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问题后，路明非一下站了起来，而后他又缓缓坐下，仿佛是修佛的高僧在一瞬间顿悟了一样。
“我该想到的啊。”路明非昂起头，“我怎么可能会在昂热校长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
“回答我的问题。”
昂热校长一上来就抛出杀招，没有进行任何铺垫，这就好比两个日本武士决斗一样，只在一招居合斩间决胜。
接下来就看路明非能不能接住这个杀招了。
“那两个兄弟不是龙王。”路明非说，“哥哥是普通人，弟弟只有一半随时都会消失的龙血，那两个人根本不可能会对混血种世界造成威胁。”
他说的是混血种世界，而不是卡塞尔学院。
昂热看着男孩那认真的眼神，从中找不到一丝谎言和胆怯。
两个狮子间的对视，最终的结果要么是一方妥协避让，要么就会以死相争。
时间慢了下来，整个空间都仿佛停滞，茶杯上冒出的水雾如同蜗牛一般向空中慢爬，路明非能感受到昂热校长开启了时间零。
但他这一次绝不会主动妥协！
慢慢地，路明非眸子中闪起了一抹金色
“你赢了。”昂热叹息，“没想到你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觉悟，看来你对你所做的事情一点都不后悔且充满信心，这样的话我作为一个教育者，自然不能过度干预学生的事情。”
“谢谢。”
路明非刚才差一点就没有绷住，昂热校长的眼神中充满气势，寻常混血种根本不敢和这头老狮子对视，幸好他才完全取缔了青铜与火之王诺顿，血统强度早就挣脱了“混血种”三个字的限制。
现在的路明非已经模糊了人、混血种、龙族三个概念，他是一种游历与这三者之间的生物。
而接下来，昂热校长的问题就指向了他的血统。
“你觉得你现在还是混血种么？换一种说法，你觉得你有没有危险性？”
前一个问题是针对老唐和康斯坦丁，现在又要针对我了么？路明非莫名有些感慨。
“我想，如果我有危险性的话，校长应该就不会做我的担保人了吧。”
“是这样没错，比起危险不危险，我更看重一个人的能力，这就是我和其他校董的区别。”昂热用手简单比划了一下，“但我对此也有底线，如果你的血统危险到我都不能控制的话，那我就会履行我身为卡塞尔学院校长的义务。”
“审判我？杀死我？”路明非问。
“去掉第一个环节。”昂热话不留情。
“好吧，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想知道一件事情。”路明非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次的‘青铜’计划是校长在试探我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
“既然校长知道青铜与火之王两兄弟不在青铜宫殿，却还要执意执行这个计划，那肯定是有其他目的，而这个目的大概率是在试探我。”路明非笃定道。
他没想到这一番话却让昂热校长笑出了声，笑声是从来未有过的爽朗。
路明非挤了挤眉心，“校长......你笑什么？”
昂热突然拿起茶杯，将杯中绿茶一口饮尽，“这就是我不喜欢绿茶的原因，这种茶喝多了苦味就会越增越大，最终难以下咽。”
他盖好茶盖，起身又走到了窗边。
路明非没有领会昂热的意思只能自顾自说道：
“既然校长不肯回答，那我也就保持沉默了，不过我可以百分百告诉校长一件事，我本身不会存在任何危险，绝不会！”
昂热挥了挥手，“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伸出你的右臂，让我看看龙纹现在生长成什么模样了。”
路明非愣了一下，旋即解下西服纽扣，将整个臂膀从上半衣中抽出。
随着缠在他右臂上的烂麻布缓缓脱落，崭新的龙纹暴露在了昂热视线之内。
“已经向着胸前生长了吗？”昂热显然有些震惊。
在夺取了诺顿的龙血和权能后，原本简单缠绕的线条图腾极致复杂起来，并且向着心脏位置开始疯狂生长，仅仅两天多的时间，路明非就感受到了数次钻心之痛。
虽然疼痛时间很短暂，但这种奇怪现象自然引起了他的警觉。
问了老唐后，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一直强调他见过这种纹路，在哪见到？不知道！
“我想这种龙纹应该类似于某种特殊寄生虫。”路明非说，“它能提供给我源源不断的力量，亦能反复摧残我的身体。”
“在我的印象中，梅涅克·卡塞尔似乎可以完全控制属于他的龙纹，你需要多尝试一下，说不定能发现控制方式。”昂热示意他穿上衣服。
于是路明非又用麻布缠上了右肢，扣上了西服纽扣。
“等回到学院后我会试试的，所以......校长的问罪到此结束了么？”路明非问。
“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不是来问罪的。”昂热说，“况且我已经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事情，这次叫你来只是要通知你一下，我们该回学院了，你得想好合理的说辞，毕竟曼斯那帮人可都是以为你已经毙命于三峡了。”
这就是所谓的，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吗？路明非脑海里忽然想象出了卡塞尔教堂为他放白鸽的场景。
他忽然有点好奇曼斯教授那帮人会怎样进行他的葬礼
“我会好好进行解释的。”路明非拍了拍胸脯。
“这样就好，回去吧，明天你们离开这里。”
“那校长呢？”路明非说，“还有什么要紧事吗？”
青铜宫殿已成废墟，与青铜与火之王有关的所有事请都告一段落，按理来说，昂热校长应该没有别的事情要去做了，难道他还要去三峡水底一探究竟？
“我要去福建一趟，去和执行部中国分部的负责人商量一些事情，你放心，和那两兄弟没有关系。你刚才说过了，他们现在已经不是龙王，这就够了。”
路明非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仲夏学园祭’从昨天起开始了，希望你回去后玩得愉快。”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