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治(1 / 1)

暖阁内的四角鼎足熏炉缓缓吐着白烟,日光照在两侧的仕女屏风上略显光斑,树影沙沙,垂在窗外的花枝探进头来,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暖阁里很静,渐渐地秦仪也停了哭声,跟随众人一起惊疑不定地看着戚秋,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戚秋却只能低着头,作出一副委屈又坚强的模样,牢牢地稳住自己小白花的人设。毕竟系统还在实时监测,她的白莲值已经低于平均值,若是此时表现的再不得当,总分值继续扣下去,是会有系统惩罚的。

她这次没有躲在谢夫人身后,站在魏安王妃跟前,双眼湿润含泪,手里揪着帕子,眼泪要掉不落,实打实受了委屈却还要故作坚强,证明自己清白的模样。

众位夫人看着戚秋这副模样,心里想着她竟然敢当着魏安王妃的面开口要自证清白,那心里应当是有数的,便也有些拿不准戚秋到底是不是清白的,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王嬷嬷这番足足去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这才回来,进来后对着戚秋轻轻地点了点头,却什么也没说。

这番姿态,却更加引人好奇和不安。

别说地上跪着的那几个本就心虚的丫鬟了,便是秦家大夫人也隐隐有些慌张起来,她想要开口,可奈何有那条不得擅自开口的命令在,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定是戚秋在故弄玄虚。

戚秋看着底下跪着的那三个声称看清楚青衣丫鬟模样的下人,眉头微蹙,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说道:“你们如此冤枉我,我却想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我再问你们一次,你们三个确定看清楚了青衣丫鬟的模样,现如今也不改证词对吗?”

都到了这个时候如何能反悔,那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纵使心中发虚,更是不知为何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在此刻却也只能点头。

“你们几个连那青衣丫鬟梳的什么发髻,耳边缀着铃铛的话都说出来了,想必是看的尤为仔细,尤其是你。”戚秋指向第一个回话的丫鬟落梅说:“你连那个丫鬟神色慌张的模样都看出来了,想必定是看到了正脸。”

被指到的落梅轻抖了一下,心里越发虚了起来,可戚秋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又如何出尔反尔?

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见状戚秋也不再耽搁,转过身吩咐人将这三个声称看清楚青衣丫鬟模样的三个下人用屏风隔开,确认看她们不清彼此之后,这才转身对着王嬷嬷点了点头。

王嬷嬷立马领悟,出去将外面早就找好的丫鬟领了进来。

然而这五个丫鬟一走进来,众人便顿时傻了眼。

因着不论是高矮胖瘦还是穿着打扮,这五个丫鬟都是相差无几的,都是梳着云鬓,身着青衣,耳坠铃铛,根本就不差分毫。

秦家大夫人和秦韵顿时明白了过来戚秋想做什么,秦家大夫人心里咯噔了一声,身子跟着抖了起来,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可刚想开口,就听上头的魏安王妃突然轻咳了一声,目光朝这边一撇,带着暗暗的警告。

魏安王妃的手段大家都是知道的,她又是皇帝生母,宫中的太后都不及她尊贵,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秦家大夫人如何敢违背她的命令。

面对魏安王妃的警告,秦家大夫人心口一堵,未说出口的话又憋了回去,只是心里止不住的慌颤。

让这五个丫鬟分别在声称看清青衣丫鬟模样的那三个下人跟前走了一圈,戚秋轻声说:“既然你们说看清了青衣丫鬟的模样,那便将人指出来吧。”

这话一落,其中本就心里忐忑的落梅和小厮庆雨顿时就瘫了下来!

她们哪里知道!

