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一晃一晃的,就跟柳枝儿上头的鸟一样,晕头转向地过去了。
这一日,冯紫英他们说要请吃一顿饭,作饯别之礼,林涣无事,便去了。
因为知道林涣不爱在声色场馆里头呆,他们便找了个吃饭的地儿,只叫了两个弹唱,也不过说一些边境的战事。
说着说着,林涣就听到了隔壁有贾宝玉的声音。
本来是吃饭的地方,偏偏他们吆喝着,里头时不时传出娇笑,卫若兰听了两句,说:“本来因为欢宝说不去秦楼楚馆的,谁知道随便找一个吃饭的地儿,竟然闹的和那里头没什么区别。”
冯紫英说:“我听着像是贾宝玉的声音,等我去问一声。”
他已经说出了贾宝玉,林涣就不好再坐着了,也跟着去。
一进门就看见里头脂粉半染,三四个陪酒的妓子坐着,正合伙往薛蟠、贾宝玉嘴里灌酒吃。
另一个坐着的有些女相,不知道是谁。
薛蟠看见冯紫英就说:“好兄弟,我昨儿叫人去请你,你怎么不来?偏偏这会子撞见了!”
他喝得已经半醉,等看到旁边站着的林涣的时候,人一激灵,酒醒了大半:“哟,林兄弟也在?”
林涣瞅瞅他:“前些时候不是出去山西了么?”
薛蟠讪笑:“本来是要去的,谁知道铺子里头的货出了问题,去不了了,便耽搁了。”
他忙忙地给林涣搬凳子:“坐下来喝两杯?”
林涣摇头:“那边儿还有宴呢。”
“那又值当什么?索性一道儿搬过来就是了。”薛蟠给妓子使了个眼色:“还不去叫人换一桌酒菜来?”
那妓子哼了一声,果真去换了。
薛蟠又极力请几人坐下:“原是我的生日要到了,才请人吃这一顿饭,谁知道你们都不在。”
他一挥手:“接着奏乐。”
帘子后头的丝竹管弦就又吹起来了。
【心上人:薛蟠这小日子过的……这真舒服啊。】
【一言不合:笑死,一度以为薛蟠要喊一句接着奏乐接着舞。】
【白菜豆腐脑:贾宝玉安静如鸡.jpg。】
林涣看见,就看了一眼贾宝玉,结果发现他还真就一句话也不说,安静坐着,只偶尔跟旁边坐着的那个女相的人说话。
林涣好奇:“宝兄弟怎么不说话?”
贾宝玉抿嘴:“没什么,早上起来有点儿困乏,才刚又喝了两杯酒,有点晕。”
不等林涣说话,他就说要去解手。
旁边那人也要去。
薛蟠就说:“蒋玉函,你也喝多了?”
原来是琪官。
林涣笑说:“这么一弄,我也喝多了,我也去解个手?”
他说着就假装要往外走。
结果走到一半,就看见外头的小院子里,贾宝玉和琪官两个人正手拉手:“……”
哦豁。
他撞见了啥啊?
面上没显,他人回来了,却悄悄开了分屏。
贾宝玉拉着琪官:“我不爱呆在里头,咱们两个清清静静地说两句话。”
琪官问:“怎么了?”
贾宝玉说:“他们要么是考科举的,要么就是要去战场上的,我跟他们能有什么话说?”
【银翘片:贾宝玉理直气壮哈哈哈,也不知道是他有自知之明还是怎么的,知道自己格格不入。】
【猪都跑了:嗯哼,我还以为他又要说什么汲汲营营了,好赖算是进步了呗。】
贾宝玉说:“你如今在哪儿高就?我一见了你就喜欢……”
他们两个絮絮地说着话,好一会才回来。
许是高兴,他们两个推杯换盏,喝了好一大壶的酒,没一会儿就醉得不成人样了。
临要走的时候,林涣说:“我要去贾府,顺道儿给他带回去算了。”
其他几个人也都喝得晕晕乎乎的,勉强自己走路罢了,都要小厮掺着的。
林涣嫌身上披的披风热,兜头就往贾宝玉脑袋上一盖,提溜回去了。
茗烟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林涣只能叫自己人把他送进大观园里。
本来跟着林涣的小厮准备把人放到二门上就走的,自有婆子送他进去,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二门上没什么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她们都去吃酒赌钱去了。
自从贾元春省亲过后,这府里头的下人们又抖起来了,夜里吃酒赌钱都是小事儿。
小厮没办法,他又不能进园子,只能在门边上看看有没有别人经过。
也是巧,等了没一会儿就有一个老婆子,他连忙把人叫住:“哎哎哎!这是你们家宝二爷,他喝多了,快把他送回去!”
那老婆子原是年纪大了,半天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小厮又急,再不回去林家的二门也要关了,只把人交到她手上就急匆匆走了。
老婆子懵了一下,看见他身上的斗篷觉得眼熟,就往林家那边儿走。
半路上就遇到了一个媳妇:“哟,这是林大爷吧?怎么喝成这样?”
