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靓被问懵了两秒,回神后马上开口:“不不不,我哥当然不会介意,他绝对是一个通情达理,心胸宽广,善解人意的人。”
关靓就差直接说你尽情给我哥带帽子吧,绿色那种,没关系的。
得到肯定的授意,裴绎重新看向宣迪:“那宣小姐,我们周六晚上见。”
裴蜜也笑眯眯的,“姐姐我们周六见呀!”
宣迪:“?”
兄妹俩上车离开后,宣迪才茫然地问关靓:“我好像没有答应他吧?”
关靓:“可你也没拒绝。”
宣迪:“……”
好像也是。
两人走进便利店买冰汽水压惊,关靓抠开瓶盖儿说:“那裴蜜怎么还诈尸,还好我反应快,是吧嫂子?”
裴家兄妹不在,宣迪在闺蜜面前完全展示着本性,直接抢走她刚打开的汽水,“给嫂子拿来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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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靓嘻嘻哈哈地又开了一瓶,边喝边问:“对了,刚刚你为什么不承认是你打的电话?”
宣迪:“我打给他的时候不想他听出是我,就换声用了少年音,谁知道他就在酒吧,还看见了我,我打死也不能承认好吧,免得待会以为我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宣迪已经做好了准备,关靓的下一个问题一定是——“你为什么不想他听出是你”
谁知这人眨了眨眼:“你凭什么觉得人家就一定能听出是你?”
宣迪:“……”
过于自信了。
是啊,人家为什么就一定能听出是自己。
平时聊天她都是本音,和一般女孩都一样,最多比她们软甜一点。
但也不至于让一个总共加起来没说过几句话的人记住。
宣迪揉了揉额,叹口气,“我把自己当成黑桃d了。”
当成了黑桃d,当成了让人过耳难忘的美人音。
两人沉默了会儿,关靓又说:“不过真没看不出来那个裴绎竟然是个开车的,看他那气质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呢。”
宣迪:“管他开车还是开火箭的,我反正对他没兴趣了。”
关靓闻言一顿,扭头看着宣迪:“真的?”
宣迪也睨她:“我像假的吗?”
关靓又是一记重锤,“你什么时候真过。”
“……”
说的也对。
“主要吧。”宣迪拿出手机,“我又有新目标了。”
她把《心动进行时》的pv视频给关靓听,“怎么样,最后这个司昙的配音,是不是极品。”
关靓:“……”
服了。
她每天换衣服的速度都赶不上宣迪换目标的速度。
“那裴绎还约你周六吃饭呢,你去吗?”
回去的路上,裴绎跟朋友打了通电话解释自己的离开。
“我妹刚刚有点事。”
“哪来的女朋友,真的是妹妹。”
“你下次来我一定全天陪着行了吧。”
……
知道是自己犯错耽误了裴绎和老朋友聚会,电话挂断后,裴蜜一直努力卖乖:
“哥,我错了,我保证改正,今晚的事你千万别告诉大哥。”
裴绎睨着她,“你还知道错?”
“嗯,这次我真知道了,真的。”
裴蜜说得这么诚恳,裴绎干脆把车靠边停下,看着她,“错哪了?”
“你都同意带我过来玩了,我不该跟人吵架,不该喝酒,还喝多了。”
裴绎看着车前方,很久很久,轻叹了一口气,“蜜蜜,你知道自己跟她们不同,不可以太任性。”
裴蜜低着头不说话。
过去半晌,才小声地开口:“哪有不同,哥,能不能把我当成一个正常的,普通的十八岁女孩子,别总特殊对待。”
“不能。”裴绎也回答得很坚定。
裴蜜咬着下唇别开脸。
路过的车辆发出阵阵轰鸣,光影不断划过她的脸,可那张脸却被苍白和黯淡笼着,看不见半点光华。
好像又变成了多年前白炽灯下那道孱弱的身影。
裴绎心莫名一痛,记忆涌来,他慌乱抹去那些画面,口气也软了下来:“不是想要林昔演唱会的门票吗。”
裴蜜倏地抬起头,眼里这才亮了几分,“你买到了?”