今日她们本好好当着差事,秦家大夫人身边的嬷嬷突然找上了她们,给了她们这番说辞,让她们到暖阁里如此回话,说是事成了有奖赏,她们便跟着来了。可她们连那青衣丫鬟的影子都没有见着,又怎么能在这十个人跟前指出来正确的人。

秦家大夫人心里慌成乱麻,起了一身的冷汗,此时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心已经跳到嗓子眼里了。

此事事发突然,她自己都没有料到今日在暖阁里给戚秋设下的圈套竟然换成了自己的女儿,更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又怎么可能会提前安排,又哪里会安排的这么详细。

戚秋钻的就是这个空子。

秦家大夫人不知暖阁里的主角换了人,自然不会提前准备,而她落水之后,因为系统强行抹杀了谢殊救起她的戏份,变成了山峨跳下水救起了她,所以她被救起之后,山峨也被安排休息了起来,由水泱照顾着她,两人都没有跟在她的身边,这些丫鬟自然不知道她们两个的长相,也来不及去看她们两个的长相,如今一对,岂不是就露馅了。

这事看起来没有头绪,其实根本就不用动脑子,不得不说秦家大夫人走了一步最烂的棋。

头一个开口的丫鬟落梅和那个小厮庆雨已经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肉眼可见的哆嗦着,牙齿打着颤,冷汗止不住地往下落着,半天都不敢抬头。

在场的夫人都瞧得仔细,她们两个这副模样一出,谁能看不出她们心里发虚,眼下是什么都不用说也就都明白了。

“你们既然口口声声说看清楚了模样,连神色慌张都看出来了,如今人就在你们跟前,还不快指!”魏安王妃又何尝不明白,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伸手向桌案,大声斥道。

魏安王妃用了些许力道,只拍的桌上茶盏乱颤,这副动怒的模样谁人不心惊。都是常年干杂活的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如今怎么能顶得住这份威仪,那个一直不敢抬头的小厮甚至都吓得都尿了裤子。

一股尿骚味在暖阁里回荡,众人都捂起了鼻子,王嬷嬷心里畅快,又松了一口气,仿佛没有闻见一般,催促着,“王妃说话,你们还敢耽搁不成!”

那两个下人满头的汗,打湿地砖,却依旧头抵着地不敢抬起,心里慌成乱麻,闻言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胡乱指了一个。

都不是戚秋身边的丫鬟,而且两人指的都不是同一个人。

一看就知方才那番说辞不是实话。

然而这还没完,不给最后走进来的那个丫鬟岚香指人的机会,戚秋看向王嬷嬷,示意她把最后一个人带上来。

这次王嬷嬷来去的时间有些久,将人带进来之后,就见那人面色惨白,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样。

不等众人生疑,王嬷嬷斥道:“已到王妃跟前,若是你还不开口说实话,就是菩萨也救不了你的!你知道那金珠是什么物什吗?那是宫里出来的宝贝!表小姐让丫鬟给收着,你竟也敢偷去,简直不要命了!如今已经闹到了王妃跟前,你再不拿出来,且看谁能饶的了你!”

这位名叫小翠的丫鬟登时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身子抖如筛糠。

王嬷嬷紧接着继续说:“且看在坐的都是谁,都是为了这个金珠闹起来的,你还敢嘴硬,就送你去见官!”

这个金珠并非戚秋的,也不是从宫里出来的,今日众人坐在这里更不是为了这个金珠,有些夫人一头雾水,可碍于那个不得擅自开口的命令挡着,也不敢说话。

但有些夫人已经明白过来了,这是故意诈这个小丫鬟的。

那个叫水泱的丫鬟若是没有扶着秦仪来暖阁,岚香手里的金珠只能是从水泱身上顺来的。

而山峨救起戚秋之后也晕了过去,除了水泱,秦家大夫人还派去了这个丫鬟跟着伺候了一会,也只有她能从水泱身上把金珠顺走。

暖阁这会把守严密,没有下人能靠近,只能隐隐听到一些动静,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不知情的人进来,自然是王嬷嬷说什么就是什么。

戚秋看了一眼伏在地上也开始慌张起来的岚香,不紧不慢地说了最后一句,“人家已经将你供出来了,你还打算咬紧牙关不说吗?”

