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北,你的大胆,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江淮城墙之上,谭庆俯视下方的宁北与苏幕遮二人,淡声说道。
之前他一直疑惑燕军用兵之人到底是宁北还是秦长鱼,可自从秦长鱼的身影出现在黑车城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从始至终燕军所有动向全部都是宁北指挥的。
这的确是让他有些意外,想不到如同小侯爷这样的人,用起兵来竟是会如此弄险。
勒马停住,宁北抬头望着城墙之上的谭庆和关海,平静道:“这场战争出乎你意料的事情还有更多。”
谭庆冷笑一声,目光漠然的扫过江淮四周的十五万燕军:“能够在江淮出事的第二天就迅速集结起十五万大军,不得不说我很佩服你的能力,但单凭这十五万,想要翻盘是不可能的。”
都不需要李兆乾的兵马支援,单单是在此处的赵国军队就有着足足二十万之多,还包括了最精锐的破阵军,而燕国神机军则是远在黑车城,这十五万人拿什么与他的二十万大军抗衡?
“成与不成,试试不就知道了。”兵力悬殊,战力同样遥远,但宁北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恐惧和忌惮,他看着谭庆,平静的声音中反而是带上一丝挑衅:“还是说,你怕了?”
“怕?”谭庆脸上的冷笑收敛转为冰冷:“我是怕你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不得不说,对于江淮城被破之后宁北的应对谭庆还是表示肯定的,在明知留在帝都等死必输的情况下主动出击来围困江淮城,在城内所有粮草都被一场大洪水淹没之后,不需要太久,只要能够围城超过十天,他这二十万大军将会由于粮草不足而军心涣散乃至于生出哗变。
但很可惜,围而不攻这种方式,只适合人多打人少的情况。
宁北这样的举动,在他看来更像是无计可施的最后搏命。
“宁北已经没得选择了。”关海的手掌在轻微颤抖,明亮的眸子带着难掩的激动,这还是他第一次要战胜眼前这个男人,而且还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前,可以说等到这场演武结束,神朝之内的格局将会被影响变动一些。
谭庆俯视宁北,然后轻轻地挥了挥手:“既然你想要拼死一搏,那我就成全你,这场演武的确已经拖了太长时间,再拖下去,哪怕胜了,我也是办事不力。”
城内二十万大军从四方城门当中缓缓走出,铺开阵列与宁北的十五万大军对峙,无论是从军容还是从气势上来说,赵国军队全都是稳占上风。
“你们输了。”
宁北淡淡道:“胜负结果还没有出现,你又何先下定论。”
谭庆道:“为将者最重要的是还要有一双能够准确判断时局的双眼,这场战争进行到这里,胜负已经分明。”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破阵军精锐向着燕军所在便迈步冲出。
以破阵军对抗燕军普通士卒,想来要不了太长时间,一个照面就能够将燕军撕开,这场战争最多持续到日暮,然后宁北和苏幕遮会带着燕国的数万残军逃走。
之后战争再持续两个月的时间,整个天下就会彻底安定下来。
谭庆的脑海当中飞速的衍化着之后的状况,并且在思考是先要和李兆乾汇合冲破养马地,还是先安排破阵军回去夹击秦长鱼。
两国大军,在演武开始的三个月之后,终于是以王见王的方式彻底的碰撞在了一起。
但结果,却是出乎了谭庆和关海的预料,让他们的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在碰撞当中,赵国的破阵军并没有撕开燕军的布防,反而是陷入到了僵持当中,这一幕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什么时候燕国普通士卒,也能和破阵军这样的精锐抗衡了?
所谓精锐,自然是一国当中最顶尖的存在。
不说以一当十,但最起码,即便是面对数倍与己的兵力,依旧可以抗衡乃至于战而胜之,更别说现在还是他们自己的兵力占据优势。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谭庆的双眼眯了眯:“神机军。”
他没有在疑问,而是很肯定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普通士卒不可能挡得住破阵军的冲锋,可现在既然挡住了,那么就只有神机军这一个解释。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可能。
“原来如此,难怪你敢搏命。”他看着宁北的目光中出现了一丝钦佩,难怪宁北会选择走出帝都与他在江淮硬碰硬,难怪秦长鱼的十万大军在攻破黑车城之后就没有了后续行动。
起初他还以为是为了配合左侧边防随时折返,现在看来原来那八万穿着神机军铠甲的士卒就只是燕国的普通士卒,不继续攻城是为了不将自己并非神机军的状况暴露出来。
让他们故意以为燕国神机军在黑车城,其实却以逸待劳的等在帝都,不得不说,这的确算得上是好算计。
如果当初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谭庆是派遣破阵军回去增援的话,今日说不得就要吃个大亏。
不过,他并没有那么做。
破阵军依然留在这里,就算是燕国的神机军就在此处,也是翻不起什么大浪。
“小侯爷,不得不说我开始有些佩服你了,不过饶是如此,依旧改变不了这场战争的结果。”
“不过,在我水淹江淮城之后,你还能聚集出十五万兵马,这倒是的确不在我的计算当中。”他本以为水淹江淮之后,宁北最多就只有留守帝都的十万预备军罢了,想不到竟然还能不知从哪里多抽调五万大军出来。
“我早就说过,这场战争当中出乎你意料的事情,还有很多。”宁北面无表情的看着谭庆,然后道:“而你又怎么知道,这江淮城,不是我拱手相送的呢?”
拱手相送?
谭庆目光微凝,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侯爷的意思是,这整座江淮,被大水吞没的百万百姓与三万燕军,都是你为了引我上钩而故意送出的鱼饵?”
他的嘴角忽然掀起了淡淡的嘲弄,似乎是在讥讽宁北的大言不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