裴绎从副驾抽屉里掏出四张票,“第一排。”
之前裴蜜的确是要了四张。
因为她认识了后援会的几个姐妹,答应给大家弄到票,就在今晚,她还约了她们一起到sos玩。
可……
裴蜜有些生气:“我现在不想把票给她们了。”
什么朋友,拿她当冤大头吧。
请她们吃喝玩乐,遇到事见有危险就都跑了,算什么朋友。
裴蜜把票拿来认真地收到包里,“还是宣迪姐姐好,我要跟她做朋友,请她去看演唱会。”
裴绎:“那还骗她。”
裴蜜轻蹙着眉嘀咕,“还不是怕她知道我们家太有钱,就不跟我一起玩了,你也看到她人多好了,我跟她就见过一两次面而已,她都会这样关心一个陌生人的安危,她平时一定就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姐姐。”
“我想跟她做朋友,我不想吓跑她。”
裴蜜从小住在国外,到十六岁才接回国内住,性格单纯没心机,对国内的人情来往总过分热忱,之前交过的一些朋友,不是看到她出手阔绰后故意接近,就是觉得距离太大,玩不到一起。
裴蜜很渴望有个一起玩的闺蜜,而这位才认识的宣迪,的确和之前认识的那些朋友不太一样。
裴绎想起刚刚在酒吧的那一幕。
他接到电话后和朋友打了招呼,接着从包厢走出来,穿过走廊,刚到二楼楼梯处,就看到宣迪从外面走进来,
裴绎本以为宣迪也是来酒吧玩,但很快发现,并不是。
她径直走到了裴蜜所在的卡座。
手里还拿着裴蜜的手机,走到位置上就把手机放回了妹妹的包里。
没过一会,便扶起了裴蜜,努力将她往外搀扶。
人很小一只,背影看着都娇娇弱弱的。
后来被人群撞到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动作都是先搂紧了裴蜜,将所有重量全压到自己身上,最终扭了脚。
从前总觉得她有些莫名的热情,但在看到那一幕时,裴绎承认,或许是自己把人想得过于复杂。
她就是个普通的,有些热心的姑娘罢了。
只是裴绎唯一不太想得通的是——
为什么她明明拿着妹妹的手机,却不愿意打电话给他,而是让关靓找了个服务生来打?
裴绎邀请的这顿饭,宣迪并不打算赴约。
在宣迪的字典里,弃了的鱼就是弃了,过了她的时效期,她不会再回头。
因此,刚刚宣迪留给裴蜜的手机号都故意错了一位数字。
如果说之前骗了裴蜜,那今晚扭的脚,也算是惩罚了。
大家从此江湖不见,就当从没遇到过。
回到家已经是接近凌晨,家里没亮灯,应该都睡了。
宣迪从冰箱里拿了冰袋,轻声穿过客厅回房,正要开门,宣锦玉突然出现在身后。
她穿着睡衣,手里拿着美容仪,边按脸边问,“又去录音了?”
宣迪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被亲妈吓了。
“你能不能别总是拿着这个阴森森发光的玩意儿半夜出来吓我。”
“你懂什么,这是红外线。”宣锦玉把宣迪推到房里,开了灯,神神秘秘地说,“知道吗,宋爷爷想撮合你和他孙子。”
宣迪毫不意外,今天听老爷子那么问就猜到了是要做媒了。
她面无波澜,“哦。”
“哦什么哦呀。”宣锦玉把美容仪放下来,不满女儿的反应,“可惜今天他去见朋友了,没能和你见上一面。人家宋元俊是宋家唯一的孙子,也是宋氏未来的继承人,我看了照片,人长得不错,你错过可找不到比这条件更好的了。”
宣迪:“我什么时候要找了。”
宣锦玉:“早晚也是要找的嘛,先认识认识,做个——哎哟!”
“朋友”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宣锦玉便被一股冰凉贴住了脸,接着不由分说地被宣迪推出了房门。
“我男朋友大把,不用你们操心。”
宣锦玉:“……?”