这话一出,秦韵就知道此事再无回转的余地了。

果然,只见小翠一脸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岚香,身子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着。

岚香伏在地上,也是慌了起来,浑身瑟瑟发抖,却碍于那条不得擅自说话的规矩不敢开口,小翠便信以为真,以为岚香真的出卖了她,顿时急了,指着岚香就道:“就是她,是她让我偷得金珠,不是我。”

小翠哭着说:“是她给了奴婢银子,要奴婢去偷的金珠,当时正好水泱姑娘睡着了,我便取下来给了她,奴婢真的不知道这个东西如此贵重,还请王妃娘娘明察。”

岚香顿时也急了,刚想开口喊冤,就见小翠掏出了一个荷包,急于证明自己的说辞,“娘娘您看,这些银子连同这个荷包就是她给我的,娘娘只要对比了她的荷包就知道,这就是她的绣工。”

魏安王妃身边的嬷嬷快步走下来,将荷包拿起,又把岚香系在身上的荷包解下来,一并呈给魏安王妃。

果然,那装着沉甸甸银子的荷包和从岚香身上解下来的荷包绣工是一模一样的。

魏安王妃顿时大怒,拍案怒问岚香,“这个金珠你不是说从青衣丫鬟掉落的吗,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岚香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下意识看向秦韵这边,哆哆嗦嗦的样子,再也藏不住脸上的惶恐不安和心虚。

魏安王妃摔了手里的荷包,猛地站起身来,已是勃然大怒,“你们还不快从实招来,若是再有隐瞒欺骗”

魏安王妃眼中冒着冷意,冷冷地哼了一声,嘴里轻吐出几个字,“立刻杖毙!”

底下跪着的下人身子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彻底慌乱了起来,那个小厮庆雨终是忍不住,自己说了出来,“是,是大夫人跟前的如意嬷嬷找来,是她让奴才这么说的,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啊!”

他一说,剩下那三个自然也憋不住了,求秦家大夫人救自己的,指认秦家大夫人身边嬷嬷的,一时之间暖阁里乱成一团。

谢夫人深喘着气,怒瞪着秦家大夫人,“秦夫人!”

秦家大夫人浑身哆嗦了一下。

紧盯着秦家大夫人,谢夫人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还请你给我个解释!”

然而还不等秦家大夫人喊冤,就在这时,守在暖阁外面的魏安王妃身边的嬷嬷进来通传,“王妃,谢世子和荣世子有急事禀报,说是事关今日之事。”

“事关今日之事?”魏安王妃紧皱了一下眉头,扫了一眼底下已然坐不住的秦家大夫人,想了想,让人搬来一道屏风前后隔开,这才让人进来。

谢殊和荣星站在屏风后面,看不清里头的情形,两人对视一眼,荣星说:“回王妃娘娘和各位夫人,臣和谢世子并非有意打扰,只是抓到了一伙人,像是与秦家大夫人有关。”

说着,那群人便被押着进来,他们好似十分害怕谢殊和荣星,见到两人路都不会走了,连滚带爬的到里头跪着。

而这群人刚露了个脸,秦家大夫人脑子就嗡的一声空白了下来,腿上一软,冷汗一下子涌出,整个人直哆嗦个不停,脑子里只有完了二字。

这群人就是她吩咐将应昌抬进暖阁里的那几个秦府小厮。

“我和谢世子见这伙人行迹实在是可疑,便将人捆了起来,审问之后才知他们虽是秦府的下人,但也确实不冤枉。”荣世子说:“他们说是奉秦家大夫人之名,将应昌送进这边暖阁里,再在阁内点上迷情香,好让里头的男女情动。”

荣世子义正言辞地说:“这么攀诬主子我和谢世子原本是不信的,奈何几人说的信誓旦旦,又拿出了证物,我们这才半信半疑,赶紧来找王妃您断个真假。”

他特意隐去了戚秋那部分。

而眼前这群小厮也不知是受了什么样的酷刑,荣星话一落,他们便连忙应和,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除了隐去戚秋的那部分,剩下的半点都没有遗漏。

这话一落,暖阁内顿时哗然。

众位夫人不敢置信地看向秦家大夫人,纷纷傻了眼。

她们尚还没有消化掉方才的事,眼下就又爆出了一桩,简直让人嗔目结舌。

魏安王妃目露冷光,让身边的嬷嬷将证物呈上来一看,这都是一些大额的银票,这么大的数额交给了下人,在场的都是一家主母,哪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秦家大夫人已经浑身都凉透了,低头见秦仪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她猛地站起身,慌张道:“不、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他们都是偷窃,这些银票都是他们偷的!”

