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贵人
前往奥拉维岛的客船缓缓离开拿斯的码头，马蒂欧站在船舷边，望向拿斯的神情充满追忆。
“在想什么？”绿眼睛的女士走到他身边，“我替别人问的，她说你看上去有些不舍。”
马蒂欧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个被寄生的人仍然保有自我意识，跟之前的人状况不一样：“是艾丝特说的？我也不是不舍，只是我突然意识到，她需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了。”
巴那贝偏了偏头，几秒后忽然间笑起来：“哈，她才意识到这点，真愚钝。她说如果你想离开随时都能离开，她会把信使的召唤方式告诉你。你知道怎么举行仪式魔法吧？”
马蒂欧点点头：“我再想想，反正去奥拉维还是拜亚姆，对我都一样。”
维卡盯着巴那贝的表情观察半天，忽然开口问道：“你说话的语气和这个夸张的笑容，我是不是在哪见过？”
“也对，我当时只跟她自我介绍来着。我是巴那贝，路过的天才赌手，不管你们高兴与否，我都很高兴认识你们。”巴那贝顶着那张带酒窝的女性面容，冲两人抛了一个媚眼。
维卡的表情瞬间难看起来，迅速几步退往旁边，后背紧紧贴在了围栏上。
他惊疑不定地瞪着巴那贝：“你不是男的吗！？”
维卡的世界观在这两天受到了接二连三的挑战，在性别认知这一块，已经岌岌可危了。先是马蒂欧，现在又是那个叼着烟在牌桌上跟人对赌的男人！
艾丝特这才转向那位老者，表情瞬间变得平和，她很恭敬地行了欠身礼。
巴那贝的嘴角高高扬起，但是他刚要回答这问题的时候，维卡却瞥了他一眼：“我没问你，我问的是艾丝特。”
巴那贝的灵性直觉给出了格外的警告，他心生警惕，回头瞄了眼毫无察觉的维卡和马蒂欧。
巴那贝非常愉快地轻声反驳她：“这就是我的正常开销啊。”
巴那贝转过头去，正对上艾丝特充满杀气的眼神，她在斗篷底下摊开手，沉着脸对他说：“挎包给我。”
那个男人迟疑地打量了巴那贝片刻：“如果你们愿意，就跟着我来吧，你们可以称呼我卡诺。”
“对啊，我要去这艘船的餐厅看看，”巴那贝冲两人摆了摆手，“你们要来吗？艾丝特请客。”
马蒂欧缓缓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艾丝特就会……”
“不认识。”维卡迅速回答道。
巴那贝、维卡和马蒂欧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卡诺走进了客厅。
维卡和马蒂欧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相比那个让两人都感到警惕的非凡者，他们觉得还是对方更可信些。
维卡跟马蒂欧对视了一眼，还是跟了上去。
顺着甲板上的人流，巴那贝、维卡和马蒂欧走上了码头。
老人也回了一礼，然后侧了侧身，让开进屋的道路：“不用这么多礼，能招待您是我的荣幸，请跟我上楼吧。不过只限于您，您的朋友们恐怕要在客厅等候了。”
她觉得巴那贝就是在恶意报复她寄生的举动，她就不该答应这个无耻的混蛋可以帮忙付账。
房门被打开了，一位头发雪白的老人出现在门后，他脸上的皱纹却并不怎么多，穿着干练的黑色短外套，掌心里把着黑木带银边的手杖。
他是真的花钱如流水，所有的餐品与酒都专门冲着最贵的去要，服务员喜笑颜开，维卡与马蒂欧占了便宜，只有艾丝特咬牙切齿。
不过艾丝特直接夺取了他的“话语权”，回复那位卡诺：“好，你带路吧。”
在巴那贝开口之前，艾丝特先接管了他的嘴巴，免得这人一开口说话，艾丝特就想控制巴那贝的手臂给他来上一拳。
说完，他便冲卡诺点点头：“麻烦你带他们先去客厅待会儿。”
他瞥了旁边的卡诺一眼，卡诺扯起歪斜的嘴角：“我去厨房泡些茶。”
“是啊，她说是有种奇特的预感，但这种只能自己感悟的事情，我也没法跟你们俩解释啊。”巴那贝用力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仿佛想把艾丝特直接甩出来一样。
“我呸！”
艾丝特很友善地询问着对面的男人：“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但艾丝特还是感到很烦躁，她在巴那贝的脑袋里大声抱怨着：
如果不是巴那贝之后去牌桌旁凑热闹，赢了好几张金镑回来，平息掉“寄生者”的怒火，艾丝特对他的怨念很可能向着实质转化，变成某些具体的行动。