房里终于恢复安静。
宣迪看了眼自己的脚,还好,崴得不算严重。
她把冰袋轻靠在脚踝附近,人躺到沙发上,拿出手机,在微信看了一圈。
往常这种无聊的时候,宣迪都会找鱼陪自己组队玩斗地主。
可自从17号被删掉,寂寞的夜,连个组队打牌的人都没了。
次日。
宣迪吃过午饭来了潘达的工作室。
她今天的工作是录制众游那边给出的pv试音文本。
虽然给出的台词只有几句话,但潘达和宣迪研究了很久,试了多种不同的声音状态,最后调整出一种大家都满意的声音。
两人在录音棚一待就是一下午,晚饭都是叫的外卖。
晚上八点多,潘达将录好的音频导出,发给众游那边的负责人后,宣迪神神秘秘坐到他旁边:
“潘秘书,把我刚刚录的那几句话,和notfound的台词剪辑一下,拼到一起。”
潘达:“……”
潘达和关靓一样,都已经习惯了宣迪的种种骚操作。他将notfound的音频剪出来,和刚刚宣迪录的三句话贴在了一起。
好像两个人的对话,一问一答。
女主:“沉睡的世界被唤醒,是神明的指引,还是……你来了。”
司昙:“我一直在你身边,回头,就能看见我。
宣迪露出满意的笑,问潘达:“有没有一种听完要开始恋爱的感觉了。”
潘达一脸冷漠:“你每次都这么说。”
宣迪摇头:“这个不一样。”
潘达:“上次那个你也说不一样。”
“……”
有吗,自己说过?
宣迪不记得了。
但就算曾经敷衍地夸过一两个宝贝,也绝不及眼前这个来得上头。
这男人清冷的声线,好像每个音都在往她心里撞。
唯一可惜的是,连着在圈子里打听了两天,宣迪没得到半分和notfound的消息。
因此眼下宣迪也只能自产粮,先把两人的音频剪辑在一起慰藉下鱼塘的干涸了。
回去的路上,宣迪第一时间把这段音频发给了关靓。
“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让我有恋爱氛围的声音了。”她感慨地说。
关靓提醒她:“你前几天才说跟裴蜜哥哥的声音谈了32秒的恋爱。”
宣迪:“?”
对哦。
都差点把那个人忘了。
宣迪靠在出租车上想了想,那一晚sos门外,风轻夜凉,裴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的那一刻,她承认自己确实心动了。
哪怕是那短暂的几秒,也让她好像突然掉入了某段恋爱故事里,感受到了浓烈的情意。
可一想起后面的撑伞和充电宝事件,宣迪又迅速下头,“裴绎就是个意外,他也只配得到我32秒的青睐。”
关靓觉得宣迪是在死鸭子嘴硬,“周六的晚饭真的不去了?”
“当然,你看我什么时候吃过回头草,我连给裴蜜的手机号都是错的,除非老天故意玩我,否则大家这辈子是不可能再见面了。咳,咳咳——”
话说一半,宣迪忽然咳了起来。这几天天气特别干燥,再加上今天又录了一天的音,这会儿嗓子干干的,有点难受。
她拍拍前座,“师傅,就在前面那个便利店停。”
车靠边停好,宣迪开门,跟关靓说:“先挂了,我去买盒喉糖。”
通话切断,耳机里又自动播起潘达剪辑的那段音频。
为了达到宣迪口中的恋爱氛围感,潘达后来还很贴心地为这段音频加了一段音乐。
宣迪就这样听着两人的对话,走到摆放喉糖的货架前,弯腰,寻找她常吃的那个品牌。
耳机里,是自己在说:「沉睡的世界被唤醒,是神明的指引,还是……你来了。」
宣迪找到了想买的喉糖。
她拿到手里,刚站直,便听到似乎有人在叫她:
“宣小姐。”
清冽的声音。
几乎是同一秒,耳机里的司昙也在说:「我一直在你身边,回头,就能看见我。」
两个声音好像重叠了般,同时涌入宣迪耳内。
她愣了愣,有须臾的恍然,却还是下意识地如台词说的那样,回了头。
便利店门口,裴绎颀长的身影被灯光笼着,好像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