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老夫人和贸冉也没想到会在陆家见到光光,俩人都是愕然的呆了一瞬。
众人相互行礼闭后,陆夫人笑的格外灿烂,她拉着光光的手,亲自到了贸老夫人的身前:“亲家舅太太,这是我家老爷好友韩司农少卿家的千金,韩二姑娘。你们还是同乡呢,她们家也是来自淮阳府的。”
说罢,陆夫人又给光光介绍:“丫头,这位呢,是我家长媳易氏的嫡亲舅母贸夫人,她的长子就是我们漳州知府,这位年轻公子,是他的幼子,贸冉。”
“别看他年纪轻轻,可厉害着呢,做着不少生意,尤其是他们家铺子里做的那个凉皮哦,夏日吃着最是可口凉爽,等下我就叫人端……”
光光把手从陆夫人的手中抽出来,脸上没有了多少笑容:“陆夫人,我认识她们,不用特意介绍。而且啊,那个贸记如今招牌菜吃食凉皮,是我创造做出来的。当初跟贸家老爷做生意,他和这位贸公子看中我家这门手艺能够赚大钱,就买了我家的配方。”
她着重的在“买”字上加重了音。
陆夫人和易氏等人没想到会有如此插曲,这韩贸两家竟然似乎是有过节的,因为光光说了,那门手艺能赚大钱,既然如此,谁会把方子主动卖出去呢?那必然就是贸家用了手段强买,或者强抢了也说不定呢。
贸老夫人的神色复杂,一双三角眼盯着光光看了又看,她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难得韩二姑娘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一晃都过去七八年了,你也长成了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还当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呐。”
贸冉的眸子亮了亮,一双眼睛从进来就没离开过小姑娘的身上,他想从记忆中找出这美貌佳人幼时的影子,却怎么都无法跟眼前的姝容重叠到一起。
陆夫人尴尬一笑,她对光光道:“丫头,那些久远的事情咱们就不提了,相聚即是有缘,咱们几家也都是有着难得的缘分,应该多走多动才是。”
贸老夫人也笑着说了话:“陆夫人说的是,能够结识韩家姑娘是老身的荣幸。”
看着她假惺惺的笑容光光都想啐她一脸。
当初贸家不仅仅是强买了自家的方子,后来在齐家公子的婚宴上相遇,这个老太婆可是处处针对欺负林氏,后来韩得平遇刺,差点就一命呜呼了,他们就怀疑是贸家人派人干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证据罢了。
既然这些人善于伪装,光光在演戏方面可是专业的,她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用甜美无比的声音说道:“贸家老夫人过谦,能够与贸家相识,是我们韩家高攀了。”
众人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的吹捧,又说了半个时辰,光光才得以脱身。
她一脸的寒霜,带着丫鬟走在回小院子的路上,心中难免愤怒。
她们才走出去一段距离,后面就有人追了上来,是贸冉这个家伙。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长得倒挺人模狗样的,穿着打扮也足够鲜亮,但是光光可是知道,这个狗东西有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那日他强买自家方子的时候,神情有多倨傲不屑,她和哥哥永远都不会忘记。
“韩二姑娘。”贸冉到了跟前,他露出自认为非常英俊帅气的笑容,一脸的关切:“天气炎热,酷暑难耐,你不是在自家庄园里,想吃到什么可能有些难,等会我叫人送些冰镇西瓜到你院子里去。”
光光撇嘴,嫌恶地用余光瞟了他一眼:“用不着,本姑娘倒不至于为了那么两口吃的,就不顾名声,接受外男的馈赠。”
贸冉脸色变了变,他盯着光光冷淡的表情,低低一笑:“韩二姑娘真是爱多想。这里是我表姐的家,我送些东西过来谁又说得上来什么呢?”
