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沉默了下去,“对不起,宿主,我并非这个意思,我当然……”他当然也心疼宿主,他和宿主一起走到今日,早已被她驯服。
是的,他承认他已被驯服,他愿意为宿主开启一切他能给的外挂,让她舒服一点,哪怕,他会被主神系统销毁。
他知道她的手段,却也知道她的脆弱和痛苦,他只是不想她在这个世界里痛苦。
“我就是要羞辱他,折磨他。”乔纱泄愤一般的说:“我每痛苦一次,我就要百倍的折磨他,他越痛苦,我越好受。”
101轻轻叹气,再一次说:“对不起,宿主。”
他不想她生气,是他表达失误,他越来越了解她之后,其实早已不觉得她有多么恶毒多么坏,她的坏只针对令她痛苦的人,只是泄愤、报复性的作恶。
乔纱却与他说:“不要再和我说话,自己禁言。”
101明白,她现在不舒服,所以心情不好。
谢兰池没有回答去还是不去,离开了房间,叫了一个丫鬟进来伺候她梳洗换衣服。
丫鬟低着头进来,小心翼翼伺候她,在替她梳头的时候手指顿了顿,“夫人的头发断了一缕?”
断了一缕?
乔纱揽过那截头发看了看,好像是断了一缕,怎么断的?从前她没留意过,是从前就断了?还是刚断的?
101下意识想开口回答她,可是又想起禁言,忍了忍暂时没开口,等她舒服一点,心情好一点再开口。
乔纱是不舒服,她坐在妆奁前,小丫鬟替她梳着头,她硬逼自己吃了点东西,翻江倒海的胃才稍微算是好一点点。
她这具身体,早上这顿饭尤为痛苦,不吃痛苦一天,吃了痛苦一会儿。
等丫鬟替她梳妆完,便领着她去了正厅。
一路上都有暗卫跟着她,盯着她,谢兰池倒是真怕她跑了。
进了正厅,乔纱看见谢兰池胃不舒服,气就也不顺,她扫过谢兰池,目光落在坐在厅中的顾泽身上,难得露出了欣喜万分的表情,朝他走过来,“顾大哥你真的来接我了。”
谢兰池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眼神亮晶晶的望着顾泽,那表情就像是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一般。
顾大哥叫的真顺口,按理说顾泽还应该尊称她一声伯母。
他心中说不清的烦躁起来,再看向顾泽,顾泽的眼神定在她的脸上,下意识对她笑了笑。
她脸上没上什么妆,透出憔悴来。
“既答应了你,自然要说话算话。”顾泽与她说,声音带着笑意。
谢兰池皱了皱眉,顾泽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真要将她当成义妹吗?别忘了,她只是他们暂时留下一条命的棋子。
等立后的旨意下了之后,她就得死。
谢兰池低头喝着手中的茶,喉咙里的疼痛更甚。
顾泽没有再说废话,起身要带着她去顾府,因为下午新帝要来顾府了皎皎。
说是看他的妹妹皎皎,其实他与谢兰池都很清楚,新帝不过是不放心乔纱的安危,才借着这个名义,来看看他们有没有把乔纱怎么样。
说实话,顾泽来这么早,是怕谢兰池疯起来真将乔纱折磨死了,如今看到乔纱还活着,也没少胳膊少腿,他松了一口气。
在皎皎被立后之前,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她的命。
顾泽与谢兰池告辞,要带着乔纱离开。
乔纱却坐在椅子里没动,仰头看着顾泽,与他说:“我发烧了,头晕得很,顾大哥不扶我一下。”
她大大方方的说,大大方方的等着他来扶。
她发烧了吗?
顾泽又将她看了看,她看起来是很憔悴,脸上没有血色,只唇涂着殷红的口脂,撑着气色。
昨夜谢兰池,怎么折磨她了?
顾泽禁不住在心中猜测,朝她伸出了手臂,“可请太医来瞧过了?”
她也不回答,只将手扶在了他的手臂上,心中感叹:好结实的手臂,全是肌肉。
她不回答,顾泽便以为谢兰池没有给她请大夫,他想谢兰池巴不得她病着,病死,怎么会替她请太医。
也就没有再问她,只任由她扶着自己的手臂,扶着她往外走。
谢兰池坐在厅中一直没有说话,他听着她和顾泽往外走,心中只觉得自己对她的“留情”可笑至极。
她就是一个手段下作的女人,她既没有耻辱心,更没有真心。
她可以在他的面前,毫不掩饰的勾引顾泽,明明请了太医,却可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撒谎,扮可怜博取顾泽的同情。
这样的女人,在他面前的乖,怎么可能的真的?
