系也没有再坏的可能了,想见就见,不想见就干脆回绝,何必这么纠结。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做梦梦见蒋随宣布要结婚了,还邀请他和程子遥去当伴郎,他在凌晨两点惊醒,才忽然理解了王野的这种纠结。

不是不想见,不想听见对方的声音,而是因为今后的每一面都会令痛苦加剧。

这个人就站在你的眼前,而你却失去了得到他的机会。

王野的经历被段灼视为前车之鉴,试着拿来分析和思考,但里边涉及到的元素太多,比如性格,环境和家庭,这些问题于他而言又太远,太复杂,到最后便不愿多想,只在意眼前的朝夕。

月末的一天清早,段灼正在浴室刷牙,听见手机铃声响,喊蒋随帮忙接一下。

蒋随手里还握着油条,伸出一根小拇指在屏幕上划拉了一下。

段灼的手机太旧了,通话键仿佛失了灵,他只好拿起手机,又使劲划了几下才终于接通。

打电话过来的是个男人,听声音年纪有点儿大,一上来就问:“这是小灼的电话吗?”

“对啊,您哪位啊?”

“臭小子,连你亲爹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蒋随反应了两秒,终于记起了段灼那个还在牢里的爹,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段爸爸还是因为贩毒和强迫卖淫罪进去的,虽没见过真人,但已经自动代入了香港电影里那些渗人的犯罪分子形象,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慌忙跑进洗手间,凑到段灼耳边小声说:“你爸打来的。”

段灼倒是神色如常,好像对这通电话的到来并不意外,漱掉了一嘴的泡沫才接过电话,“喂”了一声。

蒋随把耳朵贴到段灼的手机边,想听听怎么回事,段灼大方地开了免提。

“你在哪儿呢?”段志宏问。

“学校。”

“六号有空来趟监狱吗?”

“你要出来了?”段灼刮着胡须说,“之前不是说九月份吗?”

“我在里头听话呗,就提前释放了,先跟你说起一声,想问问你有没有空。”

“六号周几来着?”段灼问。

“周六,你有空不?没空我就只好自己走回去了。”

蒋随听着父子俩这诡异的对话,莫名有点儿想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被他们讲出来就像是出去买菜一样,以及,段志宏这委屈巴巴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这是黑帮老大吗?

周六没课,但是有训练,不过段灼还是决定请两天假回去看看情况。

思念是一方面,另外段志宏在牢里待了这么多年,刚出来一定很不适应,他得想办法帮人找份工作安顿下来。

蒋随在得知他要回老家后,也立刻说要跟过去看看。

段灼在平板上下了个订票的软件琢磨,笑着问:“你跟去做什么啊?来回一趟挺累的。”

蒋随挪到他旁边,一边帮他注册账号一边说:“我想去你从小生活的小岛上看看啊。”

他们离得近,段灼没办法不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我就回去一个晚上,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而且我这次回去是帮我爸找份工作的,没办法带你玩。”

“没关系啊,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参观,你忙你的,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其实打从蒋随知道段灼的另外一个身份以后,就一直很好奇他成长的环境,好不容易逮住机会,他无论如何都要跟过去看看,他太想知道段灼究竟是怎么从一个小美女长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段灼看着他,无奈地笑:“我怎么可能当你不存在啊?”

“你家有多余的房间吗?”蒋随不给他反驳的余地,往购票页面添加了自己的身份信息,“没有的话帮我找个环境好点的酒店,要离你家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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