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里面竟还有一本账簿,是南宫瑾都遗忘了的。那是一本特别写的借款账簿,不是别国向南诏国借,而是南诏国向澜沧国借的。
那是濮阳家被除掉,韩淞和朱瑞泽前后上位时期的事。彼年,皇帝还没完全沉溺女色,仗着先帝留下的丰厚基业大兴土木,没建几座钱就没了大半。
韩淞为了皇帝高兴,便提议派人出使澜沧国,美其名曰联络感情,意图求娶澜沧国未嫁的长公主。可惜当时那位长公主已经在筹备嫁妆,要嫁给翼德山庄的庄主。南诏国下手晚了,还想向澜沧国求娶别的宗室女。
其目的就是嫁妆,这点小九九一下就被晋王识破。这晋王一向是足智多谋,几句话就诈得韩淞手下的人跟他签订了借款条约。这条约若是明白人一看就能知道,它就是一个俯首称臣的条约。
一连多年,南诏国都在糊里糊涂地向澜沧国纳贡,这笔糊涂账在户部记得也是乱七八糟。还没还清都不知道,南宫瑾当时刚刚上位,一切尚未稳妥,加之每天事务繁杂,这个事就被他忘在了脑后。
濮阳繁钰看了几篇自家祖宗写的东西就开始打瞌睡,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随便一拿,好巧不巧就是这个账簿。她眯着眼睛看了两眼,愈发精神起来,她倒吸了口凉气……
朝堂上,除了朱瑞泽和韩淞,别的官员看过那篇策论都觉得写的人文笔犀利,一针见血,别的感觉就没有了。
“左相和右相好像有独到的见解呢。”南宫瑾从最后面那个人手里抽走了折子,也不管那个人看没看完。
韩淞斜了朱瑞泽一眼,朱瑞泽也悄悄瞟了韩淞一眼。二人实在是不确定彼此的猜测,都想先听听对方的话。
南宫瑾岂能不知道这俩人心里的想法,迈着优雅从容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回上首的皇座上,长袖一甩霸气落座。
下面一片鸦雀无声,南宫瑾也不急,静静地看着他们道:“左相先说吧。”
“殿下。”韩淞跪地垂首,声音有些紧,“不知道殿下从哪里得来这么个良臣,这内容甚是明朗清晰,臣恳请殿下为这个人加封官位。”
“原来左相只是为了这个人的功名利禄惊诧啊……大人还真是关心他人呢。”南宫瑾似笑非笑,目不转睛地盯着韩淞。
朱瑞泽此刻也在想如何跟南宫瑾扯谎,毕竟单单凭着笔迹什么也说明不了。
“右相也是这般想法?”南宫瑾慢慢把视线转向朱瑞泽,不等他答话,便自顾自地嘲讽道,“二位爱卿真是让本宫失望,就因为这个事大惊失色,当真是眼界狭窄。本宫还以为是想起什么故人,无比欣喜呢。”
这话让韩淞和朱瑞泽同时眉头深皱,齐齐道:“臣惶恐。”
“本宫跟二位开玩笑呢……”他把折子随手放在一边,“既然大家都觉得这里面的内容写得有理有据,那全国上下的新政就此停止,一切的损失都由左右相合力补偿。户部吏部也要从旁倾力协助,务必把这件事给本宫了了。若是再有什么事传到本宫耳朵里,所有经手官员,杀无赦。”
“是!”
南宫瑾看着下面跪了一地的人,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为其不得加封而惋惜……只怕是巴不得赶紧找到这个人,杀之而后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