因为寄生在巴那贝身上，正懒洋洋享受“载客服务”的艾丝特忽然反应过来：“等等，我说帮你付账，那只计算你的正常开销！”
巴那贝一边走，他的头发和脸颊一边蠕动起来，当三个人坐在客厅里的椅子上的时候，巴那贝已经恢复了原本黑发蓝眼的外貌，从燕尾服的衣兜里摸出灰框眼镜，戴到自己的脸上。
巴那贝很厌烦地“啧”了一声，沉默两秒后，才回答维卡：“没有关系，她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巴那贝沉默了好几秒，维卡紧张兮兮地盯着他，接着巴那贝却忽然大笑出声：
他望向维卡和马蒂欧：“你们认识那位半神吗？”
出于对这位先生年纪的尊敬，以及他背后势力表现出的善意，艾丝特即使察觉到对方是“怪物”途径的非凡者，也没有表现出太随意的作派。
“相信我，运气之神要是知道你是这么样个人，也会一样恶狠狠唾弃你的！”
只是艾丝特现在还寄生在巴那贝身上……
巴那贝下意识想拒绝的，他的灵性直觉虽然没有任何危险的预兆，但是自从遇到艾丝特后，他就意识到自己的预感变得不太可靠，从而对身边的事情更多疑了。
卡诺很恭敬地冲几人弯了弯身子，然后便带三人走进码头区边缘的一条小巷。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你打算培养自己的非凡者？放心，维卡先生，这只是非凡世界不足为奇的一部分。人都变成‘怪物’了，还在乎什么男女啊。”
忽然间，那位老者向着他的方向转了转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灵性直觉感受到一丝不经意的压迫，这让巴那贝瞬间闭紧了嘴。
老人的脸上有一副黑色眼罩，将他的眼睛严密遮挡在后：“啊，是您……这比会长先生提醒我的时间要晚了不少，我还以为您不会造访了。”
巴那贝掏了两下耳朵：“是吗？那我换一个称呼就好了，你觉得好运女神怎么样？”
但是他们没有前行多久，就被人拦了下来，这位身材高大的男人后背微曲，似乎没法完全直起身子。
这位老人是半神？跟艾丝特一样都是半神？真是恐怖，半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好像自从遇到了艾丝特之后，我的运气就落到了谷底……
巴那贝顺从地解开红斗篷，随意往旁边一抛，一团光芒从他的头部脱离，巴那贝很明显感受到他的灵性直觉豁然开朗，然后发出了更加不安的警告。
她看上去还是很生气，不就是多花了一些她的钱吗？怎么这么吝啬，我也给赢回来了一部分啊。
马蒂欧充满质疑地插嘴道：“她应该说了不止这些吧？”
他外貌非常奇特，不管是眼睛、耳朵还是鼻孔，甚至就连两边的嘴角都不太对称。胳膊一粗一细，双腿一长一短，这样很不合常理的异样在男人身上各处都有所体现，使他看上去颇为怪异。
卡诺带着几人穿过曲折的几条小路，绕到了圣德拉科教堂背后的巷子，这附近有一栋外墙粉刷成灰白色的房屋。
然后巴那贝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那你说说，这位女士现在就在我的脑袋里，我要是还保持着男性的姿态，不是很委屈她吗？”
——
艾丝特直接踏进屋子，走向斜对着门口的楼梯，巴那贝望着红色斗篷的背影张开嘴，看上去是想说什么一样。
巴那贝在心里郁闷地嘀咕了两句，脸上却借着“小丑”的精准控制力直接放空，什么表情都没有。
卡诺连续拉动了两次门铃，等待三秒后才拉动第三次门铃。
“欢迎，我？”这句话是巴那贝说的，他还抬起左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有人让我在这里欢迎您，说是有一位贵客。”
巴那贝收敛了他的嚣张言行，很巧妙地利用着他现在的女性外貌，让牌桌上另外几人自认倒霉，没有因为输钱的事情而发生争执。
巴那贝一言不发地将挎包递过去，全程紧抿着唇，不敢在艾丝特很明显的怒火上添一把火药。
正当巴那贝想回答老人的话时，他听到了艾丝特的声音：“你把红斗篷解下来吧。”
“这样好吗？”维卡凑到巴那贝身边，小声地询问起来。
黄昏时分，客船停靠在奥拉维岛的港口。
马蒂欧也逐渐露出跟维卡一样微妙的表情：“所以你是，主动变成女性外貌的？”
艾丝特在后悔，非常后悔。
巴那贝立刻举手：“我要咖啡，最好是高原咖啡，手磨的。”
所有人都用微妙的眼神注视着他。
巴那贝清了清嗓子：“咳，有别的咖啡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