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电子屏幕上的提示,他很容易就找到了极夜号的位置。喻易按着站台标着的数字一个个数过去,打算在第十个数字前停下。
没过多久,喻易的步子就停下了,停在了一个标了数字九的位置。
因为他并没有找到那个他应该候车的数字十。
目前的情况下,他并不清楚不上列车入座的后果,而他只有一条命,也赌不起这个后果。
喻易无奈地耸了耸肩,转过身,捏着一张列车票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寻找第十节车厢的上车位置。
喻易可以确定他是对照着数字一节一节数过来的,但当把目光投向第九个数字对应的列车车厢时,他发现,他已经走到了列车的金童,列车的最后一节分明就是第九节车厢。
根本没有他车票上的第十节车厢。
他打算在站台附近逛一圈寻找线索,但在他转身面向站台的出口,一只脚还没落地,候车区人声的混响中就清晰地传来了站台广播的电子提示音:
“极夜号列车即将到站,请乘客在15分钟内上车。”
喻易刚想离开站台的步伐顿时就停下了。
经历了一系列不符合常理的事后,面对这种不科学的小场面,喻易已经做到波澜不惊了。
站台周围很是拥堵,环顾四周,皆是幢幢的人影。
察觉手中触感有异,喻易低头看去,便见他手里再次出现了那张人渣挑战赛的邀请函。
此时说它是邀请函也并不准确了,因为这张邀请函在他的注视下,当着他的面变成了一张车票,车票上写着极夜号第十节车厢。
到现在他依旧对led屏幕上的那个画面印象深刻,当时的屏幕上,那个男人一身白色的斗篷,叠腿坐在红色的高背椅上,五指交叉。
斗篷的兜帽挡住了他的大半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冷厉的下巴,和平直得缺乏情绪的嘴唇。而他的身后,是深邃的黑色背景。
喻易大概能猜到这个白斗篷男人的身份。这个一身白斗篷的家伙,应该就是那个在房东一家口中又敬又怕的城主。
这应该是提示他乘坐极夜号的第十节车厢。喻易冷静地推断。
只不过让喻易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在其中发现任何他印象中的人渣挑战赛的选手。
显而易见,通过影子来找人的方法在这里失效了。喻易暂时确定自己是落了单。
想到城邦公民与人渣挑战赛选手最明显的差异,喻易低头看去,想要通过地上的影子确认自己的判断。
依旧是正午的太阳下,露天站台的地面上横陈交错着人的影子,各式各样的脚踏着各自的步伐踩着影子来来往往。
……
喻易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转眼间来到了一个列车站台。耳畔是混煮的交谈声、广播的电子提示音,以及列车在铁道上行驶的单调声音。
喻易眨眨眼,面上有着茫然,正巧这时他旁边走过一个男青年,他便拦下了这个男的青年询问:“这位小哥,请问极夜号的第十节车厢在哪?”
男青年一只耳朵戴着耳机,正摇头晃脑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乍一被打断,他转头向喻易看来,面上的神情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什么事?”
“请问极夜号的第十节车厢在哪?”喻易笑嘻嘻地重复了一遍。
闻言,戴着耳机的男青年上下打量了喻易一遭,冷笑了一声,看着喻易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疯子:“第十节车厢在哪?”
“在这里。”男青年伸出一只手指指向天上,神色冷漠带着嘲讽。
“谢谢你啊。”喻易微笑地对男青年点了点头,主动走开了。他听出了男青年话中的敷衍,当然不会真的相信第十节车厢在天上这种鬼话。
喻易身后的男青年见喻易离开,面色稍缓,他一边把另一只耳机往自己的耳朵里塞,一边嘀咕:“拿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来问,简直莫名其妙。”
喻易微微叹了一口气,远离了人群,想在极夜号周围找找线索,他漫无目的地在站台附近逛了几圈,却并没有丝毫收获。他最后只能回到第九节车厢前等候上车。
虽然他至今找不到那个第十节,但他好歹能确定最近的列车中,极夜号列车的确只此一列而已,说不定上车后能找到线索。
周围依旧拥堵的很,候车的时候,喻易也只能动动脖子,凭借附近显示屏上的新闻解闷,新闻正播到一男子怒捅了他邻居数十刀,内容令人唏嘘。
新闻还没看完,喻易身前到站的极夜号便打开了门,喻易原本还想在站台上再逗留一会儿,却被周边一拥而上的人群挤着,被动地进入到了极夜号第九节列车厢之中。
等列车前的人们都上车之后,车门在喻易眼前轰然关闭,列车迅速启动。喻易欲哭无泪,他现在就是想离开列车也做不到了。
挂念着第十节车厢的事,喻易厚着脸皮向车门附近的乘务员问起了第十节车厢。
喻易话音刚落,就见乘务员双目直勾勾地地盯着自己,神情是与他刚刚遇到的那个男青年如出一辙的冷漠。
“跟我来。”就在喻易以为乘务员也不会回答的时候,乘务员突然开口了,说罢转身就往第九节车厢末的位置走去,看起来目标明确。
喻易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会儿总算问对了。这个第十节车厢大概在列车隐藏的空间里,所以他在外面看,列车才只有九节。
喻易跟着乘务员来到了第九节车厢尽头的位置,面前的是一扇门,看起来后面还有一个房间。这让喻易更加肯定了这个猜想。
乘务员把钥匙插入锁孔,开门走进去,喻易于是跟着走进去。
但走进去他却发现,这个房间内部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第十节车厢的模样,而单纯是一个类似仓库的地方。
“这里就是第十节车厢?”喻易一脸难以置信。
乘务员反手关上了房间的门,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把房间中的一个阀门转了几圈。
喻易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刚想开口,却被扑面而来的狂风打断了。
狂风旋着草屑一时迷了喻易的眼,喻易伸手挡住面前的风,顺着狂风灌进来的方向看去,便见房间最里层的金属墙壁已经从中间打开,露出了列车外的场景。
短短几分钟,站台已经没了影,外面只有铁道和铁道旁的荒草,还有如蒸汽般灰色的薄雾。
列车高速行驶之下,铁道一块块沿房间内可见的地面铺开,给人近乎时空穿梭的错觉。
也是因为列车正在行驶,这个墙壁的空缺处正给室内的人带来一种危险强烈得可感的吸力。
“就是这里了。”乘务员示意喻易看向打开的金属墙壁,表情依旧冷漠,“从这里跳下去就是第十节车厢。”
喻易沉默地看着飞速后退的铁道。
他不知道从这里跳下去是否能到达那个至今没影的第十节车厢,但他知道他要是真的跳下去了,更大概率会在铁道上摔得粉身碎骨。
“我还是在第九节车厢待着吧。”喻易讪讪地笑了笑,在狂风的吸力中扯着身子往回走。
乘务员却没有笑,他漠然看了喻易一眼,骤然伸出双手,把喻易往铁道的方向推去。
这个第九节车厢后的房间很小,而乘务员的力气大得诡异,再加上本就存在的吸力,风中逆行的喻易一时不察就被推到了金属门附近。
迎面而来的烈风冷得呛人,而仅一步之遥的眼前就是飞速后退的铁道。
好在喻易眼疾手快,最后关头拉住了金属门旁侧一个u形门把,在金属门的边缘停住了。
喻易心惊胆战地深吸了一口气。
乘务员依然在坚持不懈地想把他往铁道上推,但他一手死死地拉着门把,一脚卡在金属门边,在门前稳住了身子。
乘务员一时半会儿并不能得逞。
耗了一会儿后,乘务员大概明白了这个事实,他暂时松了手,伸手去拿一旁的破窗器。
喻易一直在关注这个突然发疯的乘务员,此时见到乘务员的动作,他心道大事不妙,另一只手迅速往道袍的前襟探去。
他此时正侧着身扒在车厢内部与铁道之间合金的合金墙上。
车厢内,拿到了破窗器的乘务员正面无表情地向他走来,车厢外,这最后一节列车沿着铁道经过了一个巨大的拱门。
拱门的白色大理石材质与其上透着古典浪漫的浮雕,与之前站台附近线条林立的合金建筑群各种意义上的格格不入。
余光看到这个巨大的拱门,喻易抬起头来,随之,往前襟探的手一顿。
但他随即意识到身侧乘务员的虎视眈眈,他回头看去,就见乘务员已经重新来到了他身侧,此时正高举着破窗器,向他握着u形门把的手砸去。
喻易眼皮一跳,下意识一松手。
这一个松手,他的上身就在狂风的吸力中失去了平衡,连带着他的整个身子向外跌去。
在他第一天来到这里时,那个白斗篷男人曾在一个大厦的led屏上一闪而过,在那之后出现在屏幕上的才是人渣挑战赛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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