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快速吃完食物,翻出包袱,三件长衫叠放的整整齐齐,他抚了抚,取出那件天青色长衫,轻轻打开,却发现叠起的长衫内夹着一块手帕,他顿时双眼放亮。
这定是陶陶偷偷放进来的。
周扬一把握在手心,展开一看,只见一方洁白丝帕,右下角用青色丝线绣着一个清隽的“宁”字。
仿若喜从天降,周扬眼角眉梢顿时涌满笑意。
他将丝帕握于手心,捂在胸口,痴痴发笑,心中又想到:“宁”字针脚细密紧致,显然绣字之人十分用心。陶陶的双手向来握剑,何曾捏过绣花针,这一方绣帕,不知花了多少心思,不知可有扎到……
忽地又忆及临行前一夜,楚馨宁天亮才睡去,顿时明白过来。
这种后知后觉的甜蜜笼罩着他身心,一时痴如发梦。
唐焰好奇地道:“傻笑什么?”
周扬不答,又取出怀中那方丝帕,将两块丝帕瞧了又瞧。
唐焰“哟呵”一声,嘲笑道:“原来是心上人给你绣了块丝帕,瞧把你高兴的,你这魔星真正名不副实,不止软心肠,还是个多情种。”
周扬丝毫不恼,眉开眼笑,道:“我去洗漱一番,换身衣衫。”
赵珠珠忙道:“杨大哥,柳姑娘在里面,心情似乎不佳……”
唐焰道:“管她作甚,都困在此地了,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吗?我和珠珠谁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就她爱作怪,稍有不顺便使性子。”
周扬闻言一叹:“她毕竟是被掳来此地,心中郁郁难免不开心,并不是谁都如你二人这般心有静气,从容闲定。”
又朝着唐焰拱了拱手:“唐姑娘,不若你去点了她睡穴,她这般情形睡一觉反倒好些。”
“你自己怎么不去?”唐焰对柳蓁蓁十分看不惯。
周扬无奈道:“在下与她男女有别,唐姑娘面冷心热,心地善良,此等举手之劳,必定乐意援手。”
赵珠珠心道:“杨大哥明明是女子,为何这般守礼?”
唐焰嗔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起身去后洞,不一会便搀着柳蓁蓁返回。赵珠珠连忙起身帮她,两人一起将柳蓁蓁放倒在石床上。
周扬便起身自去水潭清洗换衣。
……
待周扬走后,唐焰有些无聊地坐到石床边上,随口问道:
“珠珠,你家里是什么情况,你被掳来此地,父母定然很着急?”
赵珠珠温声道:“我家中有父母和姨娘,还有一个兄弟。”
“看你知书达礼,定是富贵人家,你一个千金小姐,被囚禁在此怎会这般镇定?”
赵珠珠犹豫一瞬,缓缓道:“我自幼身体不好,便随着母亲一起修道。”
“原来如此,你身子确实有些虚弱,不若这样,习武强身健体,我刚好有一套延年益寿的功法,也是偶然得之,非唐门独创,故而可以外传,你若愿学,我便教教你罢。”
赵珠珠抿唇轻笑:“唐姐姐,杨大哥说的不错,你看似刀子嘴,实则面冷心热,待人是极好的。”又道:“唐姐姐肯教,我自是愿意学,就怕我太笨了,惹得唐姐姐嫌弃。”
唐焰见她柔声细气,娇弱可人,当即母性大发,大包大揽道:“放心吧,有我当你师傅,必定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赵珠珠点头谢过,又问道:“唐姐姐,你说我们能出去吗?”
唐焰道:“自然可以,你不是江湖中人,不知道唐门的名头,我们唐门最善暗器和阵法,老秃驴这三两下不过是班门弄斧,等我的人一到便可破阵,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届时我带你一起出去。”
“杨大哥也一起吗?”
唐焰轻哼了一声:“他嘛,死鸭子嘴硬,说是要等他未婚妻,就让他在这里孤独终老好了。”
赵珠珠微微错愕,旋即想起来初进洞时,隔壁怪异老者曾说过他身为女儿身,却最好女色。当时还以为那老者疯言疯语。
“难道是真的?杨大哥真的喜欢女子?”周扬并未在她面前提过未婚妻之事,只是今天同唐焰聊到,顺口说了一嘴。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说他笨吧,剑法一道却天资无双,说他聪明吧,笨手笨脚,连个鸡蛋都剥不好,真不知老秃驴哪只眼睛觉得他像魔星了?”
赵珠珠暗想:难道女子也可以做夫妻吗?