老婆子还没细看,她就把人拎走了:“正巧我要去找春燕,我带进去吧。”
她搀着贾宝玉就走。
等她走远了,老婆子才想起:“哦……是春燕的娘何婆子啊。”
贾宝玉毫无知觉地被换了两道手,他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走的是哪里,只觉得七拐八拐的。
路上有人问起何婆子,她都笑着说:“林大爷喝醉了,叫我送他回去呢。”
贾宝玉听说我才不是林涣呢,然而酒精麻痹了他的头脑,也僵住了他的舌头,叫他说不出话。
他木着脸被送进了房舍。
一进门,他就觉得不大对劲。
这不是他的怡红院。
更不是林涣常住的院子。
他懵了一下。
然后就被送到床上了。
手边还有个温热的人体正睡着,他不知道是谁,脑袋瓜疼得要命,他睁着朦胧的眼,看见何婆子点了熏香。
他喊:“不要那个香,不要那个!”
他一向金贵,用的都是龙涎香,什么时候用过这种杂七杂八的?闻着鼻子就犯冲。
结果身上没力气,说话也和蚊子嗡嗡一样的,根本没人听。
他有心喊袭人、紫鹃,却没什么力气,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睡到一半,外头就有吵吵嚷嚷的声音响起:“宝二爷不见了!”
“快!到处去找找!看看是不是在园子里哪个屋子里睡了!”
“那边那边!”
贾宝玉一脸懵逼地睁开眼。
还没反应过来呢,他睡的这屋子的门就被推开了。
“啊!!!”
林涣才到贾府,就听说了一件大事——贾宝玉也不知道怎么了,摸到了傻大姐的房里,两个人睡了。
“啊?”林涣懵逼,“睡了是什么意思?”
小厮挤眉弄眼的:“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那个睡了呗!”
林涣:“……贾宝玉和傻大姐?”
他一脸茫然。
这俩人什么时候能牵扯到一块儿了?
小厮说:“谁知道呢?我昨儿晚上把他送进府里头就没管了。”
反正不是他的错。
正这么想着,王夫人就叫人过来,要叫小厮过去。
没头没脑的,林涣也跟了过去。
“怎么回事?”他问,“忽然叫我身边的小厮做什么?”
王夫人身边早就不是周瑞家的了,她又一时没什么使,就用的贾元春的奶嬷嬷杨氏。
杨嬷嬷说:“府里头说是宝二爷喝多了才去了傻大姐房里,二门上的婆子又说是大爷您身边的人把人送回来的,所以……”
林涣冷笑了一声:“你这意思,是我的小厮故意把人送错房间了?哦……不对,一个小厮能知道什么,想必是我指使的了。”
他们正在贾母房里,贾宝玉跟个鹌鹑一样坐在贾母旁边,傻大姐什么都不懂,仍旧一脸乐呵呵的。
王夫人眼里淬了毒。
三春她们都是姑娘,不好掺活进这事儿里,今天就免了请安。
屋里就只有他们几个人。
林涣说:“我的小厮才刚和我说了,他把人送到二门上就走了,更何况他一个男人,如何能进园子?”
林涣大刀阔斧坐在桌边上:“总不能说,我还买通了园子里的人吧?!”
王夫人已经气急了。
贾母说:“去,把昨儿过了这事儿的人都带进来。”
一时,老婆子、何婆子都被带进来了。
老婆子老眼昏花,要大声喊才能听见,他们费力折腾了半晌,才让她听明白一点儿事儿:“啊?宝二爷?不是林大爷吗?”
【心上人:????啥意思?】
【一言不合:草,这波,是狼人自爆??】
林涣也捏紧了手下的椅子。
小厮整个人都傻了:“什么林大爷,我们家大爷喝完酒就回家了,让我帮着把宝二爷送回家来,怎么宝二爷就变成林大爷了,不对,是林大爷变成宝二爷?”
他揪着手指,有点理不清楚。
林涣冷冷地看着王夫人。
他心里大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婆子眼神飘忽。
贾母气道:“还不说清楚?!”
何婆子噗通一声跪下了:“我……我昨儿看见宝二爷身上穿着林大爷的斗篷,还以为是林大爷……”
她眼珠子转来转去,说:“我本来是想着,我和林大爷那边儿不熟,不好直接上门,准备叫我的女儿春燕去林家喊人的,谁知道宝二爷困得不行,闹着要睡觉,老太太、太太都知道的,他惯常不爱叫我们婆子近身,又是天黑,我就没把人认出来……”
她闭着眼,心里头恨啊!
早知道她就不贪那点儿银子了!
王夫人又蠢又坏,她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呢?
她哆哆嗦嗦跪着,心里想着该怎么把自己的责任推出去。
别的不要紧,反正春燕和这事没关系,大不了她就出去,往后靠着女儿过!
想到这,她哀嚎出声,咬死了自己没看清楚,是随便找的屋子。
那屋子本就是没人住的地方,她把人送过去也不算故意。
偏偏王夫人又不能说自己是要算计林涣。
天大的苦果,只能她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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