“是不是偷的,拿去账上一对就知道了。”荣星遥遥补了一刀,又道:“他们还说那迷情香是秦家大夫人给他们的,只需找来掌柜的一问便知秦家大夫人或身边的下人有没有买过这些香料。”

这是丝毫没有给秦家大夫人狡辩的机会。

秦韵眼眸一眯,刚想说话,就听荣星又道:“对了,我们还抓到了一个秦家大夫人身边出去倒香灰炉的丫鬟,从里面的香灰里确实找到了未燃尽的迷情香。”

秦家大夫人僵立在原地,说不出来话了,眼看着那个倒香灰的丫鬟也被押了进来,确实是她身边的丫鬟。

这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秦仪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痛哭起来,“母亲,母亲,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秦家大夫人心早就乱了,她只要一想起自己的女儿在自己设下的圈套里毁了终身,她就痛心不已,心神意乱起来。

看着扑在自己脚边的秦仪,秦家大夫人简直心如刀割,此时她彻底乱了分寸,再也无力挣扎,整个人瘫倒在地,讷讷道:“不是的,我不是想这么对你”

她这句话还未说完,便被秦韵猛然拉了一下,理智回归,赶紧住了口。

可众人已经听到了。

不是想对自己女儿的,那是想对谁呢?

这个暖阁里除了意外出现的秦仪,今日便只有戚秋躺过。

谢夫人气的浑身直发抖,“秦夫人,我早就知道你想撮合秋儿和应公子,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行事!”

而应昌的母亲应夫人已经冲了过去,一巴掌扇在秦家大夫人的脸上,张口怒骂道:“自己使这些下作的手段,竟然还牵连上我的昌儿,你真是该死!”

这巴掌扇的又狠又响,显然是用足了全力。

应夫人是出了名的泼辣性子,此时不管不顾起来,按着秦家大夫人就是哐哐几耳光,秦韵伸手去拦,也愣是挨了好几下,最后还是魏安王妃身边的嬷嬷才拉住了人。

秦家大夫人挨了好几下,脸上全是巴掌印,梳起的发髻都散落了下来,珠钗金簪落地,这辈子荣华富贵了半辈子的脸面也跟着落了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掌掴,对于秦家大夫人这种注重颜面的人来说,还真不如死了的好。可看着伏在地上哭泣的秦仪,秦家大夫人就宛如被刀剜了心一样难受,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连呼吸一声都觉得痛苦。

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她亲手毁了她自己的女儿!

戚秋冷眼看着,面上却做出了一副委屈的模样,双眼含泪,不解又气愤地看着秦家大夫人,质问说:“秦夫人,我上京也才半年,与秦夫人不过两年之缘,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要让您如此害我?”

秦家大夫人浑身哆嗦着,自然说不出来,她总不能把想将女儿嫁给谢殊的事公之于众,否则今日秦家和秦韵的脸面都要丢干净了。

阁内的其他人都安静了起来,只剩下秦仪的哭声和应夫人的咒骂。

秦家大夫人披散着头发,脸色红肿,瘫坐在地上,感受着众人看过来的目光,手指都在颤抖。

这副尊荣,知道的她是秦家的大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坐在路边的疯子。

她身边的嬷嬷想要前来搀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她深吸了一口气,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想明白了,此时她若是不低头,此事难以平息,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将两个女儿牵扯进来。

知女莫如母,她知道今日戚秋落水她的大女儿一定是做了手脚的,她若是不认罪,魏安王妃下令彻查,说不定会将此事给掀出来。

她可以去死,但她的女儿不能出事。

想明白之后,秦家大夫人跪倒在魏安王妃跟前,泪流满面,神色却很是平静,磕了个头说:“此事都是臣妇鬼迷心窍,生错了心思,还请王妃责罚。”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暗暗咂舌,心里顿生荒唐和不解。