光光冷笑连连:“多谢好意,心领了,本姑娘还当真看不上你那什么西瓜,在我们韩家,如今这些吃食就连下人仆妇都可以随便敞开了肚皮来吃,可不稀奇。”
贸冉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别提有多难堪。
这西瓜在北方还挺贵的,因为目前来说,大面积种植的,也只有淮阳府那边,这外府也有种的,很少,所以每个地方的价格也不一样,特别是有些寒冷的北方,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光光每天都能够遇到贸冉,她自然是觉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来。
这陆家的内宅既然不许自家的护卫进来,却每日都放一个外男随便出入,还好巧不巧的日日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委实是很蹊跷的,她又不傻,早都有了提防。
从主宅出来后,她膈应的又遇到了贸冉,说了几句不大好听的话激走了他,光光并没有回自己居住的院子,而是去了二门,让丫鬟喊来了唐铭。
唐铭听光光说了来龙去脉以后,他眼神一冷,寒着脸询问:“他调戏你了?”
光光愕然,她抬头看了看唐铭的脸色,不置可否道:“那倒没有,就是天天过来刷存在感。”
唐铭把好看的眉毛几乎都快打成一个结了,他注视着光光的小脸,声音低低沉沉的:“你把心放肚子里,从此刻开始,我会带着人在暗中保护你。”
光光点头,唐铭的武功是很不错的,她这才放下一些悬心来。
说罢了这些事情,光光就回了院子,而唐铭当真开始进出内宅,光光虽然不知道他藏身在哪里,却能够感觉得到,他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
转眼之间,时间就来到了添妆这天,从晌午饭过后,陆家的客人就一直是络绎不绝的,来了一批又一批,都是漳州府本地的官员家眷,或者陆家的各路亲戚。
等大家分别添了妆,光光也把自己早早准备好的礼物给拿了出来,是一套赤金头面。算不上出众,可也不差,中规中矩。
陆夫人设了晚宴在主宅招待女客们,等席罢都已经月上中稍了。
光光跟两个小丫鬟走在内院的小花园里,小竹满脸的兴奋:“姑娘,这陆家的有钱亲戚还挺多的,刚刚那添妆的珠宝首饰啥的,都快比得上咱们家大姑娘的陪嫁了。”
小棉当初成亲,韩得平和林氏是花了心思来办的,尤其是家里有钱条件好,那些珠宝首饰就像不要钱似的买。不过韩家的添妆,跟陆家的比还是有着很大差别的。
因为陆家这边的陪嫁上的贵重首饰,全靠亲戚朋友以及陆大人官场同僚给添的,从这可以看出,陆家人脉上是比韩家广的多。
光光就笑着说:“不必羡慕人家,等你家三公子做了多年官以后,咱们家能比陆家的添妆还排场。”
几人正说笑着,斜刺里突然窜出来几个人,手起手落间非常利落的给了两个丫鬟一个手劈,她们还没来得及叫喊出声就软倒到了地上。
光光骇然变色,她后退了好几步看着从假山后面转出来的人:“贸冉?是你?”
贸冉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阴冷又猖狂:“是我,韩姑娘,在下可是等你多时了。”
光光往左右前后看了看,静悄悄的,压根就没有丫鬟仆妇小厮路过,她眸子沉了沉,知道定然是这陆府之中早有人做了安排。
“你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打昏我的丫鬟?”
贸冉贪婪的上下打量她,笑的淫邪:“我想做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说着,他紧走几步就到了光光的近前,伸手就来拽她的胳膊,嘴里还说着:“我日日从你面前晃过,你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说,要我如何做,你才肯同我相好?”
一开始他们以为,这么一个小姑娘,乳臭未干,初出茅庐,没见过什么世面和英俊的男人,自己多展现一下自己出众的容貌,她定然会对自己心生爱慕,然后主动投怀送抱。
可是事实却是,人家压根就不拿正眼看自己,眼见着明日婚礼在即,小姑娘马上就要离开漳州了,贸冉不得不出此下策。
他想到母亲所说的,女人别管有多刚烈,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得到了她的贞洁,就能够得到她的心。
想到这里,他更加兴奋,粗暴的一把就薅到了光光的衣襟,刚想用力把人拽到自己的怀里,一道白光突然一闪而过,破风声带着剑声接踵而来。
贸冉只觉眼前一花,那利器就穿过了自己的肩胛骨,带出一阵血花。
“公子!”
