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王朝》的视角并不局限在权利斗争,因为武钰并不是一位只会权利斗争的帝王,在历史,这位帝王推行了不少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的政策。
史学研究,他之所会成为整个大武王朝中最为重民亲民的一位皇帝,源自于他第一次随他的父皇武昭帝出巡时的经历。
这时的武钰刚过二十岁,弟弟们已经开始一个一个长大,武昭帝对他的宠爱早已经转移到了更加年轻的儿子身。
经历过了恐慌、挣扎和愤怒之后,武钰的心理达到了第二次蜕变,在觉醒了对权利的渴望之后,他已经做好了争夺权利的准备。
为了夺得皇位,为了夺得权利,他在所不惜。
他知道武昭帝带他出巡的目的不过是安抚百姓之心——有一个健康的已经长大的并且十分优秀的继承人,自然是能让人心安稳的,除此之外,或许也还有几分父皇对儿臣的期待与疼爱。
但是更多的,武钰已经不再奢求或妄想,这短短的一两个月,他已经彻底有了幻想。
所在出巡之初,他想的是利用这次出巡,拉拢大臣,收拢民心。
一个优秀的太子,本来就应该天下归心。
如果有那场引起的水患的大雨,或许直到南巡结束,他的想法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苏星河放下剧本,看向站在镜中央的高信鸿。
高信鸿在拍的戏,是三十五岁的武钰在为了水患焦心。
做了好几年的皇帝,武钰的脸已经很难出现这样焦灼的神情了。
但是千之外的大雨,却叫这位成熟的帝王无法安然入睡。
苏星河的眉也皱了起来。
旁边的b组导演道:“星河,那边景搭好了,我们过去吧。”
在b组,苏星河的戏份也和水患有关。
不知道剧组是故意这么安排的,还是单纯只是巧合。
总之这一天,a、b两组,青年的太子第一次觉醒了对百姓的爱护和不忍之心,而几百米之外的中年帝王,也一直忘记少时为了百姓焦急的心情。
苏星河离开前,再次看了看眉目焦灼的武钰。
这一刻,他完全能理解高信鸿心的担忧和挂念。
因为在这个剧组,他们都是那位心系百姓的帝王。
“action!”b组导演看镜准备好的苏星河,大声道。
这是一个雨夜。
武钰在温暖的房间看书。
他格外喜欢雨夜,因为雨声能让他感觉到安宁。
酣畅淋漓的大雨隔绝了一切声音,分割出了一个格外安静的世界。
为了皇位焦灼烦恼的武钰也难得生出了赏读诗书的闲情逸致。
同一时刻。
倾盆大雨中,骏马飞驰而至,到达皇别院门口时,一个狼狈的身影差点从马摔下来。
可尽管这么狼狈,他也不敢耽误时间来整理衣衫,因为他手拿的东西必须尽快告诉别院的天子。
一声“八百加急”彻底打破了静谧的夜晚。
黄河决堤了。
咆哮的黄河直接淹了堤外的村庄。
许多人淹死在了浑浊的黄河水中,还有许多人侥幸逃出,已经有了乡。
武昭帝震怒,下令堵住决口,赈济灾民。
武钰就站在武昭帝的旁边,看昭帝手八百加急的书信。
不过短短两三页,就是他无法想想的悲惨人间。
可这会儿的武钰对这一切都毫无实感,不管是死在了黄河水的人,还是在逃亡路的人。
他不知道他们现在有多冷有多饿有多累,他只是觉得,这或许是他的一个机会。
他想要去赈灾。
武昭帝深深看跪在地的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于是二十岁的太子,终于有了第一件差事——督办河务、赈济灾民。
也是从这一天起,他走出了那个自己幻想的太平盛世,走到了的人间。
换了衣服的苏星河几乎有停歇的继续开拍下一场戏。
瓢泼的大雨,武钰完全了太子的风度,即便身边有人给他打伞,但是他仍然淋成了落汤鸡。
自从懂事来,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狼狈。
脚下全是泥,鞋子早就湿了,衣服全都黏在了身,乱糟糟的,随时都有雨水顺往下滴。
狂风一吹,浑身仅剩的暖意就吹得一丝不剩。
武钰冷得打了个哆嗦,但这是他的第一个差事,他绝对不能办砸,所他拒绝了其他官员的好意,并有回去休息。
他要去看看情况,如果连目前堤外的情况都不清楚,那他怎么督办河务。
一路,武钰看到了许多人。
黑漆漆的夜,如果不是有灯笼,他甚至都不知道路边躲了这么多人。
他们相互依偎缩在角落,像是一团阴影。
武钰不由停了下来。
朦朦胧胧的光芒下,他看见了他们。
这些人和他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他们穿的破破烂烂,瘦骨嶙峋,光脚,脚全是黑漆漆的泥巴,闭眼,在雨艰难的呼吸。
有几岁的小孩,有和他差不多大的青年,还有胸膛似乎已经有起伏的老人。
武钰突然想到了刚刚武昭帝手的折子。
这样的人,还有万。
而逃到这的,已经是最幸运的。
还有无数的人在路,在这样的大雨,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亲人朋友死去,然后再绝望得等死亡降临。
武钰突然走不动了。
镜,他的脸出现了从来有过的迷茫。
这就是他父皇的天下?
几场大雨就轻易摧毁了的天下?
这么一瞬间,之前还萦绕在他心关于争权夺利的念,彻底远去了。
他的眼只剩下了这些还在艰难活的人。
他们都是父皇的臣民,但是却连遮风避雨的地都有。
这和他在皇宫看见的、幻想的天下完全不一样。
这才是的人间。
几秒后,武钰离开了。
这一夜之后,大武王朝的这位太子再也无法在雨夜安然的入睡。
这时高信鸿的戏份已经拍完了,有任何耽搁,他赶到了b组。
看监视器的苏星河,他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镜无比狼狈的太子,艰难逆流而。
不仅是这条路,不仅是前面的路,这一生,这位帝王都在逆流而。
过去是为了权利,但在今夜却多了一个理由。
刚刚还迷茫的太子,眼的光再次坚定了起来。
这次仍是为了自己,但也不止是为了自己。
天下和臣民这两个词,第一次从书跳了出来。
跳到了后世赞为有创世之功的武太宗面前。
从此他们就再也有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