这场闹剧谁也没有料到最后竟然是会这样解决的,此时秦家大夫人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魏安王妃和谢家应家震怒,她自然也落不得什么好,纵使有两个女儿替她请求也无济于事。

按照律法,她本是要被送去衙门的,但魏安王妃顾念着秦府的颜面,没有如此行事,但这板子却是少不了。

尊贵了半生的秦家大夫人被捆在木板凳上,邀请来参加宴席的众位夫人都瞧着,二十板子打下去,冷汗津津,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可这还没完,魏安王妃已经进宫请旨,只怕她伤好之后,就要入宫去静安司赎罪了。

而有了一个被关进静安司母亲,今后秦韵和秦仪的名声还能好到哪里去?

秦韵头一次在人前绷不住神色,扶着秦家大夫人,脸色阴沉的能往下滴水。

而戚秋走时正好和秦韵撞了个对脸,秦韵目光生寒,再也装不起来温和贤淑的模样,攥着帕子,她紧紧地盯着戚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依旧让人心生寒意。

而戚秋却是笑了笑,丝毫不在意,只是在走时不经意间扫过了一旁的熏炉。

在那里,她也给秦韵准备了一份大礼。

纵使秦家大夫人被打的奄奄一息,谢夫人走时依旧是怒气冲冲的,秦家二夫人紧赶慢赶着,还是没将人拦住。

一直到了谢府,谢夫人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她担心今日戚秋受了惊吓,想了想,却没去安慰戚秋,而是回了院子。

果然没多久王嬷嬷就来报,说是谢殊去了戚秋的院子。

听到通传的时候,戚秋没忍住笑了。

本以为谢殊生着她的气不会来了,没想到她这前脚刚到院子,他后脚就跟来了。

戚秋赶紧让他进来,水泱和山峨也识趣儿的将翠珠支开,自己也退了下去。

谢殊进了门却不走进来,立在门口,和戚秋一前一后地站着,两人紧紧地对视着彼此,像是较着劲儿,谁也没打算开口说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已是黄昏,烟云坠墨,天边染上灿烂的色彩,耀眼的橙黄让人压根移不开眼。

谢殊的眉眼冷淡又深邃,看人时深情又薄情,让人根本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两人较着劲儿,好似打定主意谁也不理谁,只是

有人会使诈。

看着戚秋嘟着嘴,一脸受了冷落之后的委屈模样,谢殊终是没忍住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抱住了她。

戚秋故意嘴上抱怨说:“表哥,你好冷心,我今日受了好大的委屈,还落了水,你不仅不来看我,还对我发脾气。”

“我哪里敢。”谢殊抱着戚秋,垂下眉眼,无奈地叹着气。

“你刚才不是在对我发脾气吗?”戚秋反问。

谢殊想到荣星给他交代的戚秋原本设定的计划心里顿时又不好受起来,但就如戚秋所说的,想起她今日一天所受的委屈他又心软,什么教训的话都说不出来,在暖阁前不看她已经是他发的最大的脾气了。

谢殊明明什么还没说,戚秋却仿佛能听到他内心的声音,她反抱着他,讷讷道:“你是不是已经不记得你救过我了?”

戚秋有些沮丧。

看着谢殊,她就知道他已经忘记了,这让她觉得很遗憾,很可惜,她本以为他们两个可以就此坦诚相对的。

谢殊一愣,脑子里随着这番话闪过一段画面,但闪过的速度太快,谢殊根本捕捉不到,他眉头皱起了起来,仔细的想了一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感受到戚秋沮丧的情绪,他也只能小心地问:“什么?”

戚秋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头埋进谢殊怀里,感受着谢殊的体温,还了好半天才说:“没什么。”

屋内安静,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戚秋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干涩地说:“你只是又救了我一次。”

她想起曾回忆起的前四次死亡,那每一次死亡到最后都是谢殊帮她报的仇,她不知为何眼眶有些酸涩,轻轻地蹭了一下谢殊,想起他即将要走,心里就不禁难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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