他带来的几个侍卫大惊失色,纷纷扑了上来。
唐铭利落的抽出剑,贸冉的伤口处也随之喷出一股鲜血来,唐铭冷哼一声,飞起一脚,将惨叫着的贸冉给踢翻飞出去好几米,然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摔出好大的声响,光光就是听着都觉得疼。
唐铭刚想提剑上前,就被光光给拉住了:“唐铭哥哥,留他性命。”
要是荒郊野外,杀了贸冉就算了,可是这里是漳州,是陆家,唐铭要是杀了人,可就大事不妙了。
贸家几个侍卫这时也冲到了近前,手中的刀剑在月光下直晃人眼。
光光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唐铭哥哥,你千万小心啊!”
唐铭神情冷酷,没有说话,他的身影极快,很快就与贸家的几人缠斗到了一丝。他手中的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周,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纷。
银剑乱舞间,白光和黑影混在了一起,旁人只听见打斗声,却不看不清几人的身影。速度快至极,不一会儿就有两个武功不错的侍卫受伤倒地,不知是谁这时大喊了一句:“有刺客!快来人啊。”
光光皱眉,她刚想叫唐铭快走,也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不少打着火把挑着灯笼的家奴院工,领头的正是陆夫人、易氏和贸老夫人以及不少外客。
光光眯了眯眸子,这些人来的如此之快,看来为了毁了自己的名节,可是做了不少安排啊。
陆夫人到了跟前,见贸冉躺在地上,哀嚎呻吟,肩胛处有一处透骨的伤痕,是大吃一惊:“这……当真是有刺客?”
先前大家安排好,只要贸冉这边有人喊出声,就代表事成了,她们就可以过来撞破二人的丑事,为了名节着想,这韩家姑娘必然就只能是嫁进贸家了,可是眼前这一切似乎跟计划中的不一样啊。
贸老夫人心疼的让人扶起儿子:“哎呦,我的儿哦,你这是怎么了?何人伤你?”
她往打斗中心一看,自家的几个武士正缠斗着一个劲装少年,她气急败坏的冲着两旁喝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去拿下刺客。”
光光有些心惊,忙喊了唐铭的名字,让他回到自己身边。
陆夫人蹙眉,不大友善的盯着光光身边的这个提剑的年轻人质问:“陆姑娘,你身边这人是谁?为何深夜之中持剑入我陆家内宅行凶?”
光光真是想笑出声,这些人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这时,从二门处也又来了不少人,是在外院待男客的陆平章和儿子们,以及不少外宾男客。
这后院里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喊打喊杀的,陆平章是吃惊不小,以为家里当真来了刺客贼人,故意破坏女儿的婚事的,所以就多带了一些人过来。
只是到了后院花园,见到场中情景,他就蒙圈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光光:“这是怎么回事?韩家侄女,你身旁拿着利器的年轻人是谁?为何会在内院里?”
贸老夫人眼睛转了转,就大声说道:“当然是这个丫头,不知廉耻,在此处幽会相好的,被我儿子撞见,所以她才恼羞成怒,欲杀人灭口,遮掩丑事。”
场中顿时一静,陆平章的眸子缩了缩,他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众人,脑海中很多念头一闪而过,是千思百转。
光光直视着陆平章,然后把目光定在他身边站着的白衣公子身上,这个人她见过,在来的路上一同在三皇庙躲过雨。
她没想到那么巧,这个人竟然是陆家的宾客,似乎身份还不低,因为这陆平章和漳州的不少官员都让出了中心位置,有种众星捧月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