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东邹县。
山脉一处偏僻角落,河沟臭气熏天,堆积起肿胀腐烂的尸体,大量黄绿色浓水溢出,令人不适,半空还弥漫着黑红雾气,某处洞穴若隐若现,被完美遮掩住。
忽然天际一道虹光划过,落在地面是一位年轻道人,他手持一颗鸽子蛋般大的明珠,通体奶白,浑圆玉润,看起来沉甸甸的,有柔光在上面流转。
他看了一眼臭水河沟,厌恶皱眉,拂起大袖遮掩口鼻,脚步放快,闷头冲进了煞气大雾中,一阵朦胧后,身形遁入洞府内。
“嗯?”道人意外看向一位静静矗立在洞府边,凝望河沟的英俊道士,不由疑惑道:“怎么?心有不忍?”
这位同伴触动,回过神轻叹道:“我等这么做还是玄门正宗吗?”
如果巫明在此必然会大吃一惊,两人赫然便是风舟和左昭,他们接受苏衍的命令后就来到这里,双方行动意外的巧合。
风舟垂眸,淡漠说道:“这些事情又不是我们所做,为天理世俗发展的规律导致,要怪也怪到那些地方豪强头上,何必再假惺惺。”
“相反,若不是我们在镇压邪气,情况更糟糕。”他警告道:“既然为苏真传做事,就不要三心二意,世间万物不全是极致对立的,总有一些灰暗。”
左昭叹气道:“道理我自然明白,可这么做终究有点吃死人财的意味。”
接着还未等对方开口,他便转移话题道:“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把湿沃的资源点全部采集了吗?”
“这次没出意外,很顺利。”风舟笑了笑,摊开掌心,上面静躺着奶白玉珠,一股浓郁的清香弥漫,很像母婴身上的奶香味,隐约听闻一阵婴孩无邪的笑声。
哪怕左昭知道此物的由来,呼吸之下,也忍不住露出陶醉神色,神魂清明,肉身亿万毛孔舒展,如褪去一层重负般。
他耗费很大毅力,挪开了目光,问道:“这应当是最后一处资源点吧。”
风舟轻笑道:“是的,等再过几日,检查一遍千乘郡,收拾妥当了,争取不留后患,不露马脚。”
两人边聊边走进去,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方圆数十丈的空间,蔓延各种阵纹,中央一口黑红色的池子,沉淀粘稠的怨恨、阴煞之气,上方悬浮一片宛若棉花团般的奶白色厚重云层。
当风舟将手中的婴母源珠投入,炸散成大蓬的奶白雾气融入,奶白云团泛起温润的光泽,聚散无常,变化莫测。
时而化作一位扬躺的白胖胖婴儿,被奶白云雾襁褓包裹,吮着肉嘟嘟的手指,可爱恬息,时而化作一尊侧卧的温柔妇女,胸脯高耸,一缕缕奶白气衍生。
即便凡人也知道,此物必然是某种珍贵的天材地宝。
洞府内还有两人,一位面相尖酸的老道,身披八卦黄袍,和仙风道骨的气质格格不入,他盘坐在聚煞池面前吞吐调息,身上法力涌动。
最后一人则是名身材娇小的女道,她浑身被四道细长黑气绳索扎扎实实的捆住,挤出丰满肉感,有一团黑红煞气笼罩,封闭了五感和识海。
此女分明就是巫明两人正在寻找的江涵,现在看来哪里是失踪了,分明被人囚禁了。
端坐池边的老道长察觉两人到来,也懒得理会,继续观存修炼。
风舟走进坐下,并招呼同伴道:“趁现在源气外溢,赶紧冥想修炼。”
闻言,左昭扫过一旁的江涵,也快步来到聚煞池边,嘴上说着嫌弃,真有好处却也毫不犹豫修炼,别说这效果确实好。
虽然不曾真正炼化宝物,但外溢影响下,他两个月就积攒了半年道行,效果极佳,算一个不大不小的机缘了。
一时间,三人皆沉默不语,埋头苦修。
突然,几乎在荡魔司那边升起纸鸟刹那,那位老道法力震荡,睁眼站起来道:“糟了,我的布置被触动,又有人顺着调查来了。”
闻言,另外两人纷纷睁眼。
他皱眉向风舟问道:“你是不是在收割资源时又波及了什么?”
风道士摇了摇头,肯定回答没有,接着他激灵一下想起道:“会不会是我们囚禁了江道士太久,被崂山师兄们察觉了。”
“有可能。”老道雷厉风行道:“事不宜迟,我先出去拖延他们,实在不行就将来者引开,你们赶快收拾一下。”
“可是……”左昭急切道:“这道源气还未成熟,若是挪动下阵法损毁,极有可能前功尽弃,还有江师妹怎么办?”
身穿八卦黄袍的老道斩钉截铁道:“事关少君大道,我至少会拖延几日的,做好你们的事情就行了,一旦灵材成熟,立刻撤退。”
接着他快步走出洞府,忽然顿了下,低沉道:“至于这位,要以老夫当年的作风,直接斩杀了事,但因为她是你们和少君的同门,不能如此行事,你们看着办吧。”
说罢,老道士就转身飞出山洞了。
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一旦斩杀这位江师妹,自己存在就被太乙真劫珠得悉,苏衍或许会没事,他们就得到大霉了。
风舟踌躇,叹息一声道:“杀不得,放不得,走时带上她吧,等安全了再偷偷找处地方放了。”
左昭默然,洞府宁静,一旁被捆住的则江涵一动不动,完全不知情。
………………
荡魔司中,三人隐隐成围合之势,将这位名叫曾荣的道徒困住其中。
年轻道人倒也干脆坦白道:“我没别的意思,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位“江道士”就曾有言,若是有人寻来,就用她给的折纸符传信。”
巫明了然,他看向一旁的纸鸟,估摸着在信封传出那一刻,江涵或者另有其人便得知了自己两人的探查。
熊熊!
一簇火焰将纸鸟烧成灰烬,巫明已经记下了那缕灵性,确实和江涵一模一样,不过灵明法眼玄妙异常,不管背后真相如何,他都能通过‘锁魂’追踪。
柳昭君看了一眼地面的曾荣,这道徒还算机灵,想着两边道士都不得罪,故意在问话后立刻传信,反正也找到线索了,她就懒得理会这点小心机。
“下次遇事先跟长官说一声。”尚宴属下呵斥几句,然后露出笑容拱手对两人道:“既然两位已经找到线索,那我就不跟去了,有事告知我会相助的。”
他有些顾忌,要是真为江涵自身所做,应当在掩盖什么,他跟过去万一遇到事也是两难,不如不去当什么都不知道。
巫明拱手道:“那好,这事太麻烦尚兄了。”
接着他不废话,雷厉风行的掐诀施法,双眸泛起金辉,灵异视野下,一缕朦胧红白之气袅袅,宛如一个箭头,指引方向。
两人告别后乘风跟上,一路追索,渐渐靠近东邹县,居然和他们的下一站不谋而合。
见到这座城池,巫明目光微亮道:“果然,此事和东邹县的地方仙官有关。”
根据气运显示的劫气,他一直以来更倾向东邹必有异常的猜测,况且那位“江道士”一番操纵,欲掩弥彰味道太浓,更把误入凶地等意外因素排除,锁定是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