她的“关心”和问他要不要一同去顾家,也不过是她的手段而已。
谢兰池头痛的厉害,胃里也开始恶心起来。
她忽然在外面叫了他,“谢兰池。”
他下意识的抬眼看了过去,只见她站在回廊下,扶着顾泽的手臂,正回过头来看他。
“你记得喝药。”她与他说。
听起来那么漫不经心。
谢兰池坐在厅中看着她,一遍遍提醒自己:她的手段还不明显吗?不要相信她说的每个字。
她在阴沉的天色下,转过身,跟着顾泽走了。
谢兰池看着她走远,消失在这庭院里,垂下头将滚烫的额头埋进了手掌里,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痛,心情出奇的烦躁,他吩咐外面的暗卫跟着她,要盯紧她。
自然不会陪她一同去顾家,左右今天夜里,她还是会被接回来。
她以为她能像蛊惑新帝一样,蛊惑顾泽,得到庇护吗?
做梦,顾泽可不会像新帝一样护着她,在顾泽的心中只有顾家最重要,女人与他来说,只是棋子。
就像他的亲妹妹皎皎,他从小如此宠溺疼爱顾皎皎,可如今还不是逼着她入宫做皇后吗?哪怕顾泽很清楚,新帝不喜欢顾皎皎,她入宫也将是孤寂的一生。
但顾家需要一个皇后,更需要一个带着顾家血脉的皇嗣。
谢兰池合了合眼,想缓过来这阵头痛。
外面有人轻声道:“兰池少爷,您的药熬好了。”
药?
他抬起眼看向门外,是他派去伺候乔纱梳洗的丫鬟,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站在门口,低头说:“夫人……那位小姐出门前吩咐奴婢,替您熬的药。”
谢兰池愣了愣,乔纱让她熬了药?
丫鬟端着药进来,放在他的手边,说道:“是昨夜赵太医给那位小姐开的药,她说您也感染了风寒。”又说:“兰池少爷放心,是奴婢亲手熬的,药也确实是昨夜那位小姐喝的那服。”
谢兰池看着那碗热气袅袅的药,心绪也跟着热气晃动。
他多希望,这些不是她的手段。
他无奈的托着额头,摆了摆手让人退下,一个人在这正厅里坐了很久很久,然后端起那碗药喝了下去。
是有苦又酸。
马棚的小屋里。
榻上的人听着,暗卫打扮的长守低低向他禀报,乔纱被接去了顾府认干亲。
他没说话,只是听着,顾府除了顾皎皎,各个都是人精,野心勃勃的要让这大巽江山改姓顾,他倒是不担心乔纱会被顾府的人欺负,因为他很清楚,顾府现在拿她当棋子。
顾泽会从谢兰池手里保下她,说明她这枚棋子很重要。
所以顾泽、顾家人不会找一枚重要棋子的麻烦。
他在想,她会用什么方式来引诱顾泽?
装乖扮可怜?
顾泽这个久经沙场,野心勃勃的将军,可不吃这一套。
“你去看着她。”他吩咐长守,“小心些顾家那个混不吝,别让她吃亏。”
长守应是,是得小心顾家的庶子顾安,那一位又好色又天不怕地不怕,真撞上了同样天不怕地不怕的谢家小夫人,定然会出事。
他钻出小屋,闪身掠过了马棚,从后门离开谢家。
乔纱被顾泽带进了顾府,说是认干亲,其实她的身份底细顾家人一清二楚。
不过是,彼此都装装样子把这局棋走下去而已。
说是让她去顾府给当家的老太太,和几位顾家人敬杯茶,见个面就好。
但她到了顾家,人家顾家老太太连面也不愿意露,只命丫鬟来与顾泽说:“老太太身子不爽利,刚服药睡下,命奴婢和大少爷、乔姑娘说,这杯茶便算是她接过了。”
顾泽也没有说什么,本来就是做做样子,他也预料到了老太太不会见乔纱,老太太出身世家大族,老太爷战死沙场之后,她一个人支撑着顾家,早早就得了一品诰命,这辈子最瞧不上乔纱这样的女人。
他不是说乔纱的出身,是乔纱在嫁给谢老爷之后的名声,全京中都在传她与其他男人不干不净。
他看向了乔纱,她脸上干干净净,一点脂粉未施,看起来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这样的她,总让他和传言里的那个谢夫人对不上号。
老太太不见,其他人自然也不必见了,只等着下午新帝过府来看她就是了。
“你别介意。”顾泽看她衣衫单薄说:“你也病着,我先请太医来替你瞧瞧,一会儿带你去见皎皎。”
提起这个妹妹,顾泽眉目间都有了笑意:“她比你小一些,你们可以一起玩儿,她那里养了几只兔子,一会儿你去瞧瞧。”
乔纱望着他,他皮肤比谢兰池和李容修他们要黑上一些,浅蜜色的皮肤,脸颊轮廓分明,笑起来唇角是两个括弧,与他不笑时的锋利气质截然不同。
他此时此刻看起来,对她温柔宠溺,倒像是真把她义妹一般。
野心家,大将军,这样的男人她从前也见过,他们不会太爱一个女人,女人是他们的点缀,漂亮、听话、乖巧就足够了。
最后,他们往往会娶一个门当户对,对事业有助力的乖乖女。
要捕获他们,却也很容易。
他们永远站在强者位,怜悯无依无靠的菟丝花。
“谢谢。”乔纱对他笑了笑,“顾大哥不用这么费心扮演好义兄,也不用对我这么好,我清楚我只是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