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憋在心里太久了,像是突然找到发泄口,伊藤穆泽躲在被窝里哭了很长时间。
西野遣想去拉他的被子,担心他这一抽一抽地哭,被子里的空气不足,肺部刚呛了水,别再被蒙出事来。
指尖刚碰到被角,就被人大力扯了回去。
“滚开。”
中气十足,西野遣也不碰了。
坐在床边盯着床上那团,既然没睡,也发泄过了。
“没有三个人。”西野遣的手按在床沿,视线一直盯着那团,被子里的人闻言动了动,但没出声。
他那么笨。
西野遣满脸无奈,捏了捏眉心补充道:“从来就只有你和我。我的错,那天太冲动,让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虽然我们开始得不愉快,但现在想起来,我也没后悔。”
“对不起。”
“那天晚上没救你,是事实是我的错。”每想到泳池边上,隔着人群,那双绝望悲伤的眼睛,他心痛如绞。
“没有不想救你。”
语调坚定,直白地回复他之前的控诉,西野遣深吸一口气,放缓的声音哄他,“我如果说拉错了人,不知道能不能让你好过一点。”
这件事本来就复杂,也许理由很撇脚,但那天晚上,室外灯光昏暗,泳池底视线更加不清晰,西野遣一跳下水,靠近他的伊藤束就已经游到他周围,严严实实地挡住后面的视线,一直扑腾地紧紧抓住他的腰。
伊藤束不会游泳。
西野遣就把人拉了上去,一转身听见有人说伊藤穆泽也在泳池底,想再跳下去时,心脏里的恐惧铺天盖地把他卷灭,身后的人死死圈住他,不让他下去。
那么远的距离,他彻底慌了。
“对不起。”
西野遣心脏有些沉重,说出来的声音都有些沙哑,盯着床上的人看了半响,继续说:
“至于,我为什么抓伊藤束,可能我说了,你又会不开心。他母亲跟我母亲是很好的大学舍友,你还没进伊藤家的时候,他母亲让我好好照顾他,千万不能让你欺负了。”
听见这句话,伊藤穆泽就从被子里出来了,冒出个脑袋,为自己辩驳。
“我没有欺负他,是他欺负我。”
日月可见,从他进伊藤家开始,什么时候不是靠边站,除了有口饭吃,家里谁把自己当少爷供着啊。
好不容易去学校上课,还被伊藤束搞孤立霸凌的。
要不是自己一直在孤儿院摸爬滚打,他哪里能躲得过伊藤束温柔表面下的恶毒。
西野遣见他额前的头发凌乱地黏在脸颊上,花猫一张脸,“嗤”一声笑了,动手想帮他拨开,但伊藤穆泽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跟他搭话,又猛地把被子盖了回去。
“可能某人忘记了,是谁总把他的玩具好的坏的,都拿过去拆了。”每次坏一个,西野遣看他可怜,没想象中讨厌,去商店的时候,就顺便会帮他带。
玩具都是最新款的,他少说也买了几十个了吧,再怎么缺玩具玩,应该也够了,但这人不知道是喜欢挨揍还是怎么的,总不停地去搞伊藤束的玩具。
“我才不稀罕那些破玩具。我只是、只是没理由见你而已。”因为他发现,伊藤束肯定会去跟西野遣吐槽,然后西野遣就会塞给他一个一模一样的玩具,然后以大人的口吻警告他不要再动别人的东西。
他以前小,不知道,这个别人的东西是不是还包括伊藤当家的位置。
隔着被子说出来近似表白的话,西野遣从前知道伊藤穆泽喜欢他,但不知道从这么早开始就
他轻咳了声,缓住被人撩动的心跳。
“我承认一开始,你爬上我的床我很生气,但后来,身心俱悦。只是我没仔细去想而已。”
开始的不愉快,更大原因还是因为他那该死的自尊心受不了,但如果不喜欢,他不至于跟一个人上那么久。
“那你还说我床技烂。”
身心俱悦,就是心里开心,身体很爽的意思喽。
那还每次提上裤子,还要那么毒舌地说随便找一个,都比他好玩得多。
好在伊藤穆泽还在被子里,不然他会见到,平生第一次面红心跳的人,事实上西野遣谨慎二十多年,头一次在人载跟头,被伊藤穆泽抓住机会爬了床。
他不能把他怎么样,只能在口头上讨回点来。
但他不想反驳回去了,确实他每次说的话难听,见到伊藤穆泽从笑脸跨下去,心里不好受,但自尊心作祟,嘴巴上已经那么说了。
“嗯。那以后不说你了。”
西野遣换了话题。
“你在房间偷听那次,还有今天这次,为什么抓伊藤束,不是想玩三人,有时候我都想把你脑袋打开看看,到底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西野遣语气略显无奈,他到底哪个地方让这人觉得,自己接受得了三个人的,还是上次解释的,这人一点也没听进心里去。
“你不就是喜欢他的吗?”声音渐弱,伊藤穆泽想起来那晚上的告白,心里还是难受的不行,至少他就没有过西野遣说喜欢。
西野遣被他一噎,这件事看来要被这家伙记很久了。
“我们的第一次是在他房间,他这个人疑心重,一直在自己房间放了监控,所以那次被录了。”
这才是伊藤束一直以来威胁的筹码。
他是无所谓,但伊藤穆泽虽然平时浪里浪气,其实单纯地很,这视频要是流转出去,他很难想象这人会不会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录了!”
伊藤穆泽猛地从被子里出来,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西野遣点了点头,因为他确实看了视频,“你放心,不会流转出去的。”
即便把伊藤束埋了,他都会拿到原始视频的。
伊藤穆泽低头沉思了会,抬起眼问:
“我当时身材还可以吗?”
要是流转出去,换个位置想,等价于全世界都知道他两的关系,那不也挺好的吗?
“”
西野遣凝眉看他,完全没在他眼睛里看出点担心的意思,完全是自己一直以来想多了,他就是欠操。
站起身,扯了扯嘴角,“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