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闵婕按住额头,挥挥手,“玩吧,好好玩。”
裴祈倒也不排斥陆予安,盘腿坐在地上。
陆予安把魔方打乱,递给他,他还原又递给陆予安。
二人你来我往,乐此不疲。
方雯和季安安都看傻眼了。
方雯:“他这是……真傻了?”
“是暂时性的失智。”苏闵婕白她一眼,极不喜欢听到‘傻’这个字。
季安安也说:“你见哪个傻子能几秒内还原魔方?”
方雯唏嘘不已:“是啊,那可是裴祈……”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傻了的裴祈也是不容小觑啊!
“可他这样,小七,你这……可怎么办呀?”
苏闵婕现在最烦的就是别人问她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这绝对是她人生遇到最棘手难搞的一件事。
季安安一本正经地:“要不,送他去上学吧,在九年义务教育的滋养下,说不定就好了呢。”
三人噗嗤一下笑了。
裴祈正好抬眼看苏闵婕。
看她笑,他也跟着笑。
露出白净的牙齿,笑容干净纯粹,完全是心无城府的样子。
他的脸还是那么的英俊,盘腿坐在地上,宽肩窄腰……可他此刻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都明明白白地写着,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裴祈了。
原来的裴祈呢?
也许,从楼上掉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死了。
这个念头,使得苏闵婕后背窜起一丝凉意。
她突然觉得特么难过。
难过到眼泪根本不受控制。
见她笑着笑着突然又哭了,裴祈的表情跟着变化。
笑容僵住,再慢慢收回去,有些忐忑,有些不知所措。
方雯看一眼苏闵婕,“小七,你别这样。”
季安安叹声:“现在医学那么发达,肯定会好起来的。”
苏闵婕吸了吸鼻子,用力搓一下脸。
“我没事儿。”
只是难过而已。
季安安他们要回家时,裴祈盯着陆予安的魔方,有些依依不舍。
陆予安很大方地递给他,“裴叔叔,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了!我家里还有好多好多玩具呢?你想玩吗?”
裴祈眨眨眼,用力点头:“嗯!”
然后二人还勾了下手指。
看得苏闵婕三人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七天后,所有的检查结果出来。
没找到任何有说服力的问题。
脑科觉得应该是脑部损伤造成的退化性失智。
心理学科有个专家的说法是:“也许是在极端的心理应激状态下,引发的分离性身份障碍。”
俗称双重人格,或人格分裂。
总之,只能先观察治疗。
裴祈倒是一天比一天好,能吃能睡,头脑也很清醒。
除了不能离开苏闵婕以外,没其他问题。
在医生的建议下,苏闵婕先替他办理出院。
寄希望于在熟悉的环境下,能唤醒他失去的记忆和心智。
出院这天,乌泱泱的来了一堆人。
裴家人,陆渟骁,方雯他们,以及关颜卿都来了。
可裴祈谁也不认,谁碰他他给谁急。
尤其不喜欢关颜卿,一直叫嚷着让她滚开!
关颜卿一张脸时红时白,最后咬牙跑了出去。
陆渟骁还是搬出陆予安,才勉强同意他在边上站着。
似能感觉得到苏闵婕想甩掉他,裴祈寸步不离地抓住她衣袖,亦步亦趋。
苏闵婕简单要疯。
可每次皱眉让他松开,他只会抓得更紧,固执又委屈。
反反复复就一句:“姐姐去哪里我去哪里。”
见状,裴家人也没办法了,默默摇头叹息。
最后,陆渟骁站出来。
“阿祈这情况确实是有些复杂,要不,苏总先陪他住几天?”
苏闵婕幽幽地白他一眼,“住哪儿啊!”
“酒店,老宅,你家,他家,都可以。”陆渟骁盯着裴祈看,虽然觉得他很惨,但又莫名觉得这小子因祸得福,这局怕是要赢。
裴文婷适时说:“医生说了,最好是住到他最熟悉的环境里。”
听见大家在讨论他的去处,裴祈不是很高兴,低下头,一直念叨:“姐姐去哪里我去哪里。”
苏闵婕:“……”
她几乎是皮笑肉不笑的说:“他是因为我受的伤,可要没有他,我也不会有此一劫。该尽的责任我都尽了,现在你们的意思是要把他丢给我不管了?可我凭什么呢?你们也不怕影响我的生活!”
听到这话,那紧紧抓住她衣袖的手指,偷偷又加了点力气。
裴老爷子艰涩地开口:“我裴家现在虽然只剩些老弱病残,但还不至于讹人。这样,今天只要你能劝说阿祈跟我们走,我们绝无二话。”
苏闵婕怎么没劝。
这些日子,她嘴巴都不知说干多少回了。
“我不!”
这不,她还没开口呢,裴祈这次直接上手,一把将苏闵婕从后面抱住。
他抱得很用力,腰弯下去,尽可能的将自己藏在苏闵婕身后,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
苏闵婕差点被他勒断气。
片刻后,她决定妥协不再浪费时间,送裴祈去老宅。
想的是等他睡着了再脱身。
她是愿意养他一辈子,但不是这么个养法啊!
于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跟着去裴家老宅。
谁知,下车一看,裴祈拽着苏闵婕掉头就走。
“不是这里!我们走!”他很坚持。
没办法,苏闵婕又送他去常住的那间公寓。
凯丽听说后,一直在楼下等着。
然而,裴祈仍然说不是。
凯丽也不认识了,多说几句就要爆起打人的模样。
弄到最后,苏闵婕怒了:“你到底要去哪里?!”
裴祈眼巴巴地看着她,说:“有院子,好大好大的院子……有好多好看的画……”
苏闵婕愣了愣,开车去华灵山。
看到满院子跑的猫猫狗狗,裴祈终于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来。
看得出他很想去玩,但又怕苏闵婕走掉,就在原地蹦蹦跳跳。
不时拍拍大手,“姐姐你看,那只小狗狗好可爱啊!”
真的……没眼看……
苏闵婕心口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拳。
“去玩吧,我不走。”她承诺。
裴祈认真看她,似在确认。
随后,撒开脚丫子的就追狗去了。
院子里顿时猫叫狗跳,好不热闹。
流浪之家的方良迎出来,有些搞不清状况。
看一眼撒欢追狗的裴祈,又表情复杂地看一眼人群里的季安安,再看向苏闵婕。
“苏总,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