……
周扬洗罢凉水澡,换上干净亵衣和长衫,又将换下衣物洗净,晾晒于一处倾斜的石壁上,这才一身轻松地返回。
见到赵珠珠和唐焰相谈甚欢,他心情也略略好转,大步走近来,说道:
“今日中秋佳节,无有佳肴美酒佐之,不如我教你们一种游戏,聊以为贺吧。”
二女齐齐扭头,见他重新绾了发,换了一身天青色的长衫,清新俊雅,朗朗如月,两人俱都觉得眼前一亮。
周扬毫无所觉,走至石床边,双手一撒,散出两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一堆白色,一堆琥珀色。
他在地上画出纵横交错的棋格,自下自说,将五子棋的玩法细说分明。
二女本就聪慧,看他演示了一遍,当即上手,很快,两人便被这种趣味横生、引人入胜的博弈之术吸引,玩的不亦乐乎。
周扬微微一笑,在旁打坐。
……
经过此前一天一夜的钻研默记,三本经册俱已了然于心。
此时他闭上眼,书中图文如同画卷,在脑海中徐徐展开,一幅幅图画与文字逐一对应上,自行推演、变换,而后一幅幅图文按照一套自成体系的规律和法则,连贯成一整幅巨大的画卷,壮丽奇伟、煌煌赫赫,如同仙书神章。
就在他沉浸心神,准备将脑海中的画卷合而为一,继续演绎推进之时,耳中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叹息:“子抑……”
这两个字如同仙音入体,令得周扬遽然弹起,整个人如同一道疾风窜入后洞。
唐焰和赵珠珠惊讶万分地看着那道一闪而过的身影,面面相觑。
“走,去瞧瞧,杨子抑定是发现了什么。”唐焰说着拉起赵珠珠。
气机燃烧到极致,周扬整个人快到只剩下虚影,三息之间便闪到了后洞的石室内。
抬头仰望深邃幽洞,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洞口。
“师姐?”声音颤抖,带着不敢置信的惊喜。
洞口洒下一圈如水月华,映照在周扬仰起的脸庞上,眉眼唇鼻恍恍惚惚,与记忆中的俊脸重合在一起,在心底刻画而成,在洞底渐渐清晰。
“子抑,我总算找到你了。”语气幽幽,带着深深压抑的欢喜。
幽幽石洞,深达数丈,银色月辉披在那婀娜身姿上,令那娇俏的人影染上了一层绝美的光华。
周扬极目上眺,勉强能看到那铭刻在心的熟悉眉眼,顿时喉堵目涩,情难自抑:“师姐,你怎么来了,这里有各种暗阵,还有气机探测阵法,你有没有受伤,你的旧伤是不是还没好……”声音蕴着满满的担忧,却越说越温柔。
“子抑,你别担心,我又悟出了新的势,可以穿过一切气机、阵法、迷障而不被察觉。”
周扬又是心疼又是高兴,知她定然呕心沥血,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悟出新的势:“师姐,小寿寿说你受伤了,如今伤势如何了?你给我说实话,不要瞒我。”
楚馨宁席地而坐,探头望着洞底的青衣身影,微微一笑:“你放心,掌门师伯留了手,伤得不重,我又日日浸泡天地四气调神汤,如今快要大好了。”
两人一个仰头痴望,一个垂首凝视,眼光一刻也舍不得移开。
“今日中秋佳节,我实没想到你会寻来,倘若知道,我定不要你冒险。这段时间了尘四僧闭关疗伤,防患松懈,以后就难说了,你今后万万莫来。唉,外面冷不冷,你穿的衣衫可够厚?”
“厚,如今才中秋,尚不算寒,我是习武之人,这点夜风算得了什么,你不要当我是柔弱畏寒的大小姐。”
“你在我心中,可比千金小姐珍贵多了,答应我的三件事,定要做到,知道吗,嗯?”语气带着熟悉的霸道和宠溺。
楚馨宁脸上笑意愈浓:“好,我会做到,你在山洞内,吃食如何,我虽看的不甚清晰,可这身青衫,宽大了许多,你定是清减了。”
周扬轻笑起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相思之苦我可控不住。何况我想着你,心中欢喜的很,瘦便瘦罢,等我回去,你再陪我多吃些美味佳肴,不到一旬便能长回来。”
“好,到时候将你养的白白胖胖。”楚馨宁难得开了个玩笑。
“哈,那我可不要,长胖了没人要怎办?”
楚馨宁低声道:“自然是我要。”
周扬嘿嘿一笑,忽地撸起衣袖,露出手腕,得意道:“师姐你瞧,我发现了什么,我今日才知你在西凉城那一问的用意,你何时偷偷藏进去的?竟瞒我这么久。”
楚馨宁瞧见他伸出的右手腕上,缠着一块洁白丝帕,顿时了然,也跟着笑起来:“谁叫你舍不得穿的?”又有些紧张地问道:“我不擅针线,绣的是不是很丑?”
“好看,我很喜欢,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中秋礼物。”周扬抚摸着手帕,声音异常温柔,“师姐,再过两个时辰,就是你的生日,十八岁,是女子最美的年华,可惜我不能亲自为你庆贺,备好的礼物也无法送你,不过”,他的声音自信起来,“等明年,我定会补上。”
楚馨宁听他心心念念记挂着自己的生辰,心头感动,美目眨也不眨地瞧着他,忽地问道:“子